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内的生活是十分艰苦的,就算没有战争,平时士兵们也需要训练,就连最忙碌的火头军每隔三天都需要在烈日下进行一整天的操练。
几日相处下来,跟齐诸侯一伍的人基本上已经熟悉,他们负责三千将士的伙食,加上郭奉孝在内一共只有十个人。日子过得虽然忙碌紧张,却也很充实。
另外,齐诸侯还发现,挥舞三十斤的锅铲是一种很好的锻炼方式,一日两顿下来,比在血池战斗一场对武道的提升还要高许多。
军中的糙汉子从来都不知道掩饰什么,大家的相处也没有太多勾心斗角,就算有矛盾,今天打一架,到明天又勾肩搭背的称兄道弟了。
他是新人,其他人私下里对他还是挺照顾的,江蛮几次想要找麻烦都被郭奉孝给阻止了,那大个子憋了一肚子火,总想着找机会弄齐诸侯一下。
齐诸侯倒是不怎么在意,真要生死交战,这大个子未必是自己的对手。
反倒是郭奉孝和周选德好心提醒过他好几次,他没放在心上。
眨眼,半个月就过去了,沙漠中迎来了不速之客,三百西秦军队扰边,将属于边境上几个小村子屠戮一空,还在村子里放下血书,说只要朔方边军去多少,他们就杀多少。
目中无人的嚣张态度彻底惹怒了北中郎将霍无疾,一道军令下到军营内,先锋都统直接跑到了火头军。
那都统低声下气的对郭奉孝道:“老哥哥,你就给小弟个面子吧!大将军亲自下令要你带十个人灭了西秦那个三百人的大队,我也是没办法呀!”
郭奉孝冷淡地道:“我朔方边军能人辈出,都统大人有事还是去找其他将军吧,我一个火头军伍长,哪有那个本事。”
都统惨笑道:“老哥哥,整个西北边军,谁人不知你是霍阎王的心腹爱将,整个西北边军,谁又有本事能跟您一样带十个人灭了西秦三百人呐!”
郭奉孝道:“我看江蛮就不错嘛!那小子每天盯着我手底下的兄弟可是很用心的,反正他现在没事干,整天训练都不能让他闲下来,干脆就让他去杀人好了。”
好说歹说都无法让郭奉孝松口,那都统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老郭,违抗大将军军令可是要掉脑袋的,你不怕死,难道你这火头军的十来人也不怕死?”
郭奉孝面目瞬间变得阴森:“你威胁我?”
阴冷的目光让那都统后背发凉,可能是觉得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不好说软话,他梗着脖子看着郭奉孝,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郭奉孝道:“二十人,灭三百骑。”
都统欣喜若狂:“多谢多谢,老郭,要什么东西我马上去准备。”
郭奉孝道:“我以前的兄弟只要十八个,让这个小子跟我一起去,另外一人三骑,马要上好的河套马,其他东西照旧。”
都统连连点头:“好好,我现在就去办,刚才兄弟有所得罪,待哥哥得胜归来,小弟再摆酒赔罪。”
郭奉孝不置可否,目送那都统离去之后,转头问一脸疑惑的齐诸侯:“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点名让你去。”
齐诸侯木然点点头。
来了这么久,虽然平时郭奉孝对他们不错,无意中看到郭奉孝身上的刀疤箭伤,也知道他是个有故事的人。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郭奉孝会点名让自己去。
郭奉孝解释道:“年纪轻轻就有金刚境武道修为,就是身上少了些男儿的血性,不管王爷让你进西北军的用意何在,既然你在我麾下,我就有责任将你变成一个真正的血性男儿。二十人对三百,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我那些老兄弟修为都不高,你去正好能帮衬着点。”
做完事之后,那边也准备好了,郭奉孝带着齐诸侯亲自选了十八个人,然后二十人就骑上战马朝沙漠中疾驰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一匹战马跑死,郭奉孝果断换乘。
按理来说,在沙漠中最好的坐骑是骆驼,战马在沙漠中无法发挥太大的作用,但是为了追求速度,郭奉孝只好选择高大的战马。
战马接二连三的倒地,士兵们看都不看倒地的战马,骑上另外的战马继续疾驰,两三个时辰后,总算是能远远看到西秦军队的驻扎地了。
那是一小片绿洲,说是绿洲,其实不过是植被稍微茂盛一点的沙地,那里有一处泉眼,平时是旁边村落的水源。
现在村子里的人被杀了,就成了西秦这三百铁骑的驻扎地了。
“下马!”一群人躲在沙丘后面,郭奉孝下令所有人下马着甲。
沙漠中穿铠甲完全就是在受罪,太阳火辣辣的,没一会铠甲就变得滚烫。
为了保证手下人少流血,郭奉孝没等到夜幕降临就让所有人发动攻击。
