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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卜算子·塞梦

塞草晚才青,日落箫笳动。

慽慽凄凄入夜分,催度星前梦。

小语绿杨烟,怯踏银河冻。

行尽关山到白狼(1),相见惟珍重。

卜算子·午日(2)

村静午鸡啼,绿暗新阴覆。

一展轻帘出画墙,道是端阳酒。

早晚夕阳蝉,又噪长堤柳。

青鬓长青自古谁,弹指黄花九(3)。

注释:(1)白狼:即白狼河,今辽宁大凌河。

(2)午日: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

(3)弹指黄花九:弹指之间,又到了重阳节。黄花,菊花;九,重九。

卜算子·咏柳

娇软不胜(1)垂,瘦怯那禁舞。

多事年年二月风,剪出鹅黄缕。

一种可怜生,落日和烟雨。

苏小门前长短条(2),即渐迷行处。

金人捧露盘·净业寺(3)观莲有怀荪友

藕风轻,莲露冷,断虹收。正红窗初上帘钩。

田田(4)翠盖,趁斜阳鱼浪香浮。

此时画阁垂杨岸,睡起梳头。

旧游踪,招提(5)路,重到处,满离忧。

想芙蓉湖上悠悠。红衣(6)很藉,卧看少妾荡兰舟。

午风吹断江南梦,梦里菱讴(7)。

注释:(1)不胜:受不了。

(2)苏小门前长短条:苏小,即名妓苏小小;长短条,即柳枝。传说苏小小门前遍植柳树。

(3)净业寺:现已不存,大约在今北京什刹海后海一带。

(4)田田:形容荷叶相连的样子。

(5)招提:梵语,本为“四方”之意,北魏太武帝创招提之名,“招提”成为寺院别称。

(6)红衣:荷花。

(7)菱讴:菱歌。

青玉案·宿乌龙江(1)

东风卷地飘榆荚。

才过了、连天雪。

料得香闺香正彻(2)。

那知此夜,乌龙江畔,独对初三月。

多情不是偏多别,

别离只为多情设。蝶梦百花花梦蝶。

几时相见,西窗剪烛(3),细把而今说。

注释:(1)乌龙江:即今黑龙江。

(2)彻:袅绕。

(3)西窗剪烛:此句化用李商隐诗《夜雨寄北》:何当共剪西窗烛,共话巴山夜雨时。

月上海棠·中元(1)塞外

原头野火烧残碣,

叹英魂才魄暗消歇(2)。

终古江山,问东风几番凉热。

惊心事,又到中元时节。

凄凉况是愁中别,

枉(3)沉吟千里共明月。

露冷鸳鸯,最难忘满池荷叶。

青鸾杳,碧天云海音绝。

注释:(1)中元:即中元节,鬼节。

(2)消歇:消失。

(3)枉:徒然。

雨霖铃·种柳

横塘如练。日迟(1)帘幕,烟丝斜卷。

却从何处移得,章台(2)仿佛,乍舒娇眼。

恰带一痕残照,锁黄昏庭院。

断肠处又惹相思,碧雾蒙蒙度(3)双燕。

回阑(4)恰就轻阴转。

背风花(5)、不解春深浅。

托根(6)幸白天上,曾试把霓裳舞遍。

百尺垂垂,早是酒醒莺语如剪(7)。

只休隔梦里红楼,望个人儿(8)见。

注释:(1)日迟:因无聊而感到白天太长。

(2)章台:汉时长安城有章台街,是歌妓聚居之所,据传章台遍植柳树。

(3)度:来来回回地飞。

(4)回阑:曲折的栏杆。

(5)背风花:背风地方的花。

(6)托根:寄身。

(7)莺语如剪:莺的鸣声很清脆。

(8)个人儿:那个人。

满江红·茅屋新成却(1)赋

问我何心,却构此、三楹(2)茅屋。

可学得、海鸥无事,闲飞闲宿?

