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情意
“再高点再高点！”皇甫心言看着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的风筝，兴奋不已，“让我来试试！”
闻言宫泽轶把线递给皇甫心言：“哇！”皇甫心言好开心。“它飞得好高哦！”
玩够了风筝，皇甫心言立即兴致勃勃地钓起鱼来。
“上钩了上钩了！”正说着，皇甫心言拉起鱼竿，一条一尺多长的鱼儿就这么抛向了半空中。
“是条大鱼耶！”皇甫心言的小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
宫泽轶的嘴角始终洋溢着温柔的笑意。
山谷，回荡着清脆婉儿的欢笑声，久久都不曾散去。
时间过得真快，三天时间眨眼间便已过去，原本不起眼的小草开出了粉红色的美丽花朵。
“这个溢梦花原来这么漂亮！”皇甫心言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溢梦花的花期很短，半天之后便会枯萎。”宫泽轶说着便欲取下花朵。
“等等。”皇甫心言赶紧上前阻止，“既然有半天时间，那就让它多开一会嘛，这么漂亮，摘了好可惜的……”
“好吧。”宫泽轶见皇甫心言这么喜欢，也就不急着把花摘下了。
正在这时，山谷闯入了四个不速之客，身后强烈的杀气传来，宫泽轶和皇甫心言立即警觉起来。
“原来‘还魂书生’躲在这里，怪不得找不到呢。”一个黄衣女子说着打量了宫泽轶几眼，“难怪世人都说‘还魂书生’是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白云，你不要因为对方是美男子就手下留情了。”一旁的红衣男子说着拔出背后双刀，“‘还魂书生’，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回天，你少自以为是。”黄衣女子说着取下背后的半月弯刀，“别把我与星字辈那几个杂碎混为一谈！”
“摘星楼？！”皇甫心言有些错愕，“你们怎么走出‘幻影八卦阵’的？”
“这个你们没必要知道。”其中一个黑衣男子说着举起手中长剑，“你们只需知道今日会命丧于我血云之手，就足够了。”
“这话说反了吧。”皇甫心言说着拔出腰际软剑，“葬身此处的只可能是你们！”
“是江湖小毒女啊。”一旁的蓝衣男子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杀气，“说实话，我恨天还没杀过十大高手呢，今天有此机会，真是求之不得！”
“心言，要小心！”宫泽轶知道眼前的的四个人都并非等闲之辈。
“你也是！”皇甫心言对着宫泽轶甜甜一笑，随即二人便笔直朝那四个摘星楼的杀手攻去。
顷刻间，山谷中飘散着白色的花瓣，那四个摘星楼的杀手的确个个身手不凡，不过宫泽轶和皇甫心言也并非浪得虚名，以少敌多也并未屈居下风。
眼见合四人之力居然伤不了“还魂书生”和“江湖小毒女”，名为白云的黄衣女子有点沉不住气起来，挥刀不停地砍向皇甫心言。皇甫心言都轻松闪开，见那黄衣女子露出了破绽，便掷出“无影飞花针”，黄衣女子躲闪不及，顿时身中了好几针，身子一软，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而一旁的宫泽轶虽然同时对付三个摘星楼杀手，却仍然神情自若游刃有余，眼看那三人持刀剑就这么砍向宫泽轶，宫泽轶使出碧玉笛，深厚内力顿时震碎了所有兵器，而那三个摘星楼的杀手也同时被震飞出去，倒地不起。
“宫泽轶，你没事吧！”皇甫心言见宫泽轶完好无损的摸样，也就松了口气，然而宫泽轶却突然一个飞身来到皇甫心言身后，只见刀光剑影，宫泽轶雪白的衣衫就这么染上了触目惊心的血红！
“宫泽轶！”皇甫心言惊呆了。
“放心，只是皮肉伤而已，小毒女，你要多谢‘还魂书生’呢，不然现在受伤的可就是你了。”眼前说话的是个约莫二十五岁的年轻男子，只见那男子长相清秀俊雅，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摸样，根本无法与杀手二字联系在一起，握于左手间的是一把黑色长剑，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幽幽红光。
“鬼影剑？！”皇甫心言认出了那男子手中的剑，也顿时明白了那男子的身份，江湖十大高手之首，臬钧煞。
“心言，你退后。”宫泽轶明白眼前的男子拥有着几乎天下无敌的实力，而且，那男子剑上之毒，就连向来百毒不侵的自己，都难以幸免。
“宫泽轶！”皇甫心言看到宫泽轶的嘴角滴落黑色的血，泪水就这么滚落。
