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这个城市的夏天即将过去。
心晴和阿琳开学了,老驴先我们一步开始了工作,远在美国的猫猫已经安置了下来,萝卜和叶子没有消息。
我和八神来到公司报到,公司的同事们都很和气,有几个漂亮的工姐身材和气质蛮像居民区里那些牵着宠物狗走来走去的白领丽人。
上司王姐是个已婚女人,考虑到年龄因素,可以不把啰嗦列为缺点的话,王姐算一非常平易近人的领导,特别对于我们新来的员工,还举行了一次欢迎宴会,更加深了我和八神对她的好感。当然,我和八神也不忘到人事部专门看望一下“圣诞老人”,带了一套和圣诞帽子很相配的红色风衣,以报答她的慧眼识英。
第二天,我和八神便穿上了制服,开始了我们的第一份工作。正式从无产阶级跨进了工人阶级的行列。
我们从大客户服务部做起,每天的工作都是忙碌的。远离了校园上下课规律的铃声,我的生活仿佛突然一片混沌,一天二十四小时,只有上下班的分界。
傍晚时分,天气慢慢转凉,小区内的健身区开始渐渐冷清。下了班的八神和我,大多时候会到附近的小吃店解决晚饭,八神仍然喜欢喝酒,仍然会自斟自饮,微醉时还是会自言自语。
有时工作累得连小吃店也懒得去,于是回到家里,打开冰箱——哦?这个牌子的泡面是新出的!每次吃完泡面,我和八神总会用最原始的猜拳方法来决定水池里的锅碗将由谁来清理。
不工作的时间,会想念在学校踢球的日子。小区附近没有足球场,我们也没有了踢球的激情。八神时常玩一些足球游戏,从FIFA到实况足球,无一不通。看得多了,我终于按捺不住,开始跟着他慢慢学着玩。加上我天资聪慧过人,没几日,便可独自驰骋沙场,英勇之势不在八神之下。
每每想起此事,我都要赖上八神:
“想当初我一点游戏都不玩,多天真烂漫啊!结果最终还是没有逃脱你的魔爪。”
八神当然不服,义正词严地反将我一军:
“想当初我一句脏话都不讲,多纯洁无暇啊!结果最终还是被你玷污了。”
我,我,我FAINT!这家伙,说这话的时候居然脸都不红一下!!!
我和八神常常联手选中国队打世界杯,因为我们还都算爱国。所以,游戏中的中国队总会从小组赛中脱颖而出,然后一路过关斩将,淘汰了阿根廷,大胜英格兰,金球制胜法兰西,和巴西在决赛中碰面,在艰难顶住巴西“三R”的疯狂进攻后,最后在加时阶段八神一脚刁钻的任意球直挂巴西球门远角,比赛的终场哨声响起。
五星红旗鲜艳的颜色染红了屏幕,中国队队长双手托起了世人敬仰的大力神杯。坐在电脑前的八神和我举杯庆贺。
八神每周都和猫猫通电子邮件,猫猫已经结束了语言学习班正式进入了大学学习。
老驴和心晴偶尔周末也会来探望我们,有时心晴还会大展厨艺,搏得我们一致赞叹。
心晴闲聊中讲起阿琳又找了一个男朋友,是个暴发户的儿子,但没有萝卜帅,一双罗圈腿甭说踢球,连走路都会让同学们看得心疼得厉害。最后,心晴和阿琳也断了联系,阿琳彻底消失在那片熟悉的校园内。
心晴、老驴、八神和我像四片铁屑吸附在北京这片具有磁性的土地上。于是,我们之间也染上了磁性,我们相互吸附着,紧紧簇拥在一起,而我和八神,则靠得更加紧密,不分彼此。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就这样过了一年。
老驴在公司里如鱼得水,薪金已经翻了一翻。我和八神靠着点小聪明,总能把领导、同事或客户糊弄得屁颠屁颠。业绩虽然不赖,生活却和从前一样,依然混沌。
又一个九月,公司又要招进一批新员工进来。同时每年,公司也会让一些人“合理下岗”。
王姐在迎新宴上念着和去年一样的台词:
“国企也存在着竞争,有竞争企业才能有活力!所以大家今后要多努力!”
