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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离去

秋风瑟瑟送故人,叶落无风诉衷肠。

敢问苍天何处遇,不如一夜入梦郎。

秋天的隋城很少下雨,一旦下雨,便会连日阴冷,这样的日子里,行人很少走动,就连爬终南山的人也会减少很多,若是连日下雨,政府便会关闭山上一些通道,以免光滑的石壁带来不必要的事故。

然而对于穷人家来说,就算是如此天气,也不得不出门,哪怕得到一点活干,便也能换来一天的温饱。

李圣手家就是这样的人家。

这天一大早,李母早早的起床,虽然外面阴雨的天气让人惧怕,但是她知道,自己偷一次懒,孩子便会多饿一顿,就算下雨天捡不到瓶子,也可出去转转,看看能否找到别的活干。

李圣手也早已醒来,这已经是那晚之后的第二天了,也就意味着明天他们就要离开这个待了三年的帐篷了。其实原本父亲还在时,他们家也算是住在隋城富裕的小区里的,只因为后来父亲嗜赌,不仅败光了家里的所有,还把房子卖得一干二净,最后母亲和他们才不得不搬到帐篷区来。

不过对于李圣手来说,帐篷区带给他的欢乐却是富裕区远远不能比的。

“母亲,外面这么冷,你就别出去了吧。”

李圣手躺在床上,看着收拾好准备出门的母亲,他知道母亲希望自己和妹妹能过上好一点的日子。

“明天就要去天盗帮,也不知道那里会怎么样,就算再好也不如现在自己挣来的好。我可以出去多干点,到时换点钱,也可以防备不时之需。”

李母看见儿子已经醒来,便过来坐在李圣手身边,用手把被子往下按了按,然后继续说道:

“虽然我听说天盗帮是有给下人住宿的,但是条件并不是很好,况且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非要你入帮,我担心…”

“母亲不用担心,那人说了是看中我的能力,你说父亲也有这能力,既然父亲因为它毁了这个家,那就让我用它撑起这个家吧。”

李圣手知道母亲想要说什么,一入帮,很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安排,在帐篷区虽然贫穷,却也不会有人来欺负自己,毕竟大家都是落难之人,不会相互为难。但是天盗帮里就不一样了,天盗帮里有着严格的上下级之分,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别人,惹来杀身之祸都有可能。

“圣儿,你再睡会,娘今天会早点回来。”

李母起身披了一件雨衣,随后便消失在外面灰蒙蒙的阴雨天气中。

母亲刚走不久,被子另外一头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慢慢移动,不一会儿,一个头在李圣手的左边露出,原来是调皮的妹妹钻了出来。

“哥,你说那天盗帮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我昨天跟涵胖说了,结果他也想去,便和他爸说了,结果他爸把涵胖臭打了一顿,还叫他永远别提天盗帮了。”

妹妹眨巴着长长的睫毛,一双天真的眼睛看着李圣手。

“妹妹,明天离开帐篷区,我们估计就不会再回来了,等会我们去涵胖家,跟涵胖道个别吧。”

李圣手看着倚靠着自己肩膀的妹妹,幸好老天还赐给了他一个妹妹,所以无数个这样的日子里,他才没有觉得一丝孤单。

“我只听帐篷区的一些老人说过,那天盗帮一开始就是由穷人创办的,收的也是隋城的穷人,只不过现在壮大了,应该是完全不一样了。”

“哥,那我们是穷人吗?”

妹妹似乎还不知道什么是穷人,在她世界里,似乎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的,并无贫穷富裕之分。

看着天真的妹妹,李圣手突然不想对她说实话,于是笑了笑说道:

“我们当然不是穷人,我们有好多好多钱呢。”

“哦,那太好了。嘿嘿。”

妹妹高兴地喊道,只是过了一会,竟又靠在哥哥肩膀上渐渐地睡着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帐篷外的天空逐渐变亮,李圣手的肚子也开始叫了。

唤醒妹妹后,两人吃了一点母亲早上留下的东西,便前往涵胖家。毕竟在这帐篷区,就算是涵胖和他们兄妹俩玩得最好了,只是他们也没有想到,此次一别,便是十年之久,一切都将沧海桑田。

“涵胖,我们来找你了。”

李圣手站在涵胖家门口喊道,可能是因为下雨的缘故,涵胖家的零食摊也收回到了家里,只露出一个小小的门店出来。

不一会儿,一个胖胖的小孩走出来,只是那眼睛此刻显得很小,并且是通红通红的,一看便是哭了很久。

“圣哥,铃妹,你们来了。”

