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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喜鹊之殇

那时我还小,哪怕是一棵长满枝丫供我踩着往上爬的小树,我也爬不上去。所以,看着村子里那棵高大的皂角树,我的好奇心就像发酵后的面包一样,立刻膨胀开来,撑得我整个夏天都不好受。

一到夏天,树上的皂角熟透了,站在树下,就能看见狭长的皂角胀得鼓鼓的肚皮。在浓密的枝叶深处,有几个喜鹊窝,几只喜鹊正欢快地在上面跳来跳去。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天一亮就在屋顶上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让人无法睡个懒觉的捣蛋鬼就是住在这里。

痛苦就在这个时候涌到我的心上来的,因为我爬不到皂角树上。爬不到皂角树上,我就摘不到像我怀孕的邻居嫂子一样挺着个大肚子的皂角,也捉不到喜鹊窝里那些可爱的小喜鹊。

还好,我已经会玩弹弓了,这多少减轻了我心里的痛苦。

说出来你也许不会相信,我那时已经七八岁了,早已到了入学的年龄,下野石小学的李校长多次来我们家,叫父亲赶紧把我送到学校去读书,可不知为什么,父亲就是没有听李校长的话,依然把我像野孩子一样放养在家里。

不让读就不让读吧,虽然我确实想读书,但我更喜欢玩。于是,我就拿着一个弹弓,整天在村子周围的树林里钻来钻去。哪里有鸟的叫声,哪里就有我的身影。

当然,在发现喜鹊就住在皂角树上后,我就很少到其他树林里去了。整个夏天,我几乎都在皂角树巨大的荫凉下度过。

在皂角树下,我要做的事有三件:一是借皂角树巨大的荫凉躲避炙热的太阳光;二是坐在皂角树裸露到地面的粗壮树根上想:怎么这棵皂角树会长这么高大?怎么它会有那么多的枝条和叶子?怎么我就不能像它一样高大,也有那么多的枝条和叶子?三是用弹弓射击皂角树上的喜鹊。

在这三件事中,做得更多的当然是第三件了。一种征服欲总是驱使着我,想把皂角树上的喜鹊打下来。所以,直到头抬晕了,脖子仰酸了,手也弄得又酸又疼了,我才会重新坐到树根上,继续猜想皂角树为什么会长这么高大,为什么就那么一棵树会有那么多的枝条和叶子。我一个会说话的人,都只有两只手臂呢!

坐不上几分钟,我精神又来了,又开始把一颗颗石子向喜鹊射去。

刚开始时,喜鹊在我的进攻下,从这个窝跳到那个窝,再从那个窝跳到这个窝。眼见这样做快挡不住我的射击了,就又从这根树枝跳到那根树枝,再从那根树枝跳到另一根树枝。

我幼小的心灵没有过早地萌生只有天使和神灵才有的感知,但我已经学会在实践中总结经验了。每一次把石子射出去,我都会注意它距目标还有多少距离,第二次射击时,我就会挪动相应的幅度。也就是说,假如喜鹊还在原来的几个位置上换着躲避,迟早会被我射中。要知道,皂角树的树枝对此刻的喜鹊来说,是很有限的。看吧,才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它们就把每一根树枝跳过来了,最后只好声嘶力竭地鸣叫着飞到皂角树附近的屋顶上。

这个时候,我是不敢继续射击的。村子里全都是瓦房,如果射不到喜鹊而射在瓦片上,主人一定会大骂你一通。要是真把瓦片打烂了,那你更是遭殃透了。脾气好一点的主人,会拉着你去见你的大人,让你的大人教训你;脾气不好的,管你什么小孩不小孩,先揍你一顿出出气再说,然后才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你拉到大人面前,让你的大人再揍上一小顿。

在农村,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别样可以没有,但房顶上的瓦片不能没有。二十年前深藏在滇东北腹地的农村,没有一家盖得起水泥砖房,村村户户都是清一色的土墙瓦顶。在那里,夏天风大雨大,冬天则风冷雪冷,没有个遮风挡雨之处,简直无法活。所以,对一间房子来说,房顶上的瓦片是少不了的,哪怕只是一块。如果你把人家的瓦片打烂了,冷风进得去,雨水进得去,雪花进得去。雨水进去了,会把土墙淋塌,那可是会弄出人命来的。而为了换一块瓦片又要重新去翻弄房顶一次,也很折腾人。在房顶上非常危险,有很多人就是在上面换瓦片时不小心滑落下来摔死的。没有丢了性命的,也差不多残疾了。所以,即便被人家打掉半条命,大人也不敢责怪人家半句,除非你的大人没有盖过房子,不知道盖房子和换瓦片的艰辛、危险。

