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谷口进去,又是别有洞天。
一座雄伟的山寨,立在山坡的高台上。
寨门口,高挂招军旗。
上书一行大字:卧虎寨。
寨墙的垛口上,兵器耀眼,喽啰逞威。
进得寨门,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聚义厅内,张灯结彩。宽敞的空间里摆了数十张木桌木凳,围坐了几百个包头缠腿的强盗。桌子上,粗瓷大碗,盛的是野味山珍;椅子旁,锦衣华服,站着些村姑农妇。一阵阵喧嚣,真仿佛五殿阎君发下了赦免令,牛鬼蛇神奔走呼号;满屋子烟气,就好像灶王爷爷犯上来瞌睡瘾,湿柴填灶不冒火苗。
为首的一席,坐的是山寨中几位首领。打横的一位,二十开外,玉面短髭,目如朗星,脑后一根黑油油的大辫子,是自然生成而非颜色染就。他就是卧虎寨寨主,江湖人称玉面虎宋河。紧挨着的是一位黑汉子,五短身材,面上无须,辫发粗乱,这便是二寨主,江湖外号黑豹子蒋三。第三位是个瘦子,浑身剔了骨大概能剩下几斤肉,他是三寨主庞鸿,江湖都尊称风吹无痕。第四位却是个年轻女子,生得眉若春山,眼似秋水,睫毛如池塘秀草,嘴唇像樱桃乍红。肌肤凝脂,纤手聚润。头上堆云,霓裳插翠。她是四寨主南飞雁,江湖传颂粉狐狸。
酒过三巡,宋河已喝得面红耳赤,连连摇手:“喝大了,酒已深,你们自饮。”
蒋三端起酒碗,站起身来:“大哥,今天是你的吉日良辰,也是全山寨兄弟的大喜之时,你一定要喝,还要喝醉。”
“你说醉话呢,二哥。大哥一会儿还要入洞房,喝醉了咋办事嘛!来,大哥,这碗酒我替你喝。”
粉狐狸坐在那里,冷眼旁观,面带寒意,不发一语。不时地,她端起银碗,自斟自饮。
宋河说道:“我抢那个女人,就是要羞辱季朝栋那老狗,让他气得吐血,还找不着地方吐。”
庞鸿笑了:“大哥,羞辱姓季的,只是把他的儿媳妇弄上山寨,住上几宿,这不算羞辱。这叫完璧归赵。”
“那咋样才叫个羞辱?老三,你说明白唦。”黑豹子急着问。
“要想真正地羞辱,那非要她不能完璧归赵,必得是个破璧才行呢。”
“咋着才能破?”
“大哥必得要入那施小姐的芙蓉帐,也必得要与她那个,哈哈,才叫个成功呢。”
“哈哈哈哈,我明白了。”黑豹子蒋三仰首狂笑,连酒都喷了出来。
南飞雁杏眼圆睁:“二哥,三哥,你们太无耻了!”
蒋三一撇嘴:“啥无耻有耻的,对季朝栋家的女人,就得干她们!干死,才解恨!”
“对,二哥说得对。人都抢来了,不干是傻
!”庞鸿仰面喝完一碗酒,把酒碗一顿,破了。
宋河大喝了一声:“都给我闭嘴!”
厅内安静了下来。
宋河站起身来,有些摇晃,他甩开了扶他的喽啰:“弟兄们,今天,是我最痛快的一天,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抢了季朝栋的儿媳妇,季良策的婆姨,这真让我痛快。这比我亲手杀了他们还让我痛快!如果我没猜错,眼下姓季的正在发疯。他的儿子正在生不如死。这么好的女人,这么尊贵的女人,现在是我嘴边的肉,我想咬她哪儿,我就咬她哪儿!”
厅里发出一阵狂呼乱喊。
宋河摆摆手:“不过,今晚我不咬她。我不咬她不是因为我不想咬她,而是因为她是施念慈。她是施乃千的女儿。她像一朵刚刚开苞的花,却被送到姓季的那堆牛屎里,就要被糟蹋了。”
厅内发出一阵咂嘴声。
宋河扫了一眼粉狐狸南飞雁:“弟兄们一定很奇怪,我立的山规,为何要自己带头破坏。我告诉过你们,强抢民女,格杀勿论。我今日抢了民女,虽然另有原因,却不能完全饶过。我就自己来惩处吧。”
宋河话音刚落,一把匕首已握在右手中,没等大伙醒过神来,寒光闪处,左手的小手指已经掉落地上。随即,一股鲜血,上了天空。
大伙一阵惊呼。
南飞雁脸色顿变,急跃而起,伸手捏住了断指:“你……你,疯了吗?”
宋河朝她笑了笑:“四妹,我没疯。”
他向围拢过来的众人大声发令:“都不要乱,各回各位,来,接着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