“别哭。”宫泽轶说着温柔地拂去皇甫心言眼角的泪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还魂书生’，你还有什么遗言吗？”臬钧煞说着浑身散发出可怕的杀气来。
“放过她。”宫泽轶的嘴角挂着一如既往淡淡的微笑。
“摘星楼的命令里并没有要杀江湖小毒女。”臬钧煞边说边举起了鬼影剑，“我答应你，杀她没有意义。”
“心心，对不起，好好活下去。”
皇甫心言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宫泽轶深厚的内力震飞出去，与此同时，鬼影剑也刺穿了宫泽轶的胸膛。粉红色的溢梦花顿时被鲜血染红，白色花瓣飞舞着的山谷响彻着皇甫心言心碎绝望的声音……
风，轻轻拂过脸庞，白色的花瓣飘扬在空中，被鲜血染红的溢梦花已经枯萎，宫泽轶静静地躺在白色的花海，不仔细看，以为他正沉沉地睡着。皇甫心言就这么凝视着宫泽轶，时间仿佛停止了，摘星楼的杀手何时离去，之后又过了多久，皇甫心言都不知道。
“心心，伸出手来。”
“什么事？”
“这个给你。”
“这是……”只见一个色泽温润、通体透亮的玉镯子出现在心心手上，“少爷这个东西太贵重了，心心承受不起。”
“嘘……这是我俩的小秘密哦！”
……
“我就是怕蛇，最怕蛇又怎么样嘛！你尽管嘲笑我好了，反正我就是怕死了，呜呜呜……”
“以后不会再让你见到蛇了。”
……
“太好七（吃）了，都来不及七（吃）了。”皇甫心言一脸的幸福模样，见皇甫心言嘴角粘着饭粒，宫泽轶下意识地为皇甫心言轻轻抹去，皇甫心言就这么愣住了，宫泽轶这个动作……好亲密。毫无预警的，小脸就这么红了起来。
宫泽轶发觉了自己的失态，立即收回手：“吃饭吧。”
……
“你别走……”皇甫心言赶紧一把拉住了宫泽轶。
“我不走。”宫泽轶知道皇甫心言的顾虑，“睡吧。”
“我好害怕……”皇甫心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根本不敢入睡。
见此情景，宫泽轶自腰间取下碧玉笛，缓缓吹奏起来。悠扬抒情的笛声像一股暖流，顿时温暖了皇甫心言的心窝，笛声时而清脆，时而飘渺，在这温暖的笛声中，皇甫心言仿佛又回到了开满白色野花的山谷，睡意袭来，皇甫心言的嘴角扬起甜甜的微笑。
……
“心心，对不起，好好活下去。”
……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停重演着，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块大木头，却又那么的体贴入微？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什么都不在乎，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不下她？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只是结伴同行，却每次都在危险关头拼命地保护着她！为什么！为什么明明知道没了他，她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却仍然笑着让她好好活下去！
为什么他连殉情的机会都不给她！
泪水早已模糊视线，轻轻抚上宫泽轶安详的脸庞，手心传来的是冰寒彻骨的温度，白色的衣纱被鲜血浸透。心如果死了，或许就不会知道什么是痛了。皇甫心言的嘴角带着凄凉的笑意，原来痛到极致，人也是会笑的。
“心心，心心……”一身白色衣纱的宫泽轶见皇甫心言此般摸样，心慌意乱，“心心，我在这里啊！”宫泽轶边说边伸出手来，可是，双手就这么毫无预警穿过了皇甫心言的身体。
“心心……”宫泽轶看着自己的双手，难以置信，为什么他无法碰触到她！
“心心……”宫泽轶这才看到倒在一边浑身是血的自己，“我怎么……”
“大木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在白色的花瓣上，“你说过会陪我，我也会一样陪着你。”
“心心，别这样，心心！”宫泽轶看着皇甫心言此般摸样，才明白了何为心痛。可是一切都已来不及了，皇甫心言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他该怎么办？
远处，传来铁链的声音。
“宫泽轶，你的时间到了。”牛头马面拖着铁链出现在宫泽轶面前。
“我要陪在心心身边。”宫泽轶直到此时才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原来，他早已爱上了她。
