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回来了,累了吧,我帮您拿!”程望原本一直在发呆,看到老汉进屋,艰难的站了起来,作势要帮老汉卸下挂在肩上的木工袋。
“哎哟,你这是?”老汉吓了一跳,如见鬼了一般,完全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老汉如此反应,却闹了程望一个大红脸,很是尴尬,但也很理解。
回想起白天时那三废物说的话,程望内心有了很大的触动。
前世的他,父母还在世的时候,少不更事的他还不知世间冷暖,更不知时间亲情的可贵;可后来当自己醒悟过来的时候,父母却早已离开了人世,再想体会却已经来不及。
而今,重获新生的他,多了一对父母,是要让前世错过的遗憾给他做出的补偿,他很想去珍惜。
特别是看着家徒四壁,家里连一套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不知为何,程望感觉特别惭愧。
当看到两老身上穿着简陋的粗布麻衣,岁月的无情刻刀在他们脸上刻下深深的皱纹,程望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拧了一下,有些痛。
老妇一天没有出门,但除了照顾伤势未愈的程望,其他的时间全部用在了针织上面;老汉在程望还没醒来便早早就出了门,而再见到时,此时已经是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程望早就从侧面探听出一点讯息,照两老这样拼命劳作,除去生活得开支,一年下来也剩不了几个钱。
更何况,为了程望这次的事情,两老积存多年的积蓄就此耗空,还不知道外面还欠着别人多少钱,多少人情呢。
程望很想骂自己混蛋,很想抽自己几个耳光,虽然现在的他已经取替程望本来的灵魂,准确的说,这个身体之前所有的罪过应当和他无关。但毕竟占据着这个身体,而以前那些混蛋的事确实是出自于这个身体,连带之下,他不免也产生了负罪感。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不那么混蛋,不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说不定还真没他什么事情了,他也没机会在这长吁短叹的了。
说来说去,他还得感谢这个混蛋,所以,这留下的烂摊子只能他来收拾了。
自从进门后,老汉被程望的几句话、一个动作弄得一直浑浑噩噩的,很久都没摆脱出来,无论在做什么,都不自觉的往程望的方向偷偷看几眼,致使整个家里的气氛都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不止是老汉一人,老妇从早上和程望对话过后便是这样,到现在还弄不明白。
晚饭,饭菜都已上桌,三人却无人动筷。
两老一直看着程望,如看着一个陌生人,眼中竟带着不解和丝丝不安。
程望却不敢看着两老,一直低着头,似乎盘算着什么。
“爹、娘,儿子给您两老磕头了。”程望开口了,说着便要给两老下跪,只是因为腿脚带伤不利索,动作没那么利落。
两老吓了一跳,急忙扶起程望。
“你,你这是干嘛啊,快起来,你这伤还没好呢,有话好好说就行了,你说你这是..”老妇不忍道。
老汉似乎不善言辞,但眼中满是关切,只是不明白程望这是要闹哪出。
“爹、娘,这次本被打得半死,算是鬼门关上走了一回。如今我已经记忆全失,但我已知晓以前做过的那些荒唐事,让您二老操碎了心,我给您二老赔罪了。”这次虽然没有再下跪,但程望却是给二老鞠了个躬,很是诚恳道。
听了程望的话,二老均陷入了沉默。没过多久,老妇突然流下了两行泪水,而后忍不住抽咽起来;而老汉却一直强忍着,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爹、娘,这次老天不收儿子这条烂命,估计是做了太多缺德的事情,是想让我回来弥补以前那些过错,如今儿子知错了,不知道现在去弥补这些过错还来不来得及。”
“我知道,无论以前儿子犯了什么过错,爹娘都给儿子担着,如今儿子被打醒了,愿意为那些犯过的过错去弥补,不知道爹、娘还能否原谅儿子?”程望低着头,认真忏悔着。
“原谅,当然原谅,只要你愿意,一切都不算晚,爹娘愿意陪着你一起去弥补。”老妇含泪道。
“你真的愿意改错,不再走之前的老路?”老汉很是欣慰,颤声道。
“我不知道我之前是否和你们做过类似的保证,也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这样的保证,以前的事情我都已经忘记。曾经的我已经死去,如今我已获得新生,我就不能再像以前浑下去,不能再让你们为我操心了。”
看着妇人激动的表情,以及老汉抑制不住颤抖的双手,程望竟然也有些抑制不住,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好,好,好!”老汉忍不住轻锤饭桌,叫了三声好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这次为了我,你们把家里的钱财都花光了,还欠了不少债。这是你们辛苦了大半辈子积攒下来的,都是你们的心血,是我太不孝了,以后这个家就交给我吧!”程望也有点抽咽,不知什么时候,眼睛也变得湿润了。
“有你这些话,我们就满足了,只要你肯改,我们再辛苦都是值得的。”老妇虽然是流着泪,但说话却是笑着的。
程望突然觉很心痛,眼泪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流了下来。
他动了真情。
这出乎了程望的预料。他本想今晚只是表一个态,主动承认以前犯下的过错,再许诺自己会痛改前非,顺便展望一下未来。
却没想到场面如此煽情,自己把自己都带了进去,不能自已。
或许是自己太久没有真情流露,又或许是自己太久没有感受到别人对他真情流露,又或许是重生之后,自己的心变得柔软了。
但是他并没有觉得偷偷流下,又偷偷擦拭的那两行泪水有什么丢脸的,反倒觉得很欣慰,内心满满的。
“爹、娘,以前儿子混蛋,所有的苦都让你们给受了,等儿子的伤好了,你们就什么都不用做,就等着享福吧,该是让儿子扛起这个家,让儿子孝敬你们的时候了。”为了不让场面一直煽情下去,程望吸了吸鼻子,轻松道。
“好好好,以后这个家都靠你了。”老妇抹掉脸色所以的泪痕,笑道。
老汉也露出难得的笑容,只是看上去有些僵硬,似乎很久没有笑过了一样。
程望知道,两老内心虽宽慰,其实并不会相信他真的能扛下这个家,因为他们知道儿子的能力。
只是,对他们来说,还有什么能比一个浪子能回头让他们高兴的呢!
一个商场拼杀多年的职场悍将,如果没有一点把握的事情,程望是不会乱开口承诺的。
承担起一个家庭的重任,赚钱这样的事,对一个商场奇才来说,其实不算什么难的事,更何况以程望这么毒辣的眼光,其实他早就发现一个可以大量利用的资源,并在内心有了一个初步的规划,就等他做最后的实地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