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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上香风波(一)

日子一天天过,王岩在现实世界中工作基本交接完毕,公司很人性化的放了他们两周的假期,作为出国前的放松和私人事物处理时间。只需要等着签证拿到,等机票预订好后就可以出发。王岩了无牵挂,在和几个朋友聚了一下,再回家呆了两天后。王岩回到自己租的小屋,开始了对梦境世界的进一步探索。

说起来也很是神奇,现在的王岩只要睡着,就能很快的进入梦境世界,甚至在梦境世界中进行睡觉。本来王岩是不需要休息的,因为两个世界的时间基本是相反的,每一次闭上眼,王岩都会精力充沛的出现在对面的那个世界。但是由于这段时间放假,现实世界的一切他不需要去理会,(听起来很悠闲,却也是反映了单身宅男的可悲之处)王岩可以整天埋头睡觉,将精力致力于梦境世界中。而在这过程中,王岩发现在梦境世界中居然是可以控制自己进入睡眠的,而且是那种没有梦的睡眠,对于所有时间都处于清醒状态下的王岩来说,无疑是很好的放松方式。

晨光熹微,只是眯了一会的王岩躺在床上挺尸,睁着眼睛望着黑暗的房梁,身边的通铺上其他几个家丁正在沉睡。日复一日的在华府做杂务,虽说能时不时见到田糖,但是这让王岩感觉更加痛苦。几次偶遇她的时候,王岩不是在被三管家呼来喝去,就是拿着工具在做清扫,这让他感觉很没面子。哪怕现实世界的田糖,王岩虽然无法坦然面对,但也不会如此狼狈。除此之外,他还对接下来的路怎么走感到迷茫。

拥有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对于一个人来说是莫大的机缘,但是对此王岩并不乐观。要知道真实世界的他勉强还算过得去,至少吃穿不愁。但是在梦境世界里,他却是一个地位很低下的仆人,这无疑对他非常不利。封建社会中地位一旦确定,想要出人头地是相当困难的,一如明朝的军户、匠户,世世代代只担当一个职业,被束缚着无法改变命运。而诸如秦穆公求贤百里奚,苏秦张仪一张嘴忽悠全世界,甘罗十二拜相之类的历史佳话,这都是春秋战国时代的故事,那时候的人还是单纯的,还保留着先秦时期文化大爆炸的影子,百家争鸣的残留影响还十分巨大。而在以儒家为正统的封建社会中,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都是规定死了的,如果尝试去强行改变尊卑顺序,虽说是人性的解放,却也是违反了那个世界的规则。商鞅、王安石、张居正,无数的变法失败和人亡政息,都证明了大刀阔斧的挑战社会规则是以卵击石的盲目做法。

王岩本意不想争斗,只想好好的按照自己的计划,开一个小小的店,按部就班的年纪增长、生意发展,最后成为一个和谐稳定的团队的领导者。但是华府的“田糖”身为大户人家的小姐,以王岩现在下人的身份,或者他原本计划中的成功商人的身份,对田糖的追求都是基本不可能的。要让太师千金嫁于自己,可能只有入朝为官这条路。

想到这里王岩有点无奈,哪怕穿越到古代,一样还是靠钱权来区分贫富贵贱。不过他也无所谓,以未来世界的眼界来经历这个世界,哪怕不懂官场政治,无法科举封官,但是走野路子的话不论是封侯拜相还是富甲一方,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现在还是先起步再说吧,王岩摇了摇头,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排出脑海。

今天是七夕节,华夫人和小姐要到慈云寺上香,王岩也要同去。一行人早早的起来做好了准备,趁着清晨的凉爽,就赶着马车去往城北慈云山的慈云寺。

马蹄嘀嗒嘀嗒的响在青石板的路上,去慈云寺要穿过城北的平民区,田糖和华夫人坐在马车里用帘子遮着,王岩看不见,也就观察起了路人。此时大约是早上8点,街上早期做生意的都已经开张了。买早点的小摊,贩菜的菜农,以及匆匆来回的行人,显示着又一天柴米油盐的开始。

王岩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记忆,华安这个身份也不知道是灵魂附体,还是某种神秘力量毫无痕迹的将他本人投影到这个世界中,而随机产生的身份。每次出华府对他都是新的世界,现在他只去过城东一角的市坊和西市。现在经过庞大的平民生活区,浓郁的生活气息让他感觉到了一种类似于尘世上游的气氛。

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梦境世界,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的过日子,辛勤的中年人、悠闲的老人、背着书包上学校的孩子们,都有着自己生活的目的。而王岩却一直处于迷茫的状态,他有很多想要的,却没有一样是必不可少和一直渴求的。他不会去向朋友倾诉,因为他们会觉得王岩是自我放大了负面情绪;他不愿意向父母倾诉,因为他怕他们觉得愧疚,此外也于事无补;他不敢去向田糖或者沈鸳倾诉,因为他需要保持一个阳光的样子去让她们心情舒畅;他没敢去心理诊所,因为他没钱~