可是,今年时的我再听到这些话时,再没有去年时的温馨感觉,反而觉得有些刺耳。
站在身边的八神用肘部轻碰我,示意我向对面看去。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微含着头,披散的长发遮住了脸颊,双手不自然地背在身后,粉红色的短袖T恤,上面画着一只可爱的SNOOPY。
八神总是对喜欢狗的女生有好感。
接下来是新人自我介绍,她终于抬起头,面带微笑,视线从每个人面孔上快速浏览过一遍。我终于有机会看到她浅浅的酒窝和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大家好,我叫陈馨,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女生清脆的嗓音略带羞涩,肩膀上的发梢随着她的点头微微晃动。女生介绍完自己,迅速收回视线,再次低含着头。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陈馨,她粉红的两腮和T恤上那只可爱的SNOOPY,我和八神多年之后仍会谈起。
“我把今天新来的那个妹妹告诉猫猫了。”
八神坐在电脑前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说着。
“今天还真是第一次看到穿童装上班的妹妹!这一辈子也没白活啊!”
我放下手中吃完的泡面,一边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油腻,一边和八神聊着。
“其实那个妹妹蛮可爱的,不像咱们公司其他那些老女人,头发触过电,皮肤滚过面,粗得跟桥墩似的脖子上还非要挂条链。”
八神的嘴巴有时候还真狠。
“再看脸面,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还一个个都像经历过世界末日一样,整天穿着一样的职业装,连微笑都是一个模式下训练出来的。万一哪天不小心走丢了写个寻人启示都得寻思个半天。”
“其实咱也一样,也是整天穿着难看的工服,陪起笑来跟装孙子似的。”
“所以说还是老驴精明啊!老驴说明年准备出来单干,没准将来还拉我们入伙。”
“哦?他现在是牛人啊!早知道当初我也去学网页设计了。”
“你?!上学时候就顾着浏览黄色网站了。”
八神仍然目不转睛盯着屏幕,敲着键盘。
“和你比我还是自愧不如啊!想当年我也纯情过!”
敲键盘的声音突然停下来,八神扭过头看着我,然后一阵大笑。
“哈哈——,对,曾经我们都纯情过!”
第二天再见到陈馨,已经换上了深蓝色的制服,头发也扎成了马尾,和昨天宴会上的她判若两人。但她那略带稚气的眼神,在这家公司里还是如此与众不同。
陈馨也被派到了大客户服务部,跟着我和八神几位老同志学习。因此,我们是她在公司最先认识的几个人,出来乍到的她当然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老师,请问我们主要的工作任务是什么?”
“老师,请问ADSL的全称是什么?”
“老师,请问采用CDMA技术在哪些方面可以吸引客户?”
“老师,请问TCP/IP的分配规则是什么?”
“老师,请问女洗手间的门在哪里?”
最后一个问题是问我旁边的一个女同事的,所以我不必回答。
而对于她提出的每一个问题,我都会着实先紧张一阵子。因为我不得不绞尽脑汁来做个尽量完美的回答,生怕一不小心亵渎了“老师”两个神圣的字眼。
“这位同学,哦不,是同事,我不姓老,也不叫师,你可以叫我非刀,叫他八神,ok?”
我指着站在一边一样紧张兮兮的八神。
她吐了吐舌头,尴尬地笑笑,左边的脸颊上显现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不好意思,我在学校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没关系,你是哪所学校毕业?”
“我在北邮读通信工程。”
“哦?我们也都是北邮毕业的,也是学通信工程的。”
“真的吗?我们是校友哦!”
她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脸颊上那只酒窝越发明显。
她的一举一动是如此清澈,似乎四年三昧真火的烧炼对她丝毫不起作用。透过她的眼神,让我不由自主想起大学第一天走过主楼,午后的阳光照射在主楼前的喷泉上,每一滴水珠都是那么晶莹剔透。四年的时光一晃而过,无数这样的眼神被扼杀在大学这所混沌的炼丹炉中。而逃过此劫的她,就如同濒临灭绝的珍稀物种一样弥足珍贵。她童真般的性格,在这个公式化的环境中显得如此突兀。每次面对她都会有一种反璞归真的感觉。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前两年不在本部,大三后才转到本部读的。两位师兄都那么英俊帅气,一定不会注意到我的。”
我和八神听得是心花那个怒放啊!
