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金不停往嘴里塞着蛋糕，问道。
“什么？”陈浩拿了个枕头垫在身下半躺着，手指在金黑黑的头发里婆娑着。
“你和他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浩的手指停了一下，从金的头上拿开了。淡淡地说道：“不过以前是同学、现在是同事罢了。”
“你喜欢他，对么？”金抬头看着陈浩，陈浩将目光移到了隔壁的墙上。
“你喜欢他，对吧？”他似乎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一心询问着，虽然他心中清楚这个答案是什么。
“我不喜欢他。”陈浩说得很淡漠，眼里的神色却波动很大。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呆在他身边？从初中，一直到现在？若不喜欢，为何这么做？”虽然是他口是心非，但金的眼角还是带上了笑意。
“我只是------”
“只是什么？”金咄咄逼人地问道。
“我只是想替那个人守护他而已。”陈浩叹了口气，目光移回来，看着金的眼里充满忧郁和悲伤，“只是不想再看到他受伤而已。”
“他是谁？受伤，你伤的吗？”
“算是吧。”
“可以告诉我你们以前在学校的事么？我想知道你的过去，你和他之间的事情。”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想知道。”
“当然是因为喜欢--”金脱口而出，“想知道啊！！”
陈浩放在金身上的手明显的抖了一下，看到他羞红的脸颊和直率的目光，低下头。
“呐。给我讲讲吧！”金略带撒娇地摇摇陈浩的胳膊，“我也很喜欢小哲的，他是个不错的人。虽然我们接触的不多。”
“我知道。他其实很好的。”
金眼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我告诉你他在我们这儿打工的事，做为替换，我告诉你他在打工设计法发生的一些事情。怎么样？”
陈浩看着金，犹豫着。这毕竟是不美好的回忆，他的回忆，他努力遗忘的回忆。
“那天晚上你也看到他的样子了吧？相信你也清楚，他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有数不清的人自动送上门来。很适合干我们这一行。”金循循善诱。
陈浩依旧皱着眉头，不愿提及他刻意埋葬的过去。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是怎样和杨佑颜在一起的？”金看着仍旧犹豫不决的陈浩，扔下一枚重磅。
陈浩神情一愣，终是点点头，他仍旧不肯相信，自己的小冬居然会和男人交往。那自己这么多年，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我记得他来的那天，我正在休息室里发飙。那是去年五月黄金周，有很多男孩儿出去玩了，店里人手不够，我正忙得不可开交，他走了进来。穿着套黑色运动装，灰色的T恤，蓝色的帆布鞋，向四周扫了一圈，然后径直走到我面前……”
去年五月
“听说你们这儿招人，我是来应聘的。”宁紫哲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一个穿着黑色西服打着条红色领带的男人身上，他正站在一群人前面凶神恶煞的，底下几十号人虽面露不耐烦，却没人敢说话。
“一边呆着去！没见我正忙吗！”金瞟了眼这个青涩的小鬼，不耐烦地挥挥手，继续冲这群不争气的愚蠢的家伙们训教着：“我说过多少次了，面对客人要随时保持微笑。你看看你们，像是一群要钱的大爷，谁还敢指名你们啊！女孩子要化妆，男孩子头发长了记得打啫喱膏，还有……”
金絮絮叨叨地训骂着，宁紫哲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
“好了，你们自己说说这个月要拿多少工资吧！有没有信心拿到一万五以上？”
二十分钟后，金说得累了，倒了杯水坐在收钱柜后面的椅子上，看着一脸麻木的众人，“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敢回应么？”
刚刚松口气的众人心又提到嗓子眼儿上，害怕他在讲半个小时。
“连一个人都没有吗？那一万三呢？没有，一万？也没有。”金看着低着头聂聂唯唯的众人，气蹭蹭地往上冒，“那八千呢？还是没有？我养你们这群废物是干嘛用的？居然连八千都没人敢接下来。记得我们这里是五星级会所，如果我的员工拿不到八千块钱一个月，那Black-Cat还算什么高级会所？”
金停下来，严厉地看着众人，目光从这个移到那个身上。都没人敢应承下来。
“我！”一个不大的声音，清晰地从左边传来。
唰唰，几十个脑袋全部往左边看去，宁紫哲安然地坐在沙发上，波澜不惊。
“你？？”金站起来走过去，疑惑地看着这个和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信的人，“你是谁？新来的?哪个组的？连上个月的头牌都没回答，你凭什么有信心拿到？”
“那是谁啊？你认识么？居然敢说出这么狂妄的话。”
“没见过，是你们那个组的吗？”
“不是，刚刚听他回答说是来应聘的。”
“一个菜鸟竟敢说这话，不自量力。你们看他那身打扮，那是刚从田里出来的插秧汉一样。”
“哈哈哈哈~”
“我是宁泽，新人，如果你愿意雇佣我的话。”宁紫哲依旧坐着没动，只是抬起头，看着金。
“新人？”金看着他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和当初的自己好像。听到周围传来的笑声，不禁一阵火大，回头骂了一句：“笑什么笑！都给我该干嘛干嘛去~！你，新人，跟我来。”说完指指宁紫哲。
宁紫哲跟着金去到办公室，这回轮到金坐在靠背椅上，埋头填写着他的基本资料登记表。宁紫哲站在桌子前面。
“今年多大了？”
“22”
“哦，22岁。”金有点吃惊地抬头看看他，竟然22岁了，自己还以为他刚满18岁呢；“以前做过这行么？”
“没有。”
“哦~！”金点点头，在工作经验后面写了个无。
“以前是干什么的？”
“玩电脑。”
“玩电脑？”金不明白他说的意思，不过，应该是说在学校玩游戏的事儿吧？
“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行业？”
“刚好路过看到在招人，就进来了。”
“……”金一头黑线，接着问，“老家呢？”
“成都。”
“家里几口人？都在做什么？”
“这个和工作有关么？”
“当然！不过，如果你不想说，我不勉强。”
“爸爸妈妈，妹妹。”
“好吧，我了解了。现在回到刚刚那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回答‘我’？你知道一万五对一个服务生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很多钱。”
“对，很多钱。问题是，你凭什么得到这些钱。”
宁紫哲歪着脑袋想了想，指指门外，问：“他们，一般都做些什么?”
