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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苏幕遮·枕函香

枕函香(1),花径漏(2)。

依约相逢,絮语黄昏后。

时节薄寒人病酒。

划地(3)梨花,彻夜东风瘦。

掩银屏,垂翠袖。

何处吹箫,脉脉情微逗(4)。

肠断月明红豆蔻(5)。

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注释:(1)枕函香:枕头还有余香。函,即“含”。

(2)花径漏:花径露出春天的消息。

(3)划地:没来由地。

(4)逗:触发。

(5)豆蔻:一种植物,旧诗词中常用以比喻少女或者女子。

苏幕遮·咏浴

鬓云松(1),红玉莹(2)。

早月多情,送过梨花影。

半晌斜钗慵未整。

晕入轻潮(3),刚(4)爱微风醒。

露华(5)清,人语静。

怕被郎窥,移却青鸾镜。

罗袜凌波波不定。

小扇单衣,可耐星前冷。

鹧鸪天·独背残阳上小楼

独背残阳上小楼,谁家玉笛韵偏幽?

一行白雁遥天暮,几点黄花满地秋。

惊节序(6),叹沉浮,秾华如梦水东流。

人间所事堪惆怅,莫向横塘问旧游。

注释:(1)鬓云松:头发散乱。

(2)红玉莹:皮肤红润,白皙。

(3)晕入轻潮:脸上微微泛红。

(4)刚:偏偏,恰恰。

(5)露华:这里指月光。

(6)节序:节令,节气,节令的顺序。

鹧鸪天·雁帖寒云次第飞

雁帖(1)寒云次第(2)飞,向南犹自怨归迟。

谁能瘦马关山道,又到西风扑鬓时。

人杳杳,思依依,更无芳树有乌啼。

凭将扫黛(3)窗前月,持向今朝照别离。

鹧鸪天·别绪如丝睡不成

别绪如丝睡不成,那堪孤枕梦边城。

因听紫塞三更雨,却忆红楼半夜灯。

书郑重,恨分明(4),天将愁味酿多情。

起来呵手封题处(5),偏到鸳鸯两字冰(6)。

注释:(1)帖:通“贴”。

(2)次第:依次。

(3)扫黛:这里的扫黛不是画眉。扫,照耀;黛,眉毛,这里代指闺中人。

(4)书郑重,恨分明:书郑重,郑重地写;恨分明,深深的遗憾。

(5)呵手封题处:呵手,天冷向手哈气;封题处,书札封口的地方。

(6)偏到鸳鸯两字冰:指的是恰好看到鸳鸯两字。这里的冰不是实指,大概是说面对当时的情景和自己的处境,内心深处很凄冷。

鹧鸪天·谁道阴山行路难

谁道阴山行路难?风毛雨血(1)万人欢。

松梢露点沾鹰绁(2),芦叶溪深没马鞍。

依树歇,映林看。黄羊高宴簇金盘(3)。

萧萧一夕霜风紧,却拥貂裘怨早寒。

注释:(1)风毛雨血:指大规模的射猎。

(2)鹰绁(xiè):拴鹰的绳子。

(3)黄芊高宴簇金盘:黄羊肉堆得高高的。簇,本意是簇拥,这里的意思是堆积。

鹧鸪天·小构园林寂不哗

小构(1)园林寂不哗,疏篱曲径仿山家。

昼长吟罢《风流子》(2),忽听楸枰响碧纱(3)。

添竹石,伴烟霞。拟凭尊酒慰年华。

休嗟髀里今生肉(4),努力春来自种花。

鹧鸪天·十月初四夜风雨,其明日是亡妇生辰

尘满疏帘素带飘,真成暗度可怜宵。

几回偷湿青衫泪,忽傍犀奁(5)见翠翘。

惟有恨,转无聊,五更依旧落花朝(6)。

衰杨叶尽丝(7)难尽,冷雨西风幂画桥。

注释:(1)小构:小规模的。

(2)昼长吟罢《风流子》:昼长,白天;风流子,词牌名。这句的意思是白天填词赋诗。

(3)忽听楸枰响碧纱:楸枰,围棋的棋盘;碧纱,碧纱窗。这句的意思是夜晚在屋里下棋。

(4)

髀(bì)里今生肉:大腿上长满赘肉,暗指衰老。髀,大腿。典出陈寿《三国志·蜀书·先主传》:“荆州豪杰归先主者日益多,表疑其心,阴御之。”裴松之注引司马彪《九州春秋》:“吾常身不离鞍,髀肉皆消;今不复骑,髀里肉生;日月若驰,老将至矣。”

