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第一、对于幸运的增进最关重要的教条,就是获得慕奴(讽刺的神)所要求的那个窗户。它在人心中看到了这些隅角与深隐之处,嫌着没有一个窗户可以望到那些里面去;就是说,可以获得关于人,他们的性情,他们的愿望与目的,习惯与风俗,他们所有的辅助与便利;与他们力量主要来源的各种事项可靠的知识,并且还连他们的弱点与不利,与最缺少掩护的地方;他们的朋友支持他们的党派与依靠他们的人;与同他们的反对者、妒忌者、竞争者,他们的性气与最宜于他们接近的时候,“只有你知道与他接近相宜的时间”;他们所守的原则、规则与习惯,这种知识不但是关于人的,并且是关于行为的;什么事情是时时在那里进行他们是怎样办理的,得到了赞成,反对,与他们是怎样的重要,与同这类;因为关于现在行动的知识,不独他自身重要,并且少了他是连我们关于人的知识都很靠不住的;因为人是跟着行为变的,他们在追求一种目的的时候是一种样子,而到回到它们的本性上它们又是一种样子了。这些关于人与事的各种事项的知识,仿佛是每个实行的三段论上的小前提;因为没有观察的优越足以保证一种结论,如果小前提里面有了错误。
这种知识有获得的可能,所罗门可为我们的担保者,他说,“在人心里的秘密如同很深的水,但是解事的人可以把它汲起来”。虽然这种学问的本身不能作为教条,因为它是关于各个人的,但是教人求得这种学问的方法是可以的。
我们照着古代的见解,就以这种教条开始,就是智慧的筋腱是信任与不信任的迟缓;我们应该对于容色与行事比说话更加信任;而在说话上,与其信任准备好与有意的说话,无论信任临时与无意的说话。我们也不必怕那有人说过的,“面貌是不可靠的”,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一种一般外现的举动,不是说容色与恣态的隐微的动作与工作;这样,同西塞禄很好的说过的,是“心灵之门”。没有人比泰比留斯再深沉的了,而塔息陀还说盖拉斯“他在他的容色上猜度出他是怀着怒意”。塔息陀还看出他在元老院称赞日耳曼尼克与特罗塞斯的时候不同的特征与态度,他关于泰氏说日耳曼尼克时的态度,是这样说:“在那种为求动听而用心做成的文字中,比可信为从他的心坎中流出的更显得用心”。但关于他说特罗赛斯时的态度,这样,“他的话不多,但是热心与真挚的”;在还有一个地方讲到他做了任何加惠于人与为人所喜的事情时演说的特质,他说:在别的事件上,“他的说话好像是从他心里用力挣扎出来的,他在援助一个人的时候,他是很轻易与流畅的说出来的”。所以没有这样精于装假的人或是这样控制着容色,能使一篇不由内心的说话一点不流露出这些样子—— 或是比一般更为随便与不注意,或者是更显得有准备,或—是更来得累赘与支离,或是说的时候更觉得费力与困难。
行为也不是这样可靠的保证,可以不仔细的考虑他们的重要与性质就信任他们的,“好诈的人起初在小事上有意的忠信,为的是这样他们后来更容易的欺人”;意大利人遇到人待他比他向来受到的好而没有显著的理由时,以为他是被收买了。讲到小惠,他们只把人哄着睡着了,关于提防和努力两方面;同提冒斯洗俚称他们那样“懈惰的食物”。同样的,我们在缪替安奴与安东纽斯·白林谟成立了那种空虚与不诚的和解以后对他的那种行为上,还看到行事之性有些是怎样的虚伪;缪替安奴利用这种和解,擢用了许多安东纽斯的朋友,“他同时以护民官与地方官诸职滥授于他的朋友。”这样的,假托了培植他的势力,他实在是使他陷于孤立,而收买了依赖他的人。
至于从声闻上间接的知道人:人的弱点与错处是最容易从他们敌对的人那里知道他们的德性与能力,从他们友好那里,他们的习惯与起居,从他们的仆人那里,他们的意思与见解,从他们熟习的朋友那里,同这些人,他们讲话最多。一般的声闻是没有什么价值的,而地位较高与平等的人所怀的意见是不可靠的,对于这些人是要隐藏一点的,“较准确的新闻是从知道他们真相的人那里来的”。