“走吧。”牛头马面说着来到宫泽轶身旁，“生死有命，一切都是天意，你就算强留在此，她也不会知道。”
“天意？”宫泽轶突然想起了徐半仙的一番话：命里无，莫强求，错命一生，孤独终老。
“不行，心心怎么能这样过完余生呢！”宫泽轶就这么出掌攻向牛头马面，却被牛头马面一下制止在地。
“你不用白费心思了，魂魄在我们牛头马面面前就像蝼蚁一般弱小。”说完便把铁链拴在了宫泽轶的手脚上。“走了。”
眼前，皇甫心言的身影逐渐模糊。
耳边，皇甫心言的声音越来越远。
或许，他将再也见不到她……
经过几天的奔波，玥凌和霂影沨终于来到了桃海城。
“我们分头去找吧。”玥凌见桃海城这么大，越发心急起来。
“好。”霂影沨点了点头，“一个时辰后就在这里汇合。”
“嗯。”玥凌正欲和霂影沨分头找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拉住霂影沨。“你知道我大哥长什么摸样吗？”
“这个……”霂影沨嘿嘿嘿笑了几声，“不知……”
“不知道你怎么找！”玥凌真是败给霂影沨了，“我告诉你吧，我大哥一身白色衣纱，和我身上的差不多啦……”
“什么！你大哥居然还和你穿情侣装！”
“什么情侣装！”玥凌白了霂影沨一眼，“你少胡说八道了！”
“好好好，是我不对。”霂影沨赶紧堆笑。
于是玥凌继续道：“我大哥腰间佩戴者一支碧玉笛，人……和你差不多高，长相斯文帅气，是江湖四大美男之一。对了，我记得上次我大哥身边还跟着一个淡紫衣纱的美丽姑娘。”
“我知道了。”
“那我们赶紧分头去找吧。”说完，玥凌便与霂影沨分头打探起消息来。
“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么高，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
“没有。”
“谢谢。”玥凌在市集打探着宫泽轶的消息，可是，人海茫茫，找个人，很难。
而在另一头，霂影沨正在客栈打探着消息。
“不瞒客官。”掌柜笑吟吟地说道，“你说的人不久前还住在我们客栈呢。”
“那现在人呢？”
“已经离开了。掌柜仍然一脸的笑吟吟。
“客官你有所不知啊！”一旁的店小二一脸崇拜的摸样，“那两位客官居然能住在闹鬼的房间……”
“阿石！”掌柜及时出声打断，“快去招呼客人！”
“闹鬼？”霂影沨有些疑惑，“此话怎讲？”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啊。”掌柜神色有些慌张，“小二这里有些不清醒。”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掌柜，带我去他们住过的客房。”霂影沨说着递给掌柜一锭银子。
“这……好吧。”掌柜接过银子，“客官，请随我来。”
跟着掌柜，霂影沨来到了客栈里最末端的客房前。
“就是这里了。”掌柜说着打开了房门，从房内迎面吹来一阵阴风，掌柜浑身的汗毛就这么竖了起来。
“客、客官，你慢看，我、我先忙去了。”掌柜吓得立即掉头就跑。
霂影沨于是走进房间，房内的摆设相当整洁淡雅，让人根本无法与鬼怪之言联系在一起。正在这时，窗外吹来一阵风，霂影沨身后的房门就这么吱嘎一声关上了。
“啦！啦啦！啦……”房间内飘来女子的歌声。一只血手朝霂影沨的背后伸来，却在即将碰到霂影沨的时候被一阵刺目的白光弹飞出去。
“原来还真有鬼。”霂影沨嘴角挂着戏谑的笑意来到那披头散发的女子面前。
“你……你……”那女子的神情有着明显的惊恐，这人怎么和之前的白衣男子一样，全身有白光护体。
“看来你是知道‘还魂书生’的行踪了？”霂影沨说着又走进了一步。
“别过来！”那女子立即连连后退。
“那你就如实告诉我‘还魂书生’去了哪里？”霂影沨虽然嘴角挂着笑意，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我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房间内顿时狂风四起。
“山、山谷。”那女子吓得连连后退，“我只听到他们说要去山谷，别的就不知道了。”
“山谷吗？”房内又恢复了平静，霂影沨也恢复了无害的摸样，“早说不就没事了吗？”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了那女子面前。
一个时辰后，玥凌和霂影沨在约定地点汇合。
“有没有我大哥消息？”玥凌始终没有打探到宫泽轶的消息，焦急万分。摘星楼已经行动了，如果再不快点的话，就……
“小晗，你知不知道这里附近哪里有山谷？”霂影沨的问话打断了玥凌的思绪。
