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年级结束了。
然而,结束就是一个新的开始。
在高二年级的时候,耿思涵和夏玲就要面对文理分科的事情了。而面对这件事情,男生一般选择读理科,女生一般选择读文科。
在刚刚开学之后,曹杨二中的所有高二年级的学生,都得参加一个分科考试,然后学生根据自己的成绩,自主选择自己偏爱的科目。
选文科还是选理科?这对所有学生来说,都是一个难以决断的问题。分科就意味着和自己刚刚相识一年的高中朋友告别。耿思涵怎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伤心,面对刚刚在高一认识的好朋友高商,还有好不容易分到一个班的夏玲,他不想分离。然而,时间是残酷的,它会残忍地把每一件事情就切割,就像那最最卑贱的蚯蚓一样,在一片田地里慢慢蠕动,切割分离着田地里的每一片净土。
耿思涵永远也不会明白,更不会意识到,面对分离,人的伤心其实就是告别过去的部分自己。人都是最自己的动物,他们把那个他最爱的初恋,最要好的哥们儿或者朋友,当作不舍的借口。其实,自己想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个可以用最最爱、最最美形容的人身上,那一个有没有你自己的影子。你是不舍你自己,你害怕失去你自己。
耿思涵和夏玲参加了分科考试,不久成绩就下来了。耿思涵考得不赖,物理化学尤其好偏强;夏玲考得真是不错,文科偏强,英语尤其好,而且数学尤其好。其实从每年的考试科目来看,对于男生女生,男生真正擅长的科目,就只有物理化学了,女生不光擅长文科英语,而且在数学上,对于男生也有绝对优势。
分科和高考关系太大,是学生一个人不能单独决断的问题,需要和家人商量。所以,学生的分科考试成绩都会通知给学生家长。当夏玲的妈妈李四凤听到夏玲考了如此成绩,喜出望外,把夏玲的成绩单拿得高高的,走到正在看报纸的夏玲爸爸夏翼身边:老夏,你看看这成绩,怕是上海财经没有问题了吧,这成绩,离满分都差几分,数学都149分了。
“拿我看看。”夏玲爸爸夏翼推了一下自己的白色黑框眼睛,把自己手上的报纸放到自己的腿上,拿过了夏玲妈妈李四凤手上的分科成绩单,“哇,我这女儿,真的是不辜负我从小到大的细心教导啊!”
李四凤是中学老师,自知女儿的成绩有自己的功劳,她咳嗽了几声:“老夏,你瞎说什么呢?这小学、中学的教育你懂,你怎么净瞎说呢?”
夏翼有把自己的白色黑框眼睛往后推了一推,拿起自己手上的报纸,把夏玲的分科成绩单交给李四凤,哈哈了两声,脸是满脸笑,眼睛只是盯着报纸:“你懂!你懂!我不懂!我是上海市银行的行长,我怎么懂教育啊!”
李四凤得了教育女儿功劳上的便宜,拿了夏玲的分科成绩单,笑着走开了。
曹阳二中举办了分科考试以后,给每个班发了一张表格——文理科志愿表。学生可以自主在表格中填写自己的分科意愿,学校根据学校学生的意愿,给所有学生分班。简单地说,文科意愿的学生,分在文科班,理科意愿的学生分在理科班。
夏玲的爸爸夏翼,点了头说夏玲可以选择文科,夏玲妈妈李四凤要求夏玲填报文科。
夏玲选择了文科。
耿思涵面对文理分科表,真的感到头痛,因为他没有一点参考意见。他最好的男生朋友高商,数学满分,化学满分,已经被老师安排到理科那个班级,那个老师带了,老师说他可以考清华。
耿思涵的妈妈汪莉是人民医院护士,耿思涵考试这段时间,正是她最忙的时候,金秋九月,最多人感冒了。耿思涵的爸爸耿京武是上海市公安局局长,刑事案件忙得焦头烂额,也无暇估计耿思涵的学业。
对于耿思涵的学业,耿思涵的爸妈就说了一句:好好听话,好好学习。
而对于耿思涵文理分科这件事情,耿思涵的爸妈夜并非一点都没问,反倒是留下了一句非常中用、又中肯的话:那一科强,你就选择那一科。
当耿思涵班级里,所有其他的同学,貌似都很轻松地把文理分科表格填了时候,耿思涵拿过来文理分课表,表格上面满满地都是自己熟悉的、用黑色铅笔字写的名字,他却一个都看不到,只是看到了夏玲的名字,那是用女生特有的标准的、柔美的字体写的名字,名字后面写着文科。
可是耿思涵看看自己身边的男生,都是毫不犹豫地填着理科。耿思涵拿着黑色签字笔,他犹豫起来了。好哥们高商见耿思涵犹豫,高商便对耿思涵说:“选理科吧,男生嘛,考大学有优势。”
一个男生也说:“思涵,小事情嘛,有啥犹豫的,选理科嘛,我们或许还是一个班,咱们一起打篮球!”
一个男生听见篮球起了劲:“篮球可以,涵哥的跳投还是挺准的。”
一个男生听见涵哥夜叫了声涵哥:“涵哥!涵哥选理科吧!”
耿思涵看着陪着自己上了一年课的朋友,看着和自己打了一年篮球的男生,他莫名感动了,他的老海里突然闪现起了两个意识:一、不在夏玲一个班级,她文科我理科,但是学校这么小,我们又是一个教学楼,肯定容易见到,高一我们就算在一个班,夜都是上课了。二、就算报了文科,也不是在一个班,我这文科成绩,不太好啊!”
耿思涵在此刻释然了,他就像一个临死前的人,突然顿悟了财色生死,坦然地、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地在表格里填了两个子:理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