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怀孕已有八个月了,看着逐渐隆起的腹部,想到一个月后,孩子便会瓜熟蒂落,成了一个健康壮实的婴儿,能用眼看他的模样,听见他的声音,还能实实在在地抱着他,那种幸福感便盈满了我的内心。
将近午膳时分,我正坐在窗户下,带着我的宝贝一起享受阳光的沐浴。
只听守在门口的奴才们齐声道:“奴才叩见皇上、皇后。”
我转身看去,只见皇太极与哲哲共同驾临永福宫,不禁吃了一惊。
我站起身子,朝他们福了一福道:“皇上、姑姑。”
皇太极道:“不知不觉你都怀胎八个月了,我和你姑姑过来看看你的身子。可有不适之症?或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宫内太医成群,他们随时待命。”
我感动地道:“谢皇上和姑姑关心,臣妾安然无恙。皇上无需担心。将近午膳了,不妨请皇上与姑姑一同在这儿用膳如何?”
看着宫人们忙忙碌碌地罗列着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式,皇太极眉头紧皱,道:“朕没有胃口,你们吃吧。”说着,便大步踏出了宫门。
我不解地问哲哲:“姑姑,皇上究竟因何事懊恼?”
哲哲懵然道:“似乎皇上下朝后脸色就不好看了,我也不知究竟为何。”
“也就是说,皇上是因国事忧愁?姑姑何不召范文程问个清楚?”
范文程是汉人,秀才出身,学识渊博,才能卓越,受努尔哈赤与皇太极知遇之恩,把一腔热血洒向大清国,为大清定国出谋献策,被视为文臣之首。连皇太极都对他敬重有加,一直称他为:范先生。他必定对皇太极的心思十分了解。
哲哲把他召来了。他跪下道:“臣叩见皇后娘娘、庄妃娘娘。”
哲哲和蔼地道:“范先生请起。”
“谢皇后娘娘。”范文程站起了身子。
哲哲道:“范先生,皇上下朝后便龙颜不悦,你可知为何?”
范文程拱手道:“回皇后、回娘娘,今日朝上,有奏折上报,因我们大清国正与大明朝激烈交战中,民间民不聊生。后金境内的百姓正闹饥荒,原本一斗米只需八文钱,如今竟升到八两。银贱物贵,因而盗贼繁兴。皇上正在忧虑百姓之苦,也正思虑着要怎么处置盗贼。”
我恻然道:“正所谓法不责众,盗贼的为数众多,岂可尽杀?况且,他们也是为生活所迫,不得已才逼上梁山的。赏三十板子后释放便是。”
范文程道:“娘娘高见。”
我继续道:“当务之急,赈民救灾。姑姑,你看这样如何?眼看我们后宫中每位妃嫔每顿膳食丰盛奢侈,为显皇家富贵,每顿膳竟有六十四道菜。吃不完便拿去喂猪,要不然便倒掉,实在太暴殄天物了。姑姑不妨号召后宫贯彻节俭的美德,每宫妃嫔每顿膳食减为二十五道,而我的永福宫可减为十五道。这样便可省下许多粮食救济百姓了。此外,每宫还应筹集出一百两银子赈灾。不知姑姑意下如何?”
其实,御膳房做的每一道菜,都是真材实料,份量非常充足。十五道菜已完全足够我们永福宫所有人的膳食了,甚至还绰绰有余。
哲哲怜惜地看着我,道:“这样会不会太委屈你了?毕竟,你如今怀了龙胎,饮食可不能马虎啊!”
我恳切地道:“姑姑,我自然考虑到了这个因素,十五道菜已绝对能保证孩子的营养。姑姑无需担心。若为了孩子而让无辜的老百姓忍饥挨饿,伤生害命,岂不是折了孩子的福?”
范文程恭敬地道:“娘娘慈悲。”
我谦和地道:“范先生过奖了。本宫只是尽一己的绵薄之力罢了,还请范先生在朝中也尽力号召群臣救助百姓才好啊!”
范文程道:“谨遵懿旨。”
在皇太极的强令下,各宫嫔妃的膳食数量有所改动。自然,一些不识大体的妃嫔会怨声载道,甚至纷纷到清宁宫向哲哲要个说法。哲哲只好按着我的教法,一字一句地背诵道:“我们身为皇上的后妃,自然也要以大清江山为己任。皇上的子民也便是我们的子民,我们自当要节衣缩食,替皇上分忧。”这才把她们都按捺下去了。
终于,三日后,得知,因朝廷发下了许多赈灾粮食与帑币,民间的饥荒得以抑制,百姓的死伤也逐渐减少。
我欣慰地抚着腹部,道:“孩子,额娘救了百姓便等于为你积福,你将来也要好好爱护善良安分的百姓!知道吗?”
此外,我还每天到关雎宫看望海兰珠与八阿哥。看到八阿哥整天奄奄一息的模样,实在于心不忍。我常牵着八阿哥的小手,按着我的腹部,道:“小弟弟正在阿姨的肚子里。他还有两个月就出生了。他希望出生后能和哥哥一起玩。阿姨和弟弟都希望你健康快乐。”我希望这番话能鼓舞八阿哥振作,也希望能引发腹中的孩子一点兄弟之情。
虽然明明知道,八阿哥的夭折是命中注定,但既然他如今还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我每日都烧香祈祷神明,望他不要再折磨八阿哥的小身子骨。
雨晴在我身后替我收拾着残香。
“你对八阿哥还真是视如己出,有多少个后妈能如此善待继子的,都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更何况,他还是你儿子的政敌。若他存在一天,你的儿子便不可能坐上皇位。”
“这也不是他的错。况且,我不愿为皇权之争而影响我与海兰珠的姐妹情、孩子与八阿哥的兄弟情。亲情无价,比起任何荣华富贵更珍贵百倍。”
雨晴叹息道:“难怪你命中注定要母仪天下。你把别人的孩子视如己出,对黎民百姓也是爱民如子。“
我温和地抚着腹部,道:”是啊!自从怀了孕后,我的心更柔软了。我知道,其实每个人都跟我的孩子一样,是非常珍贵的一条性命,我一定尽我所能去关怀他们、保护他们。“
我此刻更不解,那些曾生育过的后妈为何能那么心狠手辣地摧残别人的孩子。难道她们不会推己及人地考虑别的母亲的感受吗?难道她们不知道别人的孩子其实跟她们的孩子一样的珍贵吗?难道她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令人发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