“山谷？……”玥凌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打听到你大哥可能去了附近的山谷。”
“山……谷……我知道了！”玥凌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们快走吧！”
半个时辰后，玥凌和霂影沨来到了山谷，眼前的景象让玥凌顿时惊呆。
只见宫泽轶静静地躺在白色的花海中，雪白的衣纱随风飘扬，一名紫衣女子坐在一旁，神情恍惚。
“大哥！”玥凌飞奔过去，“大哥你醒醒！大哥！”
“小晗！”霂影沨见玥凌伤心欲绝的摸样立即上前拉住玥凌，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大哥……呜呜……”玥凌在霂影沨怀里哭得痛彻心扉，“大哥……”
霂影沨看了躺在地上的宫泽轶一眼，这一眼，让霂影沨如遭到雷击一般，就这么呆愣在那里。
居然是他！
“呜呜呜……大哥……”
“小晗，你大哥会没事的。”霂影沨的一番话让玥凌停止了哭泣，不仅如此，一旁的紫衣女子也抬起了头，呆呆地看着霂影沨。
“我欠他一个人情，不会让他有事的。”霂影沨说着温柔得拭去玥凌眼角的泪水，“等我回来。”话音未落，人已经不知去向。
阴曹地府。
“宫泽轶，一生波折不断，性情冷淡，终年二十二。”文判官宣读着生死簿。
“完了这一生，你的惩罚便已结束，你可以回你原本所待之处了。”阎王轻抚胡须，一脸的笑意。
是谁在说话，原本的地方，是什么？宫泽轶的意识仍然非常模糊。
“你放心，待会就会有人来接你的。”阎王对宫泽轶倒是相当客气。
“那就让我来接吧。”戏谑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谁？！”对于突如其来的声音，阎王警觉起来，“谁敢擅闯地府？”
“怎么，不认识我了？”一身黑色衣纱的霂影沨出现在阎王面前，阎王见到霂影沨差点没从椅子上直接摔下来，“靳、靳风！”
“原来你还认识我。”霂影沨扬起笑意，“那就好办了，尘弈我就带走了。”
“不行！”阎王突然激动起来，“你这个神界罪人，自己闯下弥天大祸，销声匿迹了一千五百年，尘弈也是因你而牵连受罚，现在居然还敢就这么出现在地府！”
“既然你知道我的作风，那就更应该知道要从你区区地府带走一人，易如反掌。”话音未落，霂影沨右手隔空一挥，宫泽轶手脚的铁链就这么纷纷折断在地。
“你……你你……”阎王对霂影沨又恨又怕。
没了铁链的束缚，宫泽轶的神智顿时清醒过来，过往的记忆也如潮水般回到了脑海中。
“快，来人！”阎王立即叫来众鬼差，“拦住他们！”
“拦住我们？”宫泽轶的嘴角恢复了一贯淡淡的微笑，“阎王，我还要多谢你，是你给了我恢复记忆的机会。”
“记……忆……”阎王的眼皮开始狂跳，难道……不、不会的，尘弈一向恪守天规。
“作为谢礼，这个我要了。”话音未落，宫泽轶的手上突然凭空多了一本生死簿。
“你、你想干嘛……”阎王说话开始结巴，“你可要知道，妄、妄动生死簿，可、可是滔天大罪，难、难道你想和靳风一样成为神界罪人吗！”
正说着宫泽轶手中的生死簿就这么发出了耀眼的火光：“阎王，看你平时日理万机的，就让你少收几缕魂魄省省心吧。”
“没想到向来恪守天规的尘弈也会做出这样的事。”霂影沨调侃道。
“别把我与你混为一谈。”宫泽轶冷眼看了霂影沨一眼，“你我向来水火不容，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好好好。”霂影沨懒得和宫泽轶斗嘴，“没事了的话就赶紧回去吧，我的小晗还为你哭得稀里哗啦的呢，你再不回去，我只好把你打回去了。”
“就凭你？”宫泽轶根本不把霂影沨放在眼里，“以前的你确实是个好对手，现在的你……还不及我一根手指。”
“要不要试试。”霂影沨说着，四周突然刮起了狂风。
“二位天神大人，你们行行好，就别折腾我这小小的地府了。”阎王什么都不管了，只想快点把两个麻烦请走。
“你去告诉天上那几个老家伙，我尘弈决定不回去了，我要留在人世间守护世人。”宫泽轶说完，默念咒语，就这么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霂影沨见景也跟着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反了反了！全反了！快！快来人去禀告神界，消失了一千五百年的靳风又出现了！还有，尘弈造反了！”阎王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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