“哦,以后有什么事情找我们就行,大家都是校友,就不用客气了。”
八神咂咂嘴。
“好啊好啊!”
褪去羞涩的她,是如此活泼,充满阳光的味道。
陈馨也是一个人在北京工作,现在和几个一起毕业的同学合住一套公寓。由于我们和她是校友,所以在公司的时候,她多会跟在我或八神的屁股后面问这问那,但再也不会叫“老师”。
偶尔下班后,我们三人也会一起吃饭。陈馨把马尾散开,换上印有各种图案的SNOOPY童装T恤,这总会让穿着工装的我和八神感到莫名的悲凉。陈馨并不在意,继续在饭局上旁若无人地聊着学校里那家撤掉的包子铺,茁壮成长的教三楼和那些挤满了海报的小松林。
一个月后,陈馨对工作熟悉得差不多了,基本上可以一个人工作了。
“恩师谆谆教诲,无以为报,明天我拿第一笔薪水,所以请你们两个吃饭。”
“这位同学,哦不,是同事,我们怎么会是那种贪求小利的人。我们的目的是为国家培养更多优秀人才。”
“不用客气,麻烦你们这么久。”
陈馨仍然坚持。
“当然不客气,所以我和八神已经决定,不贪小利的我们一定会大吃一顿,好不容易抓到这个机会大贪一笔!”
八神故作阴险地“嘿嘿”笑着。
“好啊好啊,吃完我的工资,下个月我跟你们混喽!”
陈馨学着八神的笑声也“嘿嘿”笑了起来。
独立工作后的陈馨虽然和我们同一个部门,但难得有接近的机会。大家有一样的生活节奏,早上8:30上班,中午12:00公司餐厅开始供应午餐,晚上5:30下班。我们像两条平行线,都不断向着同一个方向蜿蜒下去,却永远不会相交。工作中也时常碰面,彼此打声招呼,但也仅此而已。下了班后的陈馨,仍会散开马尾,穿着印有SNOOPY图案的T恤,但不再会和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一起吃饭。
朋友吗?应该还算不上,我们甚至没有相互留下手机号码。也许仅仅是同学,哦不,是同事。
公司规定,单身未婚的员工都被安排值夜班,考虑到具体实施,鼓励男员工积极奉献,替女员工代值。而我和八神又都是富有怜悯之心的进步青年,一不抽烟,二不泡妞,三夜生活不丰富,四公寓里没有空调。所以,对于大多数女同事的请求都会应允下来。天热的时候,我和八神更是主动请缨,每天晚上都会把公司的空调温度调到最低,然后用公司的电脑踢上几局FIFA,蒙着厚厚的被子一觉到天亮。
这天临近下班,隔壁的一位女同事敲敲挡在我们中间的隔板。
我抬起头,正看到她那浓妆艳抹的脸。
“非刀,我今天有些事情。所以想请你——”
她朝我挤眉弄眼,眼圈周围涂满了深色的眼影。
“哦,你有什么事情?”
“就是,就是女生的那种事啦!”
她扭扭捏捏,说话也开始惺惺作态。
“女生那种?哪种?不懂唉!”
我装作一脸糊涂。
“就是,就是女生每个月都会一次的事情啦!”
“那种事?哪种事?小生资质驽钝,还请小姐明示。”
“非刀!”
她从手提袋里取出一柄修眉刀,霍然站起来。
“哦,我知道了!你说的是女生每个月都要值一次夜班对吧!没问题,我替你!”
她拎起手提袋,将修眉刀放进去,冲我妩媚一笑,抖落了脸上的些许粉末。
“放心,包在我身上。”
我仍然心有余悸。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明天请你去酒吧喝Corona。”
“能不能换成PEPSI?”