“把青春献给身后那座辉煌的都市~~~原来我梦寐以求,是真爱和自由。”想到那首听了很多年的《私奔》,王岩神情复杂的笑了,他追求的大概就是这些吧。

一切会变好的,奇遇都降临到身上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呢?王岩捏了捏拳头,真爱和自由么,我总有一天会得到的。

马车沿着城北的官道的约十里,拐到去慈云寺的岔路上。没行多久,路势渐渐高了起来,应该是走入了慈云山脚下了。王岩垫脚眺望,只见青山绿水间一座庙宇坐北朝南,只能隐约看见山门,却能清楚的看见一座宝塔立于山顶,远远望去黑红色的塔身庄重大气,佛门的宏大之气一览无遗,给王岩一种似乎已经听到梵音的感觉。又行了一段,到了山门之下,只见山门左侧一株巨大的银杏树,沧桑的树皮似乎是显示着它长久的历史,叶如华盖,生机勃勃。三管家先是让门房小沙弥去通知方丈,接着来到马车边上,轻叩马车扶栏,请华夫人下来步行进寺。

步出马车的田糖让王岩眼前一亮,今天的田糖打扮的很是精致,素净的脸蛋没有过多的修饰。乌黑的秀发分出几股,结成圆环盘于脑后,几个圆环自然的垂下,两束秀发自鬓角通过香肩垂于身前。正是古代发型中象征未出室女性的垂鬟分肖髻。让王岩很是惊艳,他记忆中的田糖,永远都是十分简洁的马尾辫或者披肩发,不过在王岩的眼中,不论如何田糖都是美绝天人就是了。倒不是王岩没见过美女,但是那美丽的形象和他的整个青春期都绑定着,杳无音信的四年,让王岩不断将记忆中的田糖修饰雕琢,将自己喜欢的女孩雕琢成超越一切完美的完美。值得一提的是,现实中的田糖现在已经二十六岁了,似乎是在梅国留学定居了。而梦境世界的华小姐似乎是只有十七岁。不然按照习俗,二十六的女子应该早就相夫教子了,就没王岩什么事情了。

因为是七夕祈福,王岩他们这些下人也就在外面等待夫人小姐敬香用斋,只有三管家陪着夫人小姐进寺。王岩倒是无所谓,华明却是个呆不住的性子,拉着王岩就要去慈云山北侧的泉水去游玩。王岩无奈,只得让马车夫好生看管着马车。

慈云山北侧,也就是慈云寺的后山,有一眼山泉,称为禅清泉,水从石窦迸出,有数十条泉水汇集于此。雨水充足的季节,水碰触石头的声音数里外都可以听到。泉水顺着山路流下,在山底汇集成潭,被慈云寺的僧人称为“拭心潭”。无论春夏秋冬、寒来暑往,泉水终年绵绵不绝、堪称“灵泉”。

王岩两人沿着僧人们踩出的小路一路绕到后山,只见嶙峋的山石间,数条细流直冲而下,落到一半陡然汇聚,冲击到瀑布下的深潭之中。水花溅起如一串串珍珠般,在水面上荡漾。一个小沙弥正弯腰在潭边取水,见到王岩二人过来,连忙稽首,却不小心将水桶丢到了水潭之中。

那小沙弥似是不会游泳,见此情形差点哭出来。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完了完了,见空师傅一定要罚我饿肚子了”之类的话。华明拍了拍那小沙弥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小和尚,木桶待会就浮上来了,你去找根竹竿勾过来不就行了”

那小沙弥闻言更是无奈,“施主不知,我慈云寺的水桶都是木包铁,取在外慈悲渡人,在内禅心似铁之意。这水桶丢下去,是浮不起来的”

“那好办,安哥儿,你会水,就帮这小和尚一把吧。”

王岩其实想说自己不怎么会水,看华明的样子却好像原来的华安水性不错。为了怕他怀疑自己,王岩只得无奈照办。王岩憋气是吧好手,唯独在水中不知道怎么发力前进而已。看这水潭并不太深,直上直下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先确认好了水桶落水的位置,王岩脱掉外衫,看着水面有些发愣。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进水中。

虽然是夏天,但是这背阴处的山泉水还是让王岩感到刺骨的寒冷,勉强睁开眼想去找寻水桶所在,却发现周围十分昏暗。无奈只得展开手脚,想更深处划去。

水潭的底部是一个斜坡,下面黑洞洞的怕是不知道多深。王岩又潜下一段,四下寻找之后,王岩总算是发现了目标,那木桶很是幸运的正挂在斜坡顶端一截突起的朽木之上。

王岩见状大喜,连忙游过去准备拎着就赶紧上去。抓住木桶一扯却没扯动,定睛一看,却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朽木,而是一截人的臂骨!

王岩吓得差点一口气吐出来呛死,却不料刚才扯动水桶将那具尸骨扯的松动了,一具衣衫尚存的骷髅从淤泥里出现在王岩眼前,四肢的几截骨头散落下来,顺着斜坡滑到黑幽幽的更深处。王岩本想转身就溜的,却见那骷髅颅腔内一块碧绿的晶体发着幽光,照得骷髅的脑袋一片惨绿,甚是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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