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赐婚
季调雨露染霜毫，家遥思乡何处托。
欲书又停三四遭。
絮叨叨，一半儿秋菊一半儿草。—秋情
紧锣密鼓后，当今天子也就是天顺他皇老爹的寿诞办的如火如荼。那个排场，那个奢侈，简直无法形容，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还说什么瘟疫需要银两赈灾，说什么国库空虚。还好是遭瘟疫，国库空，要不然不得把天王老子都得请来庆祝。对于这一切，我除了歪着嘴，咧着牙，斜着眼哼哼几句来表达不满外，别无他法，无可奈何。
天棠狐疑的盯着我，关心道：“蓝儿，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好像坐如针毡。是不是紧张天顺？别担心，他一定会顺顺利利的。”他的大掌很自然的深深的温柔的缠绕着我的五指，试图给我力量。他若无其事般，可脸上的笑像吃了蜜一样甜。
我心中的小鹿跳呀蹦啊的，脸红耳热的抽回手，鼻子里仍然哼哼叽叽。他只是斜身低睨着我，唇边浸着淡淡的戏谑。不顾我的挣扎与满面愠色，又紧紧的包住我的小手，死死攥住。我发誓，要不是爹爹坐在旁边，我铁定狠狠咬他一口，让他一边哼哼去。
“咳咳……”爹爹的干咳声突得想起。我偷偷的用余光扫描到，爹爹正悠闲的抚着胡须。回头再瞧天棠，他居然也没事人一样端坐，却，笑的一脸奸诈。
“快看快看，好可爱！”众位叽叽喳喳的嫔妃千金小姐们顺利的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我也顺利的挣脱了他的魔爪。众女子交头接耳，翘首以盼，个个兴趣十足。抬眸扫视一番，心里喜滋滋的敲着响鼓。由此可见，这个创意还是有群众基础的。
天顺和四五个同龄孩子穿着我帮他们特别订做的小黄鸡服装，摇摇摆摆的走上台。大大的尖嘴下面是一张张可爱稚嫩的脸颊。乐声响起，脚步舞动，几只小鸡也开始翩翩起舞。而小天顺更是用他纯净如水的童音唱着我教他的一首歌：我不想说我是鸡！
我不想说我很清洁,
我不想说我很安全,
可是我不能拒绝人们的误解,
看看紧闭的圈数数刚下的蛋,
等待被扑杀的危险。
吃我的肉我没意见,
拿我的蛋我也情愿,
可是我不能容忍被当作污染,
想想命运的苦擦擦含泪的眼,
人的心情我能理解。
一样的鸡肉,一样的鸡蛋,
一样的我们咋就成了传染源,
禽流感,很危险,
谁让咱有个鸟类祖先。
孩子他爹已经被处决,
孩子他哥也抓去做实验,
这年头做只鸡比做人还艰难,
就算熬过今天就算过了明天,
后天估计也得玩儿完。
一样的鸡肉,一样的鸡蛋,
一样的我们却已不值一钱,
一样得吃肉,一样得吃饭,
人不能没有鸡的世界。
一样的鸡肉,一样的鸡蛋,
一样的我们却过不了本命年,
一样得吃肉,一样得吃饭,
人不能没有鸡的世界。
全场一片哗然，个个笑的前俯后仰，东倒西歪。更有甚者腹痛肚痛，眼泪鼻涕一把抓。而台上的小天顺则一脸惶恐，不知所措。无助的眼神向我发出求救信号。我对他露出鼓励的笑容，双拳紧握，坚定的摆在胸前，示意他加油，不要放弃。后面的才是重头戏。
小天顺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新的一年里，希望一切不美好都能过去,愿天下所有的小鸡，小鸭，小朋友们都能健康成长；愿天国风调雨顺，国运昌隆；更祝愿父皇龙体康安，事事如意。孩儿，真的很爱很爱您！”
一秒，二秒……五秒钟过后，掌声如雷。天池一脸欣慰，频频点头，精睿的眼眸中闪着亮晶晶的东西。他疾步走上台，激动的抱起小天顺，亲了亲他红扑扑的小脸朗声道：“孩子，父皇也很爱你！”旋即，众人齐呼万岁，震耳欲聋。小天顺幸福的扑在他皇老爹身上，笑的那样甜，那样美。
这一幕正是我要的结果。