但是人最可靠的表露与解释是以他们的天性与目的,在那上面,最愚弱的人是最容易以他们的秉性来解释。而那最有智慧的,以他们的目的。因为这是教皇的一个代表,在他从充任驻使的某国回来时,很滑稽与有智慧的说过的;在征询他们关于派遣继任者的意见时,他表示这么一种希望,就是无论怎么样,他们不要派一个太有智慧的人去;因为没有一个很有智慧的人可以想得到在那一个国内,他们可以做出什么事情来。料事料过了头,与假想着较实际更深的目的与更多的巧妙手法,实是常有的一种错误;这句意大利的谚话很有风味,而且大部分是正确的,“金钱、智慧,与诚意往往都比人所期待的要来得少”。
但是到达这一部分探究的全部的最简捷的路是在三件事情上,第一、广交周知与深悉世务的人和与他们熟悉;尤其应照各类的事务与各类的人,至少与一个深知道这种事务与人物的朋友之稔熟常在一起。第二、在语言的自由与秘密之间维持一种适当的中庸;在大半的事情上,在有关系的时候,秘密因为语言的自由诱致与引起他人也用同样的自由,因此,使人知道好些事情;而在相反的方面,秘密招来了信任与亲密。最后是使自己养成这种在每种谈话与行动上,注意的与安静的推究理由与目的的习惯来观察与实行。因为如同挨噼克替嘟要叫一个哲学家在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都向自己说:“我要做这件事,并且还要确守我的计划”;一个有智慧的人在每件事情上也该向自己说:“我要做这件事并且还要想从这上学到一点东西”。我在这个获得适当的知识的教条上讲论得较详,因为它是单独就可与—切事物相由的一个主要部分。但是在一切上,我们需要注意人都能够自守范围,知道很多事情不会生出许多之纠纷来;因为没有一件事比轻率与鲁莽的把许多事情提在一起更为不幸。因此,这类知识的甄归,不过如此,就是更适当与自由的去选择那些可与我们有关的行动,以更少的错误与更大的熟练来处理他们。
关于这种知识的第二个教条是人要充分吸收关于他们自身的知识,因为我们闭目塞听,同圣詹姆斯说的那样,虽然人常照着镜子,但他们仍会经常忘记了自已的形状;如同神圣的镜子是上帝的教训“圣经”,社会的镜子就是世界的形状,蓝天是我们所生存的时代,在那里面,我们可以照见自已。人应该无偏私的查看他们自已的能力与德性;再查看他们的短处与缺点;把这些看得最重,那些最轻,根据这些审查来为下述的各种考虑。
第一、考虑他们的赋性与时代的一般情况适合到如何程度,如果他们觉得两者彼此宜适,那么在无论什么事情上都可许他们自己以较宽的范围与自由,但是如果觉得两不相调合,那么在他们全部的生活中,都要格外的退避与谨慎;如同我们在泰比留斯身上看出来,他是从来不到剧场,与在他当御的最后 !"年中,没有到过元老院一次的一样;但奥古斯都却是总在人的眼前的,这种情形,塔息陀看出了,“泰比留斯的性情是殊特的”。
第二、考虑他们的素性与各种职业与生活适合的程度,照这种来选择他们的职业或生活,如果他们还有选择的自由;但如先已定着了,那么一有机会就改换,如同我们看到梵仑登公爵的所为,他是经他的父亲指定了祭司职业的,但是不久就因他的特性与偏好而将它弃去了;但是这样叫人有把握,他们还是做一个君主或一个祭司来得较好。
第三、考虑他们与或可与他们竞争者的适合程度,来决定做哪种竞争者最少,而他们自己最容易显得出色的事情;如同该撒的所为,他本来是一个辩护士;但他看到西赛禄、霍凳修斯、与其他人的辩才之好,而在军事上,除了国家不能不依靠的朋友外,却更无有名的人,他就放弃了他那开始向着政治与民事上伟大的生活,而把他的野心转到军事上的伟大。
第四、在选择朋友与从属的时候,照他们自己性情的构成进行;如同我们可在该撒身上看出来,他所有的朋友与徒党都是活动与能干,而不是有威仪或声名的。
第五、在他们以为能同他们看到别人做的那样去做的时候,应该特别注意他们是要想照那种榜样做,因为他们与他们所要模仿的人的性情与做法是完全不同的。朋贝似乎陷于这种错误,正如西密禄所说他:“西拉能够做这件事,我就不能做吗?”这种说法他是错误的,因为他与他的榜样的性质与做法是世上最不相同的,一个是猛厉、暴戾与奔赴他的目的地;一个是郑重,充满了尊严与仪式。