我小心翼翼地问。
她又冲我妩媚一笑,转身,摇着并不算纤细的腰肢离去。
晚上从家里拿了一包泡面一瓶矿泉水,和八神别过。八神凌晨三点陪猫猫聊天,因为时差相差十三个小时的猫猫那时午睡刚起。
还没走到公司,远远看见房间内的灯光还亮着,想必是另一位值夜班的搭档已先来一步。
是小张吧,可是他今天晚上不是骗了女朋友去王府井捉野兔了?
有可能是胖子,这阵子玩网络游戏正玩得上瘾,晚上有时会到公司玩。
也许是三儿,如果他老妈回家的话他会利用公司的电脑看A片。
想着想着已经走到公司门口,拿出钥匙开门,远处一张隔板的后面果然坐着一个人。如此沉迷居然连我进来都没有察觉,这次一定要抓三儿个人赃俱获。
孙子兵法有曰“攻其不备”,所以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隔板后边,突然大喝一声:
“哈,又在这里看A——”
隔板后面的人猛然一惊,显然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个措手不及。
而我,同样被对方突然抬起的面孔惊得目瞪口呆。
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靠在椅子上的陈馨睁着一双大眼睛,惊恐地望着我。
我手足无措,说了一半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你想吓死人啊!”
陈馨拨拨头发,镇定了精神。
“怎么会是你,我还以为是——”
“你以为是谁啊?谁还会有我这么聪明伶俐又可爱呢?”
“哦,是啊,是啊!”
我努力掩饰着心中的尴尬,随声附和。
“今天晚上我第一次值夜班,当然是我了,对了,刚才你说看A什么?”
被问到了要害的我一个寒战。
“哦,我——我是说——你——你在看——A——A——《A计划》啊?”
连这么白烂的话都说的出来,看来我和小张的功夫已经不相上下。
“嗯?当然不是。你怎么会想到《A计划》?”
“这个——这个白天上班的时候三儿说想看《A计划》,要我帮他找。”
既然已经白烂,索性白烂到底。
“哦,原来如此。《A计划》我看过了,挺好看的。”
“是啊是啊是啊是啊……”
避开她的追问,才敢舒一口气。
“你现在来干什么?”
她似乎突然反应过来,眼神里满是无辜。
“我?我当然来值夜班。”
“啊?怎么会是你?不是两个女生?”
“难道你没见过如此富有怜悯心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进步青年代人值夜班?”
我回将一军,扯成平手。
“那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一个花季甜美少女,竟然要和一个猥亵男呆一个晚上,人家还是第一次……”
我FAINT!脑袋一阵眩晕,有种脑溢血的错觉。
“你在这里玩你的电脑,玩累了那个箱子里面还有一床被褥,是新的,我到楼上睡。这有把锁,你可以把我睡的房门反锁起来,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我不介意你随便扯个键盘防身。还有,我要郑重声明,我也是第一次!”
我打开另一个木箱,取出一床被褥和一把手掌大小的双保险锁。
把锁放到她的桌子上,我抱着被褥准备上楼。
“非刀,难道你舍得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冷冷清清的大房间里?”
身后传来柔柔的声音。
“嗯,舍得。君子不趁人之危,所以我不是猥亵男。”
我仍然向前走,即将走上楼梯。
“非刀,我不允许你睡觉。”
身后,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响雷霹雳。
我的脚步停住了。
“不睡觉干吗?是你害怕我留在这里的。”
我扭过头,看到她站在桌子旁边,手里握着那把大锁。
“你要睡觉的话,我就把你锁起来,永远不给你开门。”
“大小姐,拜托,我是被你逼到楼上去睡的啊!”
我放下被褥,走回她的面前。
“把手机给我。”
“干什么?”
我接过她的手机,打开输入自己的电话号码。名字?叫“猥亵男非刀”吧。
“有什么事就给我电话,我带来了一包泡面和一瓶矿泉水,也给你留了下来。”
我把手机还给她。
“非刀,我一个人会害怕,你留下陪我一起玩游戏好不?”