“阿姨，谢谢你！”
“听到没，他心甘情愿叫我阿姨了！呵呵！”
一回头，身旁座位上空空如也，天棠人已不知去向。心中怅然，迷蒙中，他仿似仍笑意盈盈的抬手为我挑掉额头散落的一缕发丝，深邃清澈的眼眸将我的灵魂深深吸了进去，不能自拔。
“蓝儿，蓝儿……”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对爹爹的呼唤充耳不闻。
“哎哟，疼！”头上已重重挨了爹爹一记。
“爹爹。”我噘着嘴，可怜兮兮的揉着可爱的小脑袋。
“发什么发痴呢？”
“哼！”身体左右摇摆一下，深呼一口气，瞄着空空的位子，心里涌起一丝失落。这么开心的时刻居然没有和我一起分享，唉！他到底去了哪里呢？左右顾盼，不期然正对上天池那双蛊惑人心的眼。咯噔，他的嘴角分明扯着一丝嘲弄。我不屑的翻翻白眼，滴溜溜的转动着黑眼珠。身后花花绿绿的千金小姐们全都以帕掩嘴笑不露齿。唉，真是，想笑不会大声笑啊！
台上依旧在载歌载舞，天池怀抱着天顺享受着天伦之乐。这对父子终于打开心门，大大方方的表达着相互的爱。而不是表面上冰山一块，心里却爱如烈焰一般。
爹爹仍兴致盎然的抚着花白的胡子观看着，可我兴趣全无，默默起身，悄然离去。
皇宫好大好壮观！宫殿富丽堂皇，亭台楼阁美轮美奂，花园更是巧夺天工，雅致幽静。上次来皇宫东溜西窜，南逛北挑的找宝贝，都没好好的欣赏欣赏。何况，在这里还发现了双眼肿的像核桃的小人儿天顺。
当时，娇弱瘦小的他蜷缩在一株艳丽的牡丹花下，身体抖的如寒风中的小草，惹人怜爱，让人心疼。故地重游，那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小鬼，为什么哭？谁欺负你了？”满面泪痕满脸委屈的小家伙见到来人，倔强的抬起小手狠命往脸上一抹，“我不是小鬼，更没有哭。”长长的睫毛上盈着一滴清莹透亮的泪珠。倔强又可爱的小家伙。
“恩，那你可能是太热，眼睛里都昌汗了。这鬼天气，是挺热。”我佯装拭汗，仰起手对着天空做了好几个鬼脸。
“就是，这鬼天气。”嘟着嘴的样子比我家小猫猫还可爱。
“小家伙，你是不是新来的小太监呀！”小鬼，挺有性格。可从他一身锦衣华服上也可以看出他并不是什么小太监。
“喂，阿姨，你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了吧！我这个样子像小太监吗？”
“阿姨？你年纪轻轻眼神也不怎么滴吗？充其量你只能叫我姐姐。”小家伙，嘴巴还挺毒。
“姐姐，哼！”瞧他鼻孔朝天的自大样倒是和某某人挺像，都是被宠坏的小孩。
“你不是小太监呀？”随手掐了一朵牡丹花放在鼻子下面嗅着，香气沁人心脾。
“有眼无珠。”小家伙挺胸收腹仰着头恼怒的瞪视着我。“我的爹爹是最伟大的人。他日理万机，威武神勇，你是不会理解的，阿姨。”不屑的瞥了我一眼后，傲慢的转身准备离开。
“要是你爹爹真有那么伟大，你应该引以为傲，而不是偷偷哭泣。”牡丹花有一种诱惑人的美。不正是有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说法么？我举起纤纤玉手把花儿别在发间：“漂亮吗？”
日理万机？他应该就是天池的儿子，皇子喽。
“不许说我父皇，他是最伟大了。”小鬼凶光乍现，咬牙切齿的冲我大吼。愤怒的小脸涨的通红，瞬间发红的眼圈却泄露了他渴望得到父爱的迫切心情。
突然间，我仿佛想到什么，冲着小鬼道：“我说小鬼，天棠是你什么人？”不等他搭话，我又径自接着道：“那你是应该叫我阿姨，嘻嘻！”
小鬼眼睛一眯，突然明白什么似的，笑的见眉不见眼。“姐姐，姐姐，就叫你姐姐，怎么着？”
我灿然一笑。“小鬼，如果你叫我阿姨，我可以帮你大大方方的得到你皇老爹的父爱。”
如今，小天顺已经得偿所愿，阴郁的童年终于开了花。
