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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此仇此恨怎消除(1)

太后听着他狂乱的笑声,似乎听到十多年前平氏一族覆灭时的绝望的叱骂和哀号。

平家,当初诛灭平家是她的一招险棋。

先帝,也就是她的丈夫当初为了和楚狂人争夺天下,不顾妻子和儿子落入敌手,却在邺郡和平家的瑱遐小姐再接连理,并许诺,如得天下必与平家共享之,换得平家十万大军和巨额财富的支持。

最后先帝灭了楚狂人,位登九五,而在立谁为后时,在她和平家的那个贱人之间犹疑不决。当初的她,除了儿子夏煜是皇长子外无所依仗。于是以退为进,上表陈情请先帝立平氏为后。

先帝原也想顺水推舟的照办,立平氏为后,然而朝臣萧楚克上奏说:皇长子之母乃陛下正妻,且母以子贵,正可统帅六宫,况平氏无所出,不宜为后。

先帝见到表章后,把萧楚克申斥了一顿。但他也知道萧楚克说得不无道理,如果要立皇长子为太子,平氏就不可为后,要不然夺嫡之争就免不了。

就这样立后之事还是委决不下,太子也不能册立,一切只好等平妃有了儿子再说,于是先将二人俱封为昭仪。因为凌昭仪生了皇长子,无形之中地位更高些,但先皇对年轻貌美、家世不凡的平昭仪则更为宠爱,一时间两人不分轩轾。

三年后,北戎南侵,先帝御驾亲征,启用平妃的两个哥哥为左右将军,如果这一战大捷,或许平昭仪就该叫平太后了。之前平妃已将一位病故的皇妃的儿子抱为己有。

谁知天不遂心愿,先帝在白马邑遭到敌军伏击,朝堂上乱成了一锅粥。她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一方面派弟弟凌霄发奇兵救驾,一方面是让审义其栽赃陷害,说平家通敌谋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平家抄没。

平瑱遐在听说平家被抄后,知道自己免不了一死,所以在凌昭仪出现在燕然宫时,就说道:“姐姐此来想要什么?是一件我贴身的衣物还是我亲手画的画像?既然姐姐想要,瑱遐又怎会舍得不给?若姐姐觉得这些还是不够,不如连我的命一并拿了去。”

平瑱遐在遇见文朗帝的爹文惠帝之前,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哥,她料想凌昭仪定会用这个做文章,构陷与她。

不料凌昭仪却答道:“妹妹因母家通敌,陷陛下于险地,自知罪孽深重,无颜见陛下而自饮鸩酒,以死以谢陛下深恩,妹妹真乃节烈女子,姐姐深感钦佩,特来送妹妹一程。”

平瑱遐脸色剧变:“我还是小瞧你了,想不到,你竟然如此胆大,不奉皇命就敢擅自杀死皇妃,你不怕陛下回来找你要人?”

凌昭仪冷冷道:“妹妹好走,陛下有姐姐照顾,你大可放心。”

她的贴身女官无言端着毒酒过来,令两个宫女架住平瑱遐,将毒酒灌入她的口中,然后用糠将她的嘴塞住,让她下了黄泉也不能向阎王告状,并将她头发披散,遮住面目以表示,自知有罪,无颜见惠帝与九泉。

平瑱遐的燕然宫里的宫女随后也全被处死,理由是没照顾好平昭仪,有失察之过。

等惠帝击退北戎回京时,一切都成了定局。

凌昭仪自卸钗寰向惠帝请罪,说自己没照顾好平妃妹妹,让她自寻短见,并对惠帝请求说,平妃妹妹无辜,请陛下以太后之礼葬她。

惠帝看着突然充盈了许多的国库,虽然心疼平妃死得冤枉,此事也只好不了了之。

当初她算准了皇上对平家的财富觊觎不已,所以来了一招釜底抽薪,将平家连根拔起,顺带着把皇上共享天下的心病也去了,而事实证明这一切都让她赌对了。

如今这个叶平显怕就是当初抄没平家时的漏网之鱼了。

“无言,将他带下去好好问问,看看是不是还有同党。还有醉琉璃的解药,给我一并问出来。”

“是。”

叶平显冷笑道:“凌嫣,你这个贱人,我平氏三百余口枉死,只让你一人偿命,你还想着要解药?你如今已病入膏肓,就是扁鹊再世也回天无力了。”

太后气白了脸:“本宫知道你不怕死,只是求死容易求生难,再刚毅的汉子到了无言手中,为求死得痛快些也会乖乖合作。呆一会你骨碎经折之时,你会后悔为什么投胎来到这个世上。无言,还不带他下去,好好招待他!”

无言看着叶平显青白的脸色和紧咬着的牙关,犹豫着道:“怕是来不及了。”

太后变了脸色:“蠢材,怎么不看紧点,还不快传吴琦壬,一定要救活他,不许他死。”

无言上来将叶平显的穴道点住,一方面为了太后的安全,一方面怕他毒气攻心死得太快不好救。然后自己快步出了宫门,施展轻功如蜻蜓点水般象太医院掠去。

叶平显立在那儿一动不能动,手握成拳,眼中似乎能喷出火来,恶狠狠地怒视着太后。

太后冷冷地看着叶平显,口中喃喃道:“襄安王,你送的好礼,我看你怎么向本宫解释。”

燕然宫是先帝宠妃平瑱遐生前居住的地方,现在住的是宫中的淑妃娘娘。

一位身着品月色缎绣海棠蝴蝶纹的宫装丽人坐在桌前,桌上一沓素笺,而这个准备吟诗作对的人眉锁春山,眼含秋水,手托香腮,不知神游何处。

女官锦云悄声来到身后,看着发愣的主子,心下暗暗叹了一口气,轻轻替她披上鹤氅,柔声道:“娘娘,上床歇一歇吧,皇上今儿个或许不来了。”

“锦云,他有十来天没过来了吧?”玉色宫装的丽人蛾眉轻蹙,幽幽的叹道。

锦云劝慰道:“皇上日理万机,哪有可能天天来呢。”说着扶着她向卧榻边走去。

宫装丽人心中苦笑,他不仅日理万机,还有众多的莺莺燕燕要照顾。

宫装丽人看着榻上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锦被,觉得有些刺心,他原本是天上的游龙,而自己却未必是能和他一起翱翔九天的凤凰。

虽说自己是身份尊贵的淑妃,皇宫中除了太后也就是萧贵妃比她地位高些,可是她心中清楚,皇上陪在他的密友子衿那儿的时间远远多过萧贵妃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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