陈馨抱起双手一脸的恳求。
“不好意思,我只会玩足球游戏。并且我不和女生踢球。”
“来来来,我教你玩个非常有意思的游戏。傻瓜一看都会玩的。”
可怜我自小知书达理,深受“孔孟之道”熏陶。因此,即使对于饭碗里很小一只飞行动物的尸体,也会和食堂老板据理力争,为死者讨回公道。所以,我更不会拒绝她真心诚意的“胁迫”!
她转过身,把后面的一台电脑打开电源,然后坐回先前的位子上。
“非刀,你坐这边,我示范给你看,要努力学。”
我搬过一张椅子坐在她的旁边。只见她的屏幕上,几个卡通造型的类似坦克的东西走来走去,时而放出一两颗奇形怪状的炮弹。
“坦克大战?”
“这个游戏的名字叫‘疯狂坦克’,是现在网络上很火的一个游戏。”
陈馨目不转睛,盯着屏幕。
“这个坦克看起来很可爱。”
“是啊,所以我总喜欢用它玩,它的名字叫‘老土’。”
“那这个长得跟放高利贷一样的呢?”
“那个叫做‘甲克’。”
“那这个长着一坨绿毛的呢?”
“一坨?”
“就是形容很多的样子。”
“原来如此,师兄的聪明真是一坨一坨啊!”
FAINT!我好像突然找到了自杀的勇气。
“暂时不讨论这个问题,那这个长着一堆绿毛的——”
我分外小心地用着量词。
“那个叫‘公爵’啦!”
“破烂车?”
“大腕!”
“笨章鱼?”
“海怪!”
“小强?”
“叫‘XX’!”
“这个我认识,长得如此猥亵,应该叫猥亵男吧。”
对于感情受到伤害的我,仍然对此绰号耿耿于怀。
“非刀,对不起,刚才不是故意骂你。”
她忽然扭过头来,距离我的眼睛只有三十厘米。
“没,没关系。”
三十厘米的距离,对于学通信的我,首先会想到属于一个微波的波长范围。而微波的功效,不仅可以加热物体,居然还可以令我的血液升温。一股热潮袭上脸颊,我的心跳突然加速,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
“你——你还没告诉我这个坦克叫什么名字。”
我用手指向屏幕,从而避开她的视线来稳定情绪。
她似乎并未在意到我的紧张,扭回头去。
“你指得是工具栏啦!”
“不——不好意思,我说得是这个。”
我望着自己略微颤抖的食指在屏幕上移动一段距离。
“这个叫‘流星’啦!”
我赶忙收回食指。她专注地盯着屏幕,我情不自禁地望着她一侧的脸颊,修长的睫毛,细嫩的皮肤,还有那不经意微微荡漾的的发梢。发香一坨一坨袭来,不不不,是一阵一阵!虽然不是Herbal Essences的特有味道,但一样可以沁人心脾。
“玩的时候你要把对方的坦克打死或打落桥下就算胜利,这个控制……”
“明白了吗,非刀?”
听到她叫我的名字,我才终于回过神。心猿意马,实在罪过罪过。
“哦,差不多吧。”
我转移视线,紧紧盯着屏幕,逼迫心跳减速。
屏幕上那只笨笨的老土,也实在太不争气,居然每次炮弹的落点都与对方坦克的位置相去甚远。每次第一个牺牲的她,都会撅起嘴巴。
“又挂了,真是笨唉。”
我在一旁安慰。
“没关系,菜不是你的错,但你明知自己是菜鸟还要和高手打就是你的不对了。”
她退出界面,回到初始窗口下。
“非刀,我帮你申请个ID,就叫非非吧!”
“哦?那你呢?叫菜菜吧。”
“看在今天晚上你陪我玩游戏的份上,本小姐暂时忍辱负重。”
于是,在这个网络游戏中,我有了第一个ID,我知道我是不孤独的,因为菜菜将和我一起战斗在虚拟世界中;我是不孤独的,因为在凌晨的夜,我的身后,坐着一样不应该孤独的她。
这是我接触的第一个网络游戏,而正是这一个游戏,却在今后的生活中,带给我无数快乐和忧伤,让我至今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