第28节
当小迪妈妈再次回到办公区时,”一制“和副总制片人都来了。小迪妈妈示意他们俩人都到她的办公隔间里来,然后,把昨天总监的表扬传达给他们。
等小迪妈妈说完,副总制片人才说:”老大昨晚就给我发了短信,说这次直播做得不错,以后,我们再积累经验,看能不能在直播选题上有新突破。“
小迪妈妈心里咯噔一下,总监这样直接越过她,去褒奖副总制片人,在她看来不是一个很好的手段。这种看似先进的扁平化管理,如果碰到一个团结的队伍,可能产生很好的效果;但如果碰到一个怀才不遇的人,这种方式会直接给他一个暗示,让他可以忽略层级的存在,而对手中的职权力另有图谋的渠道。
小迪妈妈扬了扬眉毛,职场这么多年,她当然知道,这是副总制片人在制片人面前树威信,活是他亲自督导做的,总监亲自表扬更显得理直气壮,倒显得小迪妈妈的话显得多余。小迪妈妈有那么一丝不快,但马上就过去了。
男人只要有点图谋,就会显得阴柔有余而阳刚不足,倒是女人,除了个别强势的女人外,大多数女人是不原意去冲破那看得见的玻璃天花板,因为冲破它,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比如失掉任何随心所欲的乐趣和所有理智与情感的判断,而变得更强硬更冷酷。比如,在任何场合都要出演一个大方得体睿智的女人,而把自已的野心挡在良心前面。那时,这类女人要拿的工资或许不应该叫工资,而应该叫演出费。
“我叫你们俩位过来,还要其他事情,今天下午,我要和总监出差,节目上你们就多操心,多和分管的副总监商量,直播不是小事,播出去的东西是不可控的,选题一定要大家一起多商量,特别是涉及到问题报道,记住,如果事实确凿,我们也要只发事实,不带评论,我们不是执法部门,一定记住,你们多多商量,有问题也可以发到微信群里,总监也会现场办公的。”
副总制片人的脸色马上涂上了谦恭之色,可能在心里,他以为小迪妈妈出了这件事,地位与话语权都应该有所动摇。甚至坊间已开始流传他要接替总制片人一职,再说总监已找他单独谈过话,让他多多对节目费心。这一切难道不是一种暗示吗?现在又要和总监一起出差,而且总监助理没有给他透露一点风声,显然是临时安排的。
“好了,我十五分钟还有个约会,要出去,你们先去安排今天的节目吧。”小迪妈妈笑了笑,站了起来。
他们俩人走出去时。“一制”想留下来多说一两句,被小迪妈妈用眼光制止了。其实副总制片人也不是什么坏人,在小迪妈妈眼里,任何人都有好的一面,也有深藏在内心令人不安的一面,比如怀疑、猜忌等等。这些东西每个人都有,如果彼此之间想相处得更好,就尽量激发对方好的一面,而让他内心的不安得到消除。
小迪妈妈也希望副总制片人尽快上手,她也乐得轻松,所以在整个过程中,她决定帮他在团队树立起信心,也希望“一制”这一层制片人更多听副总制片人的,否则无论她多么想把这个重任交出去,无论副总制片人再努力,都无法拥有承起这幅重担的能力。一个直播团队集体作战、运筹为幄的综合能力,需要战略、战术的眼光与头脑,绝不是其他普通栏目可以相提并论的。
小迪妈妈坐在日本料理店时,十点差十分。她本来就是约李琳吃日本料理,但她不想因此改变初心,所以专程打电话问他们十一点可不可以开餐,在得到准确的答复后,小迪妈妈把约会时间定在十点,这样她们谈上一个小时,吃碗海鲜蔬菜沙拉和几份寿司,也是算是一个放松。
她选了一个一楼靠落地窗的座位坐下,窗外是直刷刷的观景竹,小迪妈妈很满意这里的风景;离开饭时间还早,所以小迪妈妈也很满意这里的安静。还是另外一个原因,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很少人会在餐馆里有想哭的冲动,这是小迪妈妈约李琳到这里来的重要原因,人只有不冲动了,悲伤才会被管束,也才会让回忆更清晰。
小迪妈妈刚坐下没一会,李琳就进来了,这次她穿了件青灰色的大衣,头发也整理过,还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小迪妈妈眼前一亮。回忆起去她家的情景,小迪妈妈知道她家家境不错,或许还很殷实,越是这样,失去孩子的痛苦可能越难平抚,因为在其他幸福的比较之一,这种失子之痛更是如椎刺骨。
小迪妈妈站了起来,迎着李琳一起入座。
“非常抱歉,我临时改了时间,因为今天下午我就要出差。”小迪妈妈直入主题。
”没事,没事。“李琳回答道。
”这里有日本酸奶和大麦茶,你要什么?“小迪妈妈问。
”大麦茶吧。“
小迪妈妈拿出孔辉笔记本交给李琳,”孩子的东西,你们收好啊。我都看了,有些问题我想仔细问问你。“不等李琳拿到孔辉的遗物所产生的情绪散开,小迪妈妈就得让它收敛起来,因为她真的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让这个女人哭够了,想透了再来回答她的问题。
她只能人为地制造一种平静,用自已局外人相对的冷漠暗示李琳控制情绪,并迅速地把她的所有思路往一件件具体事情上引。
小迪妈妈拿也了笔记本。所有要问的问题她已列好,她从离李琳的孩子孔辉跳楼时间最近的疑点开始问起。
”孩子每天回来,一般几点睡觉?“
”一般都是谁接他,最后一晚在路上说了什么?“
”他回来后,走路会吵到你们吗,你们听得见他的脚步声吗?“
小迪妈妈先问了几个问过的问题,让李琳进入回忆,并从她前后的回答中寻找不同的细节。
”那么,你知道他在玩一种蓝色之恋的游戏吗?“在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小迪妈妈突然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这其实是她最想问的问题。
小迪正专心地等着答案,突然手机响了,吓了她一跳。
”哎呀,对不起,我接个电话。“小迪妈妈一看是周天喻的,连忙站起来接听电话。
”听说你要出差?!“周天喻问。
”是的,去杭州,今天下午走,我是准备中午打电话找你的,我想让你帮忙照看一个小迪,但现在我没时间说啊,我和李琳在一起,正在问她问题,我十二点半左右可以回台,你等我一下。“
周天喻早就习惯了她的时间节奏,”那我等你,要不要给你在食堂打点饭。“
”不用了,我在日本料理店,不出意外,我吃了回。“
”好吧,我等你啊。“
当小迪妈妈回到餐桌前时,突然发现李琳的脸红红的,脸上满是止不住的泪水。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