除了什么都不懂的齐诸侯跟在郭奉孝身边,其他人都三人一组分散着进入了沙漠中,一个个隆起的沙丘朝营地缓缓推进,直到离那营地只有三百步距离才停止挪动。
三百人守卫十分严密,小小的绿洲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不过好在那里有几颗白杨,能够很好的为他们遮挡毒辣的阳光。
郭奉孝也开始慢慢潜行,结实用力的双臂推动着沙子不停前进,很快就和那些人一起形成了包围圈。
二十个人形成的包围圈算不上严密,甚至可以说漏洞百出,如果不是沙漠中随时出现的热风为他们遮掩了动作,只怕他们早就被敌军发现了。
空旷的沙漠中突然响起一声唿哨,两个早已潜伏到了敌军眼前的沙丘突然散开,从里面跳出两个手拿弯刀的汉子。
守卫的士兵连发出声音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剁掉了脑袋,鲜血喷涌而出,很快就被烈日灼烧得干涸,成了一块块黑色的瘢痕。
西秦军队反应很快,两个人一倒下马上就有其他人朝两个大汉士兵攻了过来,他们手里的长矛在太阳底下吞吐着白光,夺命的白光刺眼无比,随时都有可能收割掉他们的生命。
在唿哨声响起的一瞬间,郭奉孝带头跳出沙丘,手中长刀拖地,朝敌军阵营急速掠进。
齐诸侯手忙脚乱的跟着郭奉孝冲锋,断刃也紧紧握在手中。
两人最后出发,但是两人的速度却是最快的,郭奉孝一个呼吸的瞬间就掠到了最先出手的两个士兵身边,手中长刀带起地上的沙子,扑棱棱甩在那些西秦士兵的铠甲上。
坚硬的铠甲被黄沙敲打的坑坑洼洼,敌军纷纷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等他们睁开眼睛的时候,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条血线。
西秦士兵开始形成防御阵型,盾牌在钱,长矛在后,一时间其他人想要进攻却无法近身。
郭奉孝回头喊了一句:“齐诸侯,跟我杀!”
这些人里面,也就齐诸侯能够跟他一起冲杀进去,只要冲破了敌人的防守,以他手下的这些兄弟的战斗力,他有信心快速解决战斗。
长刀砸在盾牌上,一道深深的凹痕出现,然后就是齐诸侯的断刃刀柄狠狠的顶了上去,两个手握盾牌的西秦兵备顶得倒退数步,这还不算,郭奉孝可是老油子,不等他们通过后退卸力,马上补了一下。
一道长长的防线马上就出现了缺口,齐诸侯断刃不出鞘,打晕了两个人后,郭奉孝一刀砍掉一个西秦兵的半边臂膀朝他怒吼:“小子,这是战场,给老子杀!”
“嗖”
一支箭射向齐诸侯,他愣在当场,根本没反应过来。
郭奉孝拉了他一把,箭射进郭奉孝的手臂,他皱了皱眉头,一刀砍掉肩头,硬生生将箭矢拔了出来。
眼见伍长手臂上喷出鲜血,齐诸侯彻底红了眼睛,断刃出鞘,刀鞘直接甩了出去,目标正是箭矢射出的地方。
二人肩并肩一路砍杀,齐诸侯出手也变得狠厉了许多,虽然还是不会像郭奉孝一般一刀砍掉敌人的脑袋,被他卸掉的手脚却有不少。
战斗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时间,身上的铠甲布满了斑驳的血斑,那些秦军战斗十分顽强,哪怕是少了一条手臂,他们也依然能够提着刀子冲锋。
绞杀的范围慢慢便小,汉军这边也出现了死伤,一个汉军为了救袍泽,被长矛穿透了身体,在身体没有倒下之前,他用手里的弯刀割下了敌人的脑袋。
直到倒下,那个汉军嘴角都是挂着笑容,他的目光,落在那个被他救的士兵身上。
都是沙场征战的老卒,身边的人死伤在所难免,那士兵一个翻滚捡起死去士兵的兵器,双手持刀继续战斗。
倒是齐诸侯有些没有适应这种血腥,胸中有怒火在不停燃烧,这些袍泽他以前没有见过,可是他们身上穿着的和他是一样的,所以他们是自己人。
大刀漫无目的的劈砍,连郭奉孝都不能近身了,在他的周围到处都是碎裂的肉块,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秦军只剩下二三十人,而汉军这边除了几个轻伤的之外,其他人都没什么事,当然,两个死去的士兵不能算。
战斗依然在继续,现在打起来已经没有那么费劲了,秦军中一个黑袍小将格外凶狠,另外一个汉军老卒就是死在他的长枪之下。
郭奉孝一个纵步越过人群,剩下的这些人齐诸侯一人就可以解决,他要去救人,不然自己的兄弟很有可能再次折损在这个黑袍小将手中。
有了郭奉孝的帮助,那老卒战斗起来变得轻松了不少,两人围攻,不过百十招,那小将就力竭倒地了。
齐诸侯身边的秦军已经尽数被杀,可是齐诸侯依然疯狂的挥舞着手里的断刃,他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无尽的血腥。
郭奉孝皱了皱眉头,抓起地上一个剑鞘扔了出去,剑鞘被齐诸侯密不透风的刀舞打飞,郭奉孝怒吼:“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