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兴如炬的目光能看到人心里，宋校长不敢看他的眼睛。两个人喘着气。
“我数三下，如果第三声落下你没开口，看看这只拳头！”李中兴在怒吼。
一、二、三，宋校长没有开口。李中兴“嗵”地一拳打在宋校长胸口，宋校长咬了咬牙，脸痛苦地扭曲着，弯下了腰，几乎站立不稳。李中兴再次抓住他的衣领，也咬着牙说：“告诉我——”
宋校长抱住胸口痛苦地说：“是我没有保护好她，你可以打我。但是，我要是说出什么，对你、对赵娅茹未必是好事……”李中兴再次大吼：“告诉我！”举起了拳头。
赵娅茹和张校长赶到，拉开了他们两个人。
李中兴手机响了，接通电话，是一中校长找他有事，要他立即返校。李中兴气哼哼地走了。
张校长让赵娅茹去办公室办公，带宋校长到自己办公室。宋校长非常难过地讲出了他看到的一切真相，万分懊悔，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赵老师。张校长皱一下眉头，郑重地说：“宋校长，此事非同小可，不许对任何人走漏半个字，包括赵娅茹本人和李中兴。有什么委屈的话，你先忍着。去吧。”宋校长点头，捂着胸口离开校长室。
赵娅茹下班回到一中，李中兴盯着她的脸看了几分钟，他还是无法平静，他料到这里面一定有事情，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什么事而已。但看看赵娅茹这纯真的傻样子，李中兴又没法发作，他只得一言不发，默默做饭，手上的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心里还在想事情。
赵娅茹能看出他的心情变化，但不知问题出在哪里，觉得李中兴过于敏感了。她知道，李中兴生怕自己受到伤害，实在是爱的越深，心就越敏感。“他太爱我了。我怎么才能为他解忧呢？”赵娅茹把李中兴切好的菜放进菜锅，搅拌起来。她能感觉到，自己如果受到伤害，其实也是对李中兴的伤害，自己受痛一分，李中兴或许会痛两分。
李中兴索性坐到一边，看赵娅茹炒菜做饭，还是一言不发。“弄好啦！吃饭喽！”赵娅茹故作高兴地说，想让气氛轻松起来，“李中兴，来尝尝本大小姐的手艺吧！和你比，怎么样？”
李中兴尝一口，并不说话，自顾自吃。“怎么样，好吃吧？你服了我吧！”赵娅茹斜着眼睛，得意地看着他。李中兴伸手刮一下她的鼻子说：“吃吧吃吧，你个傻妞！”
他终于肯说话了！赵娅茹得到了目的，也低头吃起来。
二中的校园平静地度过了一天，老师们起早贪黑，学生们紧紧张张。第二天赵娅茹在李中兴的注视中出了一中的门，一股冷风吹开了衣领，贯到衣服里面去。她打个冷战，紧紧衣服骑上车，来到二中，刚进门，就听见门岗山墙后面有人在说话：“知道吗，刘巧那个女人不简单，没有校长的支持，她能当上妇女主任吗！人长得漂亮就是好——”
赵娅茹推车拐过去一看，正是王小玉和两个教师在说话。“唉哟赵老师来了？吃饭了吗？这大冷天的还是这么漂亮呀，哈哈哈，以前的事都怪我，我可是刀子嘴豆腐心，说过什么一转身自己就忘了，哈哈哈，咱们还是好姐妹啊，再来穿厚点儿啊！”王小玉脸上笑成一朵花，充满了春天般的温暖，把两片的厚厚的嘴唇向前努着。赵娅茹礼节性地冲几位点点头，从她们旁边走过去。
“哎，知道吗……”身后又是一阵神秘的交流。赵娅茹不知道她后面还会说什么，心里有些发毛，因为她领教过王小玉的为人：脸上笑得越灿烂，心里的想法就越坏；越是和你亲近得不得了，转过身去使出的坏招就越恶毒。对这种小人，最好是远离，少招惹，少说话，少打交道，天上少有地下稀呀。
课间操后刘巧主任碰到赵娅茹，悄悄地说：“赵老师，你又中奖了。有人在议论你去参加团市委的表彰会被宋校长欺负了，还说你们李中兴找到学校在操场打了宋校长，是真的吗？”赵娅茹摇摇头说：“不是那么回事，没有人欺负我。中兴他脾气不好，怪我喝酒喝多了。”
“哦，这么回事呀。”刘巧主任过去了。赵娅茹没有把王小玉说刘巧的坏话转述给她，不想传谣，也不生事，免得出问题。
接着不断有“好心人”向赵娅茹表示听到了些谣言，其实他们都在传播谣言。赵娅茹一一给他们解释，说没这么回事，同时非常生气，这个谣言最初的制造者会是谁呢？大概跑不了那个巧言令色的王小玉！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两天这个谣言竟然传到了一中，李中兴也被一些奇怪的眼神所包围，甚至有好心人劝他“多多留心，必要时向领导反映”，他除了要辟谣之外，还为此感到烦躁不安，感到进退两难。继续找二中宋校长吧，正好坐实了谣言；不找他吧，他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李中兴从来没有这么烦躁过。
天色阴沉，冷风吹过来，窗外的树枝也摇晃了几下，李中兴索性把窗户开得更大些，让冷风径直贯进屋里来，头脑似乎清醒了许多。风更大了，窗帘飘飞起来，窗外的树枝猛烈地摆动，偶有一些细小的枯枝掉落到地上，随风翻滚。鸟雀惊飞，无处落脚，悬停在树顶梢尖，吃力地拍打着翅膀。室外站不住一个人，车棚里的一排自行车“哗啦啦”地倒在地上。
赵娅茹推着自行车走进一中校门，被风吹着往前走，头发包着脸在风中飞舞，走几步就得用手臂挡一下眼睛，当她走向车棚的时候，李中兴看到了。
李中兴冲出门去帮她放好车，又替她档着风一同进了屋门，关上窗户。“风好大，好冷呀。”赵娅茹整理一下头发，用手捂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李中兴。
李中兴抱住她，怜爱地说：“你个傻妞，以后这么冷的天就别回来了，住在二中吧。我可不想你被冻坏。”
“我们在一起，更温暖。”赵娅茹把身体藏在李中兴怀里。
没错，在困境中，更需要相互温暖。两个人吃过晚饭，看一小会儿书，洗漱完毕，听听风声，就躲进被窝里去了。任他东南西北风，我自欢爱温暖中。
风息了，月亮羞掩了半边脸。梦很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