(5)犀奁(lián):犀牛角做的梳妆匣。

(6)落花朝:落花的清晨。

(7)丝:谐音“思”,思念。

南乡子·捣衣

鸳瓦已新霜,欲寄寒衣转自伤。

见说征夫容易瘦(1),端相(2),

梦里回时仔细量(3)。

支枕(4)怯空房,且拭清砧(5)就月光。

已是深秋兼独夜,凄凉,

月到西南更断肠。

注释:(1)见说征夫容易瘦:听说在外戍守的人容易消瘦。

(2)端相:即端详,仔细看。

(3)量:打量。

(4)支枕:因睡不着将枕头竖起来靠在上面。

(5)清砧:捶衣石的美称。

南乡子·为亡妇题照

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1)。

凭仗丹青重省识(2),盈盈(3),

一片伤心画不成。

别语忒(4)分明,午夜鹣鹣(5)梦早醒。

卿自早醒侬(6)自梦,更更(7),

泣尽风檐夜雨铃(8)。

注释:(1)薄情:这里的意思是对对方不够好。

(2)凭仗丹青重省识:凭仗,凭借;丹青,本指绘画的颜料,这里指亡妇的画像;重,重新;省识,记起。

(3)盈盈:形容女子举止、仪态美好。

(4)忒:十分,很。

(5)鹣鹣(jiān jiān):即比翼鸟。

(6)侬:我。在现在的南方方言中,侬的意思是“你”。

(7)更更:每夜。

(8)泣尽风檐夜雨铃:伤心的时候,听上去檐上的风声就像是凄婉的《雨霖铃》。

南乡子·飞絮晚悠扬

飞絮晚悠扬,斜日波纹映画梁(1)。

刺绣女儿楼上立,柔肠,

爱看晴丝(2)百尺长。

风定却闻香,吹落残红在绣床。

休堕玉钗惊比翼,双双,

共唼蒴花绿满塘(3)。

注释:(1)斜日波纹映画梁:这句的意思是:阳光照在水面上,水面又将阳光反射到屋梁上。

(2)晴丝:本指飘荡的柳丝之类,这里谐音“情思”。

(3)共唼(shà)蘋花绿满塘:这里指的是成双成对的比翼鸟在满塘的荷叶间和荷花下嬉戏。唼:本指鱼、水鸟吃食发出的声音,这里如果机械地理解为比翼鸟吃荷花,意境就非常怪诞了。

南乡子·柳沟(1)晓发

灯影伴鸣梭,织女依然怨隔河。

曙色远连山色起(2),青螺(3),

回首微茫忆翠蛾(4)。

凄切客中过,未抵秋闺一半多。

一世疏狂应为著(5),横波(6),

作个鸳鸯消得(7)么?

注释:(1)柳沟:即柳沟城,在八达岭北。

(2)曙色远连山色起:这里指的是远方的山外现出曙色。

(3)青螺:远方螺形的山。

(4)回首微茫忆翠蛾:回首看到微茫中的远山,由那山形似女子的发髻而想到闺中人。翠蛾,美丽的女子,这里指所思念的人。

(5)一世疏狂应为著:一辈子放荡不羁为的是什么呢?疏狂,放荡不羁。

(6)横波:指女子顾盼的眼神。

(7)消得:受得,值得。

南乡子·何处淬吴钩

何处淬(1)吴钩?一片城荒枕碧流(2)。

曾是当年龙战地(3),飕飕。

塞草霜风满地秋。

霸业等闲休。跃马横戈总白头。

莫把韶华轻换了,封侯。

多少英雄只废丘(4)。

(1)淬(cuì):即淬火。

(2)一片城荒枕碧流:即一座荒城靠昔一条河而建。

(3)龙战地:古战场。

(4)多少英雄只废丘:意即古往今来多少英雄,到头来都是长埋地下。废丘,荒凉的小山头,这里指掩埋英雄的坟茔。

鹊桥仙·月华如水

月华如水,波纹似练(1),几簇淡烟衰柳。

塞鸿一夜尽南飞,谁与问倚楼人瘦。

韵拈风絮(2),录成金石(3),不是舞裙歌袖(4)。

从前负尽扫眉才(5),又担阁(6)镜囊重绣。

注释:(1)练:白色的缎带。

(2)韵拈风絮:这里化用谢道韫咏雪花的典故。

(3)录成金石:这里化用李清照助赵明诚完成《金石录》的典故。

(4)不是舞裙歌袖:意即不是只会唱歌跳舞。

(5)扫眉才:指才华卓绝的女子。

(6)担阁:即耽搁,辜负。

踏莎行·春水鸭头

春水鸭头(1),春山鹦嘴(2),烟丝无力风斜倚。

百花时节好逢迎(3),可怜人掩屏山睡。

密语移灯(4),闲情枕臂,从教(5)酝酿孤眠味。

春鸿不解讳相思(6),映窗书破人人字(7)。

注释:(1)春水鸭头:意即春水似鸭头一样浓绿。

(2)春山鹦嘴:春山似鹦嘴一样红艳。

(3)逢迎:本指应酬,这里指男女之间的约会。

(4)密语移灯:当为“移灯密语”。

(5)从教:听任,任凭。

(6)春鸿不解讳相思:不解,不能;讳,避讳。意即春鸿偏偏勾起人的

相思。

(7)书破人人字:大雁飞时,成人字或一字,这里是说雁群散乱,似乎故意不成人字。

踏莎行·倚柳题笺

倚柳题笺,当花侧帽(1),赏心应比驱驰好(2)。

错教双鬓受东风,看吹绿影成丝(3)早。

金殿寒鸦,玉阶春草,就中冷暖和谁道?

小楼明月镇(4)长闲,人生何事缁尘(5)老。

注释:(1)侧帽:歪戴帽子。

(2)赏心应比驱驰好:心情欢快总比奔波好。

(3)绿影成丝:青丝变白发。

(4)镇:一直。

(5)缁尘:黑色的灰尘,这里指浊世的纷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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