涵胖似乎还没有完全缓过来,只是强挤出笑容来说道。

他请他们进屋坐下后,不一会儿,涵胖的爸爸走出来,看着屋内的三个小孩在轻声地交谈着,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自从昨天自己不准儿子跟着去天盗帮后,儿子就一直伤心地哭泣。他也知道在这帐篷区里,只有李圣手和他妹妹才和自己儿子玩,其他小孩都不愿意和自己儿子玩,嫌弃他太胖,甚至会嘲笑他。但是那天盗帮又岂是玩耍之地,自己怎么也不会让儿子跟去的。

“涵胖,我和妹妹明天就要离开帐篷区了,估计以后很难再回来了。”

李圣手终于是说出了这句话,他知道涵胖不舍得离开他们,但他们最终还是要走。

“哦。”

涵胖低头应道,此时也改变不了什么了,他知道自己注定要离开自己的小伙伴了。

不过在思索了一会后,涵胖又突然抬起头来说道:

“圣哥,以后我会好好学本事的,等我长大了变本事了,就去找你们。”

“嗯,我们会等你的。”

李圣手也坚定的回答道,他心里早已经把涵胖当成了自己的兄弟,虽然曾经开玩笑地拜把子,但是对于小孩来说,那却是十分真挚的情感。

涵胖似乎释怀了,他转头看向铃儿,突然很认真地说道:

“铃儿妹妹,你上次答应我了,等长大后就嫁给我,你可不要反悔,等我长大了就去娶你。”

铃儿其实并不懂什么叫嫁,什么叫娶,只知道除了哥哥,只有涵胖对自己最好,因此上次与涵胖一起玩耍的时候便胡乱答应了。此时她也很认真地回道:“嗯,我说到做到。”

涵胖的父亲在一旁看着三个小孩如此天真执着地说着各种誓言,不自觉地觉得好笑,但是好笑之余却是感叹,如今这世界哪还有比这更美好的呢。

时间很快便到了母亲要回来的时候了,李圣手牵着妹妹与涵胖进行最后的道别后便离开了涵胖家。

只是在他们刚走出不远,后方涵胖大喊着追了出来,手里提着一大包零食,那是他苦苦哀求父亲才获得的,他要送给他们做最后的礼物。

“圣哥,这里有你和铃儿妹妹爱吃的零食,有好多呢,你们拿去,这是我父亲答应了的。”

涵胖边喘着气边说道。

李圣手此时也忍不住感动地流下了热泪,他决定自己出去不论多少年,也定要把涵胖当成自己的兄弟。

送君千里,终需一别。

秋雨无情,人间有情,抑或是简单的童年,带给我们也是无私的感动。

尤其那些孤单的年代,我们不了解那个世界,但是我们了解身边的伙伴,是他们陪伴着我们,渡过了整个年少。

终于是到了离开的日子,母亲和李圣手将家里打包一空,能带上的都带上了,就只剩下了帐篷没有带走,留给下一户需要它的人家。

或许是天盗帮和政府有关系,在李圣手一家搬家的日子,也没有一个政府的人来询问,上个月的租金也没人来收。

出乎李圣手意料的是,来接自己的并不是那晚五大三粗的壮汉,而是一个年纪偏大的老人,带着一辆破旧的小卡车,还有一名中年的司机。

那名老人缓缓走下车,然后朝他们走过来,远远地突然站住,好奇地看了一眼李圣手,然后又走过来,直到靠近了才停下。只见他拿出一本账本,把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戴上,然后对着本子说道:

“你们是方秋娟母女三人?”

李母看眼前的老人也不算坏人,于是答道:“正是。”

那老人确认之后,然后低下头把眼镜摘下后看着男孩说道:“你就是李圣手?”

“是的,老爷爷。”李圣手恭敬地回答,对于老人他向来是比较尊敬。

“这是你妹妹,李秋铃对吧?”那老人又看向女孩问道。

“爷爷也可以叫我铃儿。”铃儿乖巧地说道。

“好了,确认完毕,搬东西走吧。”

那老人转身朝着中年司机说道,然后便转身重新回到了车子的座位上。

在那中年司机的帮助下,东西很快就被搬到了后车厢里,由于车子的座位只有两个,因此李圣手母女三人被安排和行李一起坐在车子的载货箱中,幸好今日停雨了,因此载货箱上也还可以坐人。

车子启动后,中年司机转头看向那老人说道:“童老,你看出那男孩什么奇特之处了吗?”

只见那老人眼神凝重,双手竟有些颤抖起来,然后喃喃低声说道: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可能是三界眼。自古有记载,三界眼出,祸乱四起,人间荒,天地亡。”

“啊,那帮主还要我们亲自来接他回去?”

中年人听到老人这么说,诧异地说道,毕竟一般若不是重要的人物,童老是不会亲自出马的。

“你错了,他不是祸源,而是因祸而生,如果他真的是三界眼重生,那个传说或许真的要现世了,但愿也只是个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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