当然,都是乡里乡亲的,房子的主人并不会像对待什么仇人那样把你往死里揍,只不过是往伤不着什么的屁股上拍几下而已。对我们这样的孩子来说,这已经够吓人的了。

如果猜准了房子的主人此刻不在家,我还是会追过去继续射击,直到已近乎哭泣的喜鹊悲鸣着飞到我无法触及甚至是不敢触及的地方。

不要以为就因此罢休了,我会马上幽灵一样沮丧地回到皂角树下,把弹弓上的石子射向喜鹊窝。这时候,目的只有一个:把还在窝里不会飞的小喜鹊打下来,即把喜鹊窝全部打烂。无奈,喜鹊窝是用坚实的木条层层编织而成的,相当牢固,我那些小小的石子落在上面,只会发出“嘭嘭嘭”的空响,根本造不成半点破坏。至于里面的小喜鹊,像是被大喜鹊交代过似的,即便惊吓得要死,也懒得探出头来看我一眼。

我开始痛恨起皂角树来。要是皂角树不长这么高,我何苦要用这只蹩脚弹弓呢?我可以用一根长棍子直接把喜鹊窝挑下来。当然,它可以长这么高大,但它应该长一把梯子从树顶垂到树根啊!就像村里人盖好房子后,必须做一盘楼梯从楼底伸到楼顶,供家里的人上上下下。

真的,我真想把这棵不知长了多少年的皂角树砍了,可我实在太小了,根本扛不动父亲从通海纳家营买来砍牛骨头的大斧头,更不用说扛去了还要不断地举起又砍下。更致命的是,这棵连村里近百岁的老人都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皂角树,并不是我家的,而是属于全村人的,我怎么敢去动它一斧头呢?按村里人的话说,这简直是在挖祖宗的坟墓。我虽然人小,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我有砍皂角树的想法,只是因为喜鹊和皂角树让我感到自卑,让我感到无能和渺小。我怎么就不能像皂角树和喜鹊那样呢?比如像皂角树一样高大,比如像喜鹊一样会飞。你看,它们还有意相互配合,弄出那么多唧唧喳喳的声音来惹我嫉妒,惹我生气,惹我整个夏天都不好过!

让我受了不少委屈的夏天是我一直讨厌的。它像村里那些老人松散了的裹脚带一样,总是那么漫长,甚至有点拖泥带水。它还常常时而风时而雨,把村子里的路弄得满地泥浆,走起路来都是一滑一滑的。我已经记不清每个夏天里我摔倒过多少次,只记得隔不上三五天,就会因为把衣裤摔脏了遭大人的骂。是的,夏天一点也不像秋天,干净利落。虽然,一想起皂角树和借皂角树的高大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喜鹊,秋天在我的心里依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秋天才一来,皂角树上的叶子就被它三下五除二地掀飞了,连原来肚皮胀鼓鼓的皂角,也被它三两下挤干了水分,瞬间变得瘪瘪的。

还好,让我极不舒服的夏天,像风一样过去了。

这时候的皂角,跟骷髅没有什么两样。要是你亲眼见到它们,你会觉得它们像是生前做了恶事的人,被掌管者发现了,就把它们吊在皂角树上,让它们在忏悔中慢慢枯萎。

这样的死是痛苦不堪的,因为它们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接受痛苦的煎熬。它们曾经糟蹋过粮食,粮食就在此时让它们饥饿;它们曾经污染过溪水,溪水就在此时让它们口渴;它们曾经诅咒过阳光,阳光就在此时把它们的水分蒸干;它们曾经破坏过土地,土地就在此时把它们的血液吸收;它们曾经残杀过鸟儿,鸟儿就在此时把它们的眼睛和身上的肉叼走……总之,除了坚硬的骨头之外,它们身上的一切,很快就在大风的清扫下消失了,只剩下现在这架让人看了会做噩梦的骷髅,挂在树枝上荡来荡去,像是专门留在树上警醒世人。等到秋天结束了,它们就变成皂角落到大地上,帮助大地上的人们清除身上的污垢——村里的人们都把皂角当肥皂用,无论是洗澡,还是洗衣。

我想这有可能是真的,因为村里的人都说皂角树下经常闹鬼,以至于天色一暗下来,就很少有人敢从皂角树下经过。听奶奶说,原来住在皂角树下的那家人就是因为害怕鬼,才和早已不在人世的爷爷调换房子的。奶奶还说,一到晚上,鬼们就对他们家的后窗又抓又扯,有时还会往窗子里撒泥巴,让他们全家彻夜睡不着觉,并随时提心吊胆,生怕鬼把窗子扯掉了,把他们全家抬到地里,让他们自己往嘴里喂泥土,还不断地说:“来,吃核桃,吃够了我就送你们回家……”

最好不要再往后想了,容易让人晚上睡不着觉。

至于这排房子,后来被奶奶分给二叔家住,共有三间。我问二叔,难道你们就不害怕鬼。二叔说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个鬼嘛,人我都不怕,还怕鬼整啥子,我又问,怎么现在鬼不来闹了。二叔说是因为现在人烟多了,阳气胜过了阴气。

我不知道二叔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我要说的是,秋天一来,原本胀鼓鼓的皂角就干瘪瘪的了,大火南风一吹,它们就互相挤来挤去,发出或“哗哗哗”或“沙沙沙”的声音,让全村的人都听得见。风稍大一点,有的就自个掉了下来。这时候,我就会夹杂在一群小伙伴中间大声喊道:“大风大风刮——刮,刮下来我给你二百八——大风大风刮——刮,刮下来我给你二百八……”

或许是造物主在这一年中对人类警示的期限结束了,抑或是人类在这个季节里的忏悔圆满了,我们才这么一喊,干瘪的皂角就忙不迭地掉了下来,要不了几天就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这时,那些被大枝大叶深藏了一个夏天的喜鹊窝,就一览无余地暴露在了我的眼皮底下。

遮掩物没有了,喜鹊就没了藏身的地方。

这下可把我乐坏了!