但是这种关于我们社会知识的教条,还有许多别的分歧,在那些上边,我们是不能详论了。
在充分的明了与辨出了自己之后,接着是要充分的开发与表露他自己;在这上边,我们看到是没有比能力越大的人越少铺张这一点更为常见了,因为充分的宣示一个人的德性,幸运与能力,有一种极大的利益;智巧的掩护一个人的弱点,缺陷与不名誉,也是如此;人应该以可能的种种方法来维护这一个,以解释去修饰那一个,与同此类。在这类事件上,我们看到塔息佗怎样的说着缪替奴斯,他那时候最大的政治家,“他所为与所说的,用这种技巧来有利的表彰他自己”。这种事情的确需要一点技巧,不然的话,他就会变成惹厌与骄傲;虽然如此,夸强是性质上,而不是行为上的一种过失;因为同有人说的那样,“大着胆去毁谤,总有一天会黏着的”;除非是到了极可笑的畸形程度,也可以“大着胆去自夸,总有一点会黏着的”。虽然有见识和地位的人确是笑他与轻贱他,他仍能黏着那些较没有知识与低级的人;而从多数上得到的权威确可以抵消少数的轻侮。但是如果以适度与节制来处理这种事情,同对于合于自然可喜的,与天真的风尚一样;或是在一种危险与不安全混在一起的时候,或在他人最受着嫉妒的时候;或是很轻淡与随便的把他提起与放开,并不叙说得太久,或太认真;或是以同样的自由来咎责与称赞自己;或是用来击退或制服他人的侮辱;它是大有补于声誉的。无疑的,好些秉性强,缺少这样虚张能力,不能乘风高翔的人,都因为他们的守分而受到了损害与不利。
这些装饰德性与使他的价值增高的东西,或者是没有必要的,至少也应该使德性不至于贬价与降落到公平价格以下;使德性贬价之道有三种:不待人的请求自愿与强要为人做事,在这种时候,人以为承受了,他就是给予了他以报酬;做得太快了,因此不能使那做得很好的事情有机会可以固定,到最后来引起满意;与太早就在赞美、称赏、荣誉、赞成中得到了德性的结果;关于这点,如果有人略有所得就感到满意,让他听人很真确的说过的那句话;“不要在一点小事上就这么高兴,叫人以为你是没有见过大事的”。
但是掩藏短处的重要也不亚于显扬长处,这也可以用三种方法来做到:以提防,以假托,以欺骗,提防是很智巧与谨慎的避去他们不能做的事情;而相反的,鲁莽与不安静的性格会不加辨别的闯进一切事情中,因此显露了他们所有的缺点。假托是想以一种方法把他们的错误与缺点做成了好似由于一个较好的原因,或是有着另一种趋势。关于这种有人很好的说过:“一样过失常在邻近的一种德性影里潜伏着”,所以,不论人有了哪种缺点,一定要注意到他是假托了有着隐蔽这种缺点的德性;比如他是迟钝的话,他一定要故作庄重;如果他是一个懦夫就要装作和蔼,其余类此。人必须造出他何以不尽他的所长,与何以要使人不知道他的真实能力的近乎可信的理由;为了那种目的,他必须常常假装不知他显著的各种德性,使人以他真正的缺点也是有意假装的。论到欺骗,这是最不足道的,但是最能见效的药方就是贬抑与看着似乎轻视凡他所不能做到的一切事情,遵守这种商人盘算利害的主义,他们常想抬高自己物品的价值与减让他人的价值,但是还有一种胜过这种的欺骗;那就是强颜对着自己的短处,仿佛他自以为在暴露着缺点的地方实在是最为擅长;并且再与这种方法相辅,在他真擅长的地方却仿佛他最不把自己看重;同我们常在诗人里看到的那样,就是如见他们拿诗给你看而你对于某句持一种与他们不同意见,他们一定说:“他们在那一句上所费的功夫比在任何其他各句都大”,而随即他们又似乎轻视与怀疑着别的一句,这句他们明明知道是全篇中最好的。但是,比其他一切尤为要紧,在他这样的矫正与协助他的举动时他必须注意到,他没有为了性气太温和、良善与易与,使他失了自卫而容易受到轻视与凌侮;却要表现一点自由、气慨与锋芒的火花。身体与命运上的某种关系,使他们不能不有这种有防范的持身,同着一种敏捷的把自已免于轻侮的能力;但这种是总能够得到幸运的。
最后用一句警言来结束全文:“千里之行始于跬步,学海无涯,达岸之舟不进则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