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我嗓子毁了，平日里说话还行，戏，却是唱不了了。”
低顺了眉眼，柳烟寒顺从地接过了手炉，却只字不提今日里后边儿发生的事，倒是陆筱崎的话，让他活泛了些心思。
其实，让霜序替自己重回戏台，也是可的。那孩子眉眼生的极好，又是最能传神的丹凤眼，还吃得苦……
“我会多帮衬着些梨园的。霜序他——”
“嗯，什么时候让我和书珩见上一面吧……梨园易主，不去见见这背后的大老板，实在说不过去，对吧？”
“呃好……”
“不过，切记，我是霜序的少爷柳烟寒，不是霜序的主子柳雾清。”
“好。”
谈话接近尾声，陆筱崎仍未从柳烟寒口中套到哪怕一丁点儿有关霜序的消息，不免有些沮丧。柳烟寒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闭了眼，打算休息。
对于霜序，这个在梨园长大在战乱中成长的孩子，柳烟寒是将他当自己的亲生孩子看的，适才筱崎的提议，虽多少存了些为霜序的私心，但目的是好的。这些柳烟寒都不在意，只要霜序能把柳雾清的名号发扬光大，他干什么柳烟寒都不会干预，前提是，霜序明哲保身。
待陆筱崎离开许久，柳烟寒才睁了眼，看向屋内的屏风后：“出来吧，他说的话，你可听到了？”
“……”
从未想过这些事的霜序，此刻已然红了眼。他不知道，少爷究竟在军营里遭受了怎样的侮辱，才会在战乱后，拖着一副残躯，带着毁掉的嗓子，生活在……陆书珩的眼皮底下，却死活不肯与之相认。
“我不奢望你能做到什么程度，这些年，我该教的也教了该说的也说了，以后，你每日清晨到我这来练声，其他时辰……梨园的大小事务，你找旁人接手，你差不多也该到了上台的时候了……我乏了，你且去做自己的事吧！”
“……是，少爷。”
轻手轻脚地替柳烟寒关了窗，霜序退出了晓寒轩，却在外头，被还未离开梨园的陆筱崎逮了个正着。
霜序此刻却没有和他拌嘴的心情。任由陆筱崎跟在身后，霜序安静得反常地处理着梨园的大小事务，却也在陆筱崎的提点下，找到了几个能够帮着管理梨园的几个好苗子。
“开春的时候，在晓寒轩附近多种些梨花吧，雾清他喜欢这些。”
“好。”
“你知道吗，就算雾清挺过了这个寒冬，他也活不长了……”找不到劝慰霜序的法子，陆筱崎只得转移话题，“说起来，我和他，认识也有二十多年了。”
“……嗯。”
“……”
几度被打击，陆筱崎也不恼，只在旁边帮霜序打着下手，也时不时地提几句柳烟寒小时的趣事，好让霜序舒缓下过激的情绪。
眼看天色渐晚，宫里的人已来催促了几次，无奈，陆筱崎只能单方面和霜序说了再见。
陆筱崎一走，霜序的肩就塌了下来。
陆筱崎说的，少爷说的，他如何不懂？只是他不愿去想，他怕，怕陷进去了，就会像少爷那般，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明哲保身，不过是少爷给他的忠告，最后的忠告，亦是分量最重的忠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