我又满怀希望地举起了那只多次气得差点扔到粪坑里去的弹弓。

然而,让我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是,我把皂角树周围的小石子都拾来打完了,我把距皂角树最近的那条沙沟里的小石子都拾来打完了,也没有伤着哪怕是最没有警觉意识的那只喜鹊的一根毫毛。后来,我实在忍受不了在没有石子的日子里喜鹊们的快乐对我的嘲讽,就找了个布袋,跑到村子后面的山坡上拾来鼓鼓的一袋小石子,重又满怀仇恨和希望地向喜鹊射击。可是,越来越机灵和敏捷的喜鹊同样避开了我射出的石子。

难道是神灵在保护着喜鹊们?或许,喜鹊和人类一样,也是不断成熟的。我的意思是,在我不断总结经验教训,并把一切过失都归在我自认为蹩脚的弹弓身上时,喜鹊也在总结它们避让我的石子的经验,使得我射出的石子像是瞎了眼似的,总是碰不到它们的一根毫毛,虽然我又去山坡上拾来了一袋又一袋的石子,虽然我又把一袋又一袋的石子都射完了。

喜鹊们的突然消失,是我在秋天结束后的第七个上午发现的。

那天早上,天气出奇的冷。我才从床上爬起来,就拿上弹弓往皂角树跑。来到皂角树下,我一下子呆住了:昨天黄昏时分还热热闹闹的喜鹊,现在一只也没有了。要是在往日,大老远就能听见它们唧唧喳喳的叫声。来到树底下抬起头,你会见到满树的喜鹊,正在上面蹦来跳去,像是在举办什么舞会。这个时候,你会一下子眼花缭乱,无意之中就把这些充满欢乐的喜鹊当作皂角树上会飞来飞去的叶子。真的,它们就像是皂角树结在枝条上的黑白相间的叶子,只不过它们会跳舞,会唱歌,会做游戏,会举办舞会,还会从这个树枝跳到那个树枝,还会从皂角树上飞到附近的房顶上,然后飞到遥远的山坡上,当然,还会飞到人类永远也抵达不了的地方。

而此时,它们一只也不在了,只剩下几个空空的喜鹊窝,在高处静静地沉默着。已经吹了七天的冬天的寒风在经过喜鹊窝时,发出呼呼的声音,像是在哀鸣,又像是胜利者敲响的战鼓声。

这一天,是我在童年时光里过得最无趣的一天。我难过地来到村子外的田野上,想借追红蜻蜓排解一下心中的苦闷,可才追了几下,就一点心思都没有了,整个人像被什么东西抽空了似的。后来,我就干脆坐在河堤上,看着河里清幽幽的水就度过了最后的时间。

没过几天,依然没有送我去学校上学的父亲,为我买来了纸和笔,我就开始在没有学校和老师的家里,跟正在上初中的哥哥学习写字。当然,更多的时间,是用来临摹小人书里的插图。半年后,父亲终于在那位好心李校长的再三劝说下,把我送进了学校。

后来的日子,我就很少到皂角树下来了,也没有在皂角树上见到过喜鹊,甚至在我们的整个村子里。大家都说:“不知那些喜鹊都飞到哪里去了。没有喜鹊提前报个信,客人突然来到门上,没有几个像样的菜摆上桌,真是不像话。”事实确实是这样。在以前,只要喜鹊在某家屋顶或门前的树上叫个不停,这家人就知道过几天家里要来客人了。于是,无论有多拮据,都会想方设法去桃源街买几斤牛羊肉来备着招待客人,其他配菜就更不用说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我要说的是,到了今天,居然还没有一个人发现,喜鹊的离去与我有关。是我用那只蹩脚的弹弓,赶走了本属于全村人的喜鹊。

在我长时间离开村子后,他们更是想不到这件事是我干的了。

我是后来才知道并明白这个道理的:喜鹊也像人类一样,不害怕别人要它的命,却害怕受到随时随地的干扰,没有一点安宁。假如我是喜鹊,我也会在无力抵抗一只弹弓的干扰时,用远离皂角树来蔑视和报复人类。遗憾的是,我稚嫩的心灵没有尽早地萌生这些只有天使和神灵才有的感知,以至于在那个无知的年龄,心里只有一个自认为单纯的念头,那就是:把喜鹊从皂角树上打下来。

2001年9月,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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