边逛边忆。阳光下，牡丹花更显温情与富贵。摩罗西域竟时妆，东海樱花侈国香。阅尽大千春世界，牡丹终古是花王。牡丹，高贵，特立独行的花王。这满园的香气缭绕让我想起了仙阁里桃羞李让，燕妒莺惭的蔷薇。它们也是那么鲜艳照人，可是却像刺一样深深扎进我的心里，化不开也拔不去。它们就是月儿的魂，永远抹不掉的花魂，一缕深入天棠灵魂的花魂。
重重的叹了口气，仰望天空。天，蓝的如此纯净。
霍得，影影绰绰中，前面青蓝色的射影瞬间吸引了我全部的目光。蹑手蹑脚，我把自己隐在花丛绿叶之中。瞳孔逐渐放大，月儿，如今的月妃娘娘正紧紧抱着天棠挥泪如雨。
“你真的要忘记我吗？真的要为了水蓝儿忘记我？你舍得吗？”梨花带雨，娇弱无助，让谁都忍不住想拥在怀中疼惜。
天棠身体挺直僵硬，双拳紧握，全身微微颤抖。似乎在做着痛苦的挣扎。抱住她，也许天棠再没勇气走出她的阴霾，而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
别抱，千万不能抱她月儿。我紧咬着红唇，血都丝丝渗出。双手紧握，手心里全都是汗。
可是，他思考着，犹豫着，最终还是僵硬的缓缓的把她拥在怀中。倏得，我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一样，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牡丹，百花丛中最鲜艳。可是，今天的牡丹怎会如此沮丧。垂头丧气的我根本没感觉到身后她复杂的眼神。
天棠，你心中有月儿，我等着你忘记她，空出地方来。天棠，我不计较你帮天池设计我拿出银两赈灾。天棠，我不遗余力的倾心于心，等你回来。可，现如今，我该怎么办？心动了，还能收得回吗？
失魂落魄的回到爹爹身旁。眼前的锣鼓宣天，喜气洋洋现也与我毫不相干。本来吗？我只是偶然来到这里，与这里的人，事都毫无瓜葛不是吗？人，一旦有了感情就有了牵绊。
“蓝儿，蓝儿。”呯，头上又重重的挨了爹爹一下。
我撇着嘴，“爹爹，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下手也不悠着点。”
“嘿，我倒希望你不是我亲生的。该回魂啦！”爹爹宠溺的调侃着，“要不然，有人的手要挥断了。”
呃，我终于发现我眼前上下挥舞的大掌。回首，正对上天棠那双探究的双眸。再回首，又对了月儿妩媚含笑的眼眸。
看看他，瞧瞧她。再瞅瞅他，瞄瞄她。天哪，我的眼前分明有只粉色小猪飞过。
“皇上，臣妾愿意弹奏一曲，祝愿皇上洪福齐天。”月儿娇媚的俯身一福。
“哈哈，准。”
修长的手指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声音宛然动听，宛如天籁之音。所有人都如痴如醉。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如此人儿，谁人不喜。
心底泛起一股酸酸的味道。正当我暗自伤感时，天池负手傲然而立。明黄色的龙袍威仪不凡，更增添了一股王者霸气。
他淡瞥了我一眼，诡魅一笑，朗声道：“天棠小王爷，水蓝儿接旨。今鉴于水家之女水蓝儿德才兼备，秀外慧中，特赐婚于天棠小王爷，择日完婚。钦此！”
“谢皇上恩典。”我和天棠双双下跪谢恩。
嘴角轻扬，我偷偷瞅了瞅天棠。可，他却面无表情。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刚站起身，月儿那幽怨仇恨的目光刺的我一寒颤。
不过，这天池也是多此一举。我和天棠不是早有婚约了吗？还用得着他赐婚，还真会冒充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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