“他们？”金瞟了一眼，“就是陪客人喝喝酒啊，聊聊天什么的。”
“这很简单啊，工资呢？怎么算？”
“如果你被客人指明了，那最少一晚上能赚到500块钱，交五分之一给我，自己剩400。”
“哦，那没问题。服装呢？有什么要求？我这样行不行？”
金上上下下地再次打量着宁紫哲那身怪异的装扮，搞不懂这个老古董是哪儿来的自信，那股令人气愤的自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贵的，傲慢的自信。
“你这样肯定不行的。”金站起来，走到旁边靠在墙角的一个大箱子里，翻找出一件白衬衣扔给宁紫哲，“换上这个，还有这个。”说完又扔了条西裤过来。
“还有鞋子也要换，不过，今天就将就吧。记得以后穿黑皮鞋来。去换好，等着指名吧。或者你去外面酒吧自己搭讪客人也行。不过，像你这种土包子，是不可能得到指名的吧？”金又坐在椅子上，抬起脚放在桌子上，抬起下巴看着他换衣服的试衣间，“别只是嘴巴说说，让我看看你到底有-------”
哗啦一声，暗红色的帘布被拉开，金没说完的话咽在了嘴里。
“一杯玛格丽特。”
树昂正趴在吧台上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着，被这个好听的声音拉过来，转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衣，将头发用发蜡抹起来，带着一个黑框眼镜的漂亮男生坐在吧台边。
“嗯？”
“请给我一杯玛--格--丽--特。”宁紫哲将酒的名字咬重了点。
“哦，好！”树昂点了点头，开始给他调酒。一边用余光瞟着这位没见过的超级美型男生，“给。”
“谢谢。”宁紫哲点点头，接过酒，端起来闭着嘴巴轻轻抿了口，将酒杯握在手里。
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一个人坐在吧台边，玩着手中的酒杯。蓝色的液体在他灯光下显得很白皙的手指中，诱惑地流动着。仰起头喝酒时，秀气的脸在灯光下显得很迷蒙。
不一会儿，在酒吧里喝酒的女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相互小声地议论着。
宁紫哲像是没听见周围人的声音，怡然自得地喝着酒，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
终于，有个胆大的女人走了过来。
“小哥，能请你喝杯东西吗？”
“嗯？”宁紫哲偏过头，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带着些许疑惑地看着她，“有事吗？”
“------”女人在脑海中想过千万次他的反应，没料到他会是这种不咸不淡的反应。
“那，那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请便。”宁紫哲耸耸肩，端起酒杯，仰起头将杯里剩下的酒全部喝掉了。
“咕咚。”
“咕咚。”两个不同的声音，一个是宁紫哲咽酒的声音，一个是女人吞口水的声音。
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皮上，露出漂亮的侧脸。那鼻，那嘴，那脸的轮廓，还有那修长的脖颈。在迷离的灯光下，是那么唯美，诱惑，又遥不可及。
“你是这里的新人？”
“嗯。”宁紫哲将酒杯放在吧台上。
“哦，今天才来的吧？我以前都没见到过你，说句老实话，你长得真不错。”女人打了个响指，叫了杯酒，“给我来杯B-50，然后给他来杯刚才的。”
“好！”树昂点点头。
“你可以叫我玲子。”铃兰将新的酒杯推到宁紫哲面前。
“嗯。你好。”
“你叫什么名字？”
“宁泽。”
“宁泽？不错的名字。”
“是么？我只是随便想了个罢了。”
女人一愣，接着看着一副理所当然的宁紫哲，笑了：“你真有趣，是什么地方的人……”
“我是湖南的。”
“啊真巧，我也是，哪个区呢？”
……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其他没有玲子大胆的女人羡慕滴看着谈笑风生的两人，暗自悔恨自己怎么没能及时上前搭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