百感都随流水去,一身还被浮名束。

误东风迟日(3)杏花天,红牙曲(4)。

尘土梦,蕉中鹿(5)。

翻覆手(6),看棋局。

且耽闲殢酒(7),消他薄福。

雪后谁遮檐角翠,雨余好种墙阴绿。

有些些(8)欲说向寒宵,西窗烛。

注释:(1)却:再,又。

(2)楹:房屋一列或一间为一楹。

(3)迟日:因无聊而感到白天太长。

(4)红牙曲:打着红牙板唱歌。

(5)蕉中鹿:典出《列子·周穆王》:“郑人有薪于野者,遇骇鹿,御而击之,毙之。恐人见之也,遽而藏诸隍中,覆之以蕉,不胜其喜。俄而遗其所藏之处,遂以为梦焉。”蕉,通“樵”,后以“蕉鹿”指梦幻。

(6)翻覆手:反复无常。

(7)殢(tì)酒:纵酒。殢,沉溺。

(8)些些:本指少许,这里指繁杂的事。

满江红·代北燕南

代北燕南(1),应不隔、月明千里。

谁相念、胭脂山(2)下,悲哉秋气。

小立乍惊清露湿,孤眠最惜浓香腻。

况夜乌啼绝(3)四更头,边声起。

消不尽,悲歌意;

匀不尽,相思泪。

想故园今夜,玉阑谁倚?

青海(4)不来如意梦,红笺暂写违心字。

道别来浑是不关心,东堂桂(5)。

注释:(1)代北燕南:指山西、河北一带。代,汉之代郡;燕,古燕国,在今河北省。

(2)胭脂山:即燕支山,在古匈奴境内,以产胭脂草而得名。

(3)绝:过。

(4)青海:本指青海湖,这里泛指边塞。

(5)东堂桂:科举考试而及第称为“东堂桂”。

诉衷情·冷落绣衾谁与伴

冷落绣衾谁与伴?倚香篝(1)。

春睡起,斜日照梳头。

欲写两眉愁,休休。

远山残翠收(2)。莫登楼。

注释:(1)香篝:女子闺房中的熏笼。

(2)残翠收:指夕阳落山,远山的绿色消失了。

水调歌头·题西山秋爽图

空山梵呗(1)静,水月影俱沉。

悠然一境人外,都不许尘侵。

岁晚忆曾游处,犹记半竿斜照,一抹映疏林(2)。

绝顶茅庵里,老衲(3)正孤吟。

云中锡(4),溪头钓,涧边琴。

此生著几两屐,谁识卧游心。

准拟乘风归去,错向槐安(5)回首,何日得投簪(6)。

布袜青鞋约,但向画图寻。

注释:(1)梵呗:寺庙里的诵经和佛号声。

(2)映疏林:指夕阳照在稀疏的林子上。

(3)老衲:老和尚。

(4)云中锡:指和尚在山中游走。锡,僧人所用的禅杖。

(5)槐安:这里用的是南柯一梦的典故。

(6)投簪:丢下固冠用的簪子,比喻弃官。

水调歌头·题岳阳楼图

落日与湖水,终古岳阳城。

登临半是迁客,历历数题名。

欲问遗踪何处,但见微波木叶,几簇打鱼罾(1)。

多少别离恨,哀雁下前汀。

忽宜雨,旋宜月,更宜晴。

人间无数金碧(2),未许著空明。

淡墨生绡谱就,待倩(3)横拖一笔,带出九疑(4)青。

仿佛潇湘夜,鼓瑟旧精灵(5)。

天仙子·水浴凉蟾风入袂

水浴凉蟾(6)风入袂,鱼鳞触损金波碎(7)。

好天良夜酒盈樽,心自醉,

愁难睡,西南月落城乌(8)起。

注释:(1)罾(zēng):渔网。

(2)金碧:胜景。

(3)待倩:随意地,不经意地。

(4)九疑:指九嶷山,在湖南境内,风景秀丽。

(5)旧精灵:湘灵。

(6)凉蟾:水中的月亮。蟾,蟾蜍,月亮。

(7)鱼鳞触损金波碎:水中的鱼儿把月光照耀的湖面打破了。

(8)城乌:城楼上的乌鸦。

天仙子·梦里蘼芜青一剪

梦里蘼芜青一剪(1),玉郎(2)经岁音书断。

暗钟明月不归来,梁上燕,

轻罗扇,好风又落桃花片(3)。

天仙子·好在软绡红泪积

好在软绡红泪积,漏痕(4)斜胃菱丝碧。

古钗封寄玉关(5)秋,天咫尺,

人南北,不信鸳鸯头不白。

注释:(1)梦里蘼芜青一剪:意即梦中蘼芜整整齐齐,一片青翠。蘼芜,一种香草。

(2)玉郎:情郎。

(3)好风又落桃花片:片片桃花又被风吹落了。

(4)漏痕:古人写字行笔顿挫,犹如屋漏之痕。此处借指泪痕。下文的“古钗”亦然。

(5)玉关:即甘肃玉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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