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璃与雪鸢相视一眼,趁人不备,沿着蜂鹫飞去的方向跑去,竟是到了供戏班子堆放杂物的厢房跟前。
黑压压的蜂鹫在厢房顶上打转,好似要将这所厢房整个压垮一样,吓得原本守在附近的小厮一阵窜逃。
秦若璃赶紧绕到了厢房侧边的一处窗户旁,又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小香瓶,在窗沿上倒出几滴粉色的液体,一股刺鼻的味道随之传开,不多时,一只白胖白胖的蜂后拖着笨重的身子,匍匐过来,摊在液体上,一动不动。
她将蜂后装进了小陶罐里,交给了雪鸢。雪鸢接过后,便往回跑去,与此同时,正在空中打转的蜂鹫们,也跟着散了去。
嗡嗡直响的轰鸣声戛然而止,可厢房里有人说话的声音却是变得清晰起来。
“瑶妹妹,我的好妹妹,你可知道,这些日子可叫哥哥我好一阵难受,想你想得日不能思,夜不能眠,你就行行好,别躲着了,快让哥哥我一解相思之苦吧。”秦若璃听了这样的话,嘴角一阵猛抽,因为此人正是二房的秦皓。“哦,我知道了,瑶妹妹是在与我玩捉迷藏啦,好好好,哥哥我这便来找你。”
语罢,只见秦皓在厢房里一阵好找,嘴里还念念有词着一些极其污秽的句子。幸好戏班子里的东西本就多,他翻找了好几下,却都没有寻到杜林瑶。
秦若璃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来得还不算晚。
她拿出系在腰带上的桃粉色小香包,而这里面实际上暗藏着一个药钵一样的封口罐子,里面装着大把大把的虫子,有黑的,有白的,还有环绕着一黑一白的条纹的。
她细细的拨弄着,虫子们对这样的举动,除了不耐烦的相互簇拥以外,并无敌意。
她从中挑选出了一条通体泛红,分不清首尾的小虫子,往厢房里丢去。
可这只红虫子在落地后便一动不动了,就好像一不小心被秦若璃给摔死了一样。
直到不远处的秦皓靠近了几分时,这红虫子方才缩了起来,软若无骨的身子上,折起了一层层深深的褶子。
等秦皓走进了三步的距离时,这红虫子竟忽的奋然一跃,直接落在了秦皓的肩头上。
可秦皓却是浑然不知的,继续勾着背,左寻右找。殊不知,正在这时,那红虫子已经顺着他的颈脖攀上了他的下颚,沿着鬓角继续上爬,直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秦皓觉得脸上有些痒痒,下意识的要去挠,可他的动作却突然停在了半空。接着,眼中一阵涣散,渐渐得又转化成了痴迷,两只手往胸口上直挠,在皮肤上挖出了一道道红印子,更是直接褪去了衣服**,往一颗戏台子上用的假树一倒,开始尽情的撕磨着自己的身体,口中又是一阵污秽之词。
秦若璃不免觉得有些恶心,更有几分羞怒。她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翻窗而入,猫着身子找起了杜琳瑶。“瑶妹妹,瑶妹妹,是我……啊!”
说时迟那时快,若是秦若璃再晚上一分一厘,恐怕就被凭空劈来的斧头,砍个正着。而那拿着斧头的,正是杜琳瑶。
此时的杜琳瑶早就已经吓慌了神,紧闭着眼睛,手中死死的握着一把没开封的假斧头,也不管劈中没劈中,就是一阵乱砍。
她的衣服已经被扯得松松垮垮,满是折痕了,挽好的秀发也已经凌乱不堪,簪子金钗都已经歪歪斜斜,虽并没有真正的失了身子,可这般模样,足以毁尽了她的清白。
秦若璃担忧的皱起了眉头,严厉的喝了一句:“杜琳瑶!好好看看我是谁!”
杜琳瑶被震得终于停了手,哆哆嗦嗦的睁开了眼睛,一见眼前之人,身子直是一松,扑在秦若璃胸前,就是一阵害怕的哭泣。“璃姐姐,璃姐姐……我……”
“别哭出声,若是将人引来,你这辈子就完了!”秦若璃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可语气中并没有任何容得商量的意思。
杜琳瑶也意识到其中轻重,忙得掩了口,可身子依旧一高一低的抽泣着。
不需秦若璃多问,其中曲折也已经猜出了个大概,看来是有人假冒惠亲王的名义,却将杜琳瑶引到了这厢房中,让一直候在这里的秦皓得以下手。
幸好这里堆放了不少衣服,秦若璃寻了一件并不入眼的丫鬟装扮,让杜琳瑶换上,又为她重新挽好了头发,寻了一个包裹,将原本的东西一一收拾妥当。“瑶妹妹,你快些回自己的院子里重新装扮一翻,并将这身衣服烧个干净,绝不能让人探出端倪!”
杜琳瑶心中早就吓得没了主意,听了秦若璃的吩咐,忙的点头应了声,沿着下人走动的小路,急急忙忙的往院子里走去。
秦若璃也不敢多做停留,重新翻窗出了厢房。离开前,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还趴在假树上撕磨的秦皓,希望事情能有一个好好的了结,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眼皮直跳,似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重新回到了花厅中,座中各位还再讨论先前的异像,顺便再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杨玎玲好好嘲笑一通,有些胆子大的,甚至还敢口无遮拦的将这件事引到皇后娘娘身上。
厅中,戏班子舞起了杂耍歌舞,秦若璃坐在一旁却是没什么心思欣赏的,杜琳瑶出了这样的事,自是不说了,而且她今日原本信心满满的觉得,定是会遇见那位“海公子”,可方才的哥儿们她都偷偷的一一看过了,哪怕是众姐儿们趋之若鹜的惠亲王,统统都比不上他那样的容貌与气质。
她的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却听见坐在上方的二姨太一阵喝斥,“这跳得是什么烂东西!还不快把你们的班长叫来!”
秦若璃收回了心神,只见厅中的舞姬们竟是三三两两的摔成了一团,半天都起不了身,哪里是什么皇城最好的戏班子,这不是打二姨太的脸么?
不多时,一个身穿碎蓝行袍的班长火急火燎的迎到了厅中,一面叫舞姬们速速退下,一面拱手赔罪,面上更是吓得青白交接,满额冷汗。
二姨太只觉面上无光,幸好老太太先一步回去休息了,若是此事传进了她老人家的耳朵里,定是会将她好一番训斥。再加上近日来,老太太对三房的态度有所转变,万一影响到这掌家的位置,那便得不偿失了。
她重重的一掌拍向桌子,震得上面放着的茶盏一阵锵锵作响。“王班长,你们王家班好歹也是皇城里数一数二的上等班子,这支舞也是我亲点了你们的台柱子王盈盈来跳,可怎么跳成了这副模样,你到底还想不想在皇城里混了!”
王班长不住的拭着额际上的冷汗,“夫人教训的是,可这件事是有缘由的。方才跳舞的并非王盈盈,而是一个普通的伴舞,这突然换了人,舞步多少都会受影响,所以一不小心就……”
二姨太更觉火大,“好端端的,为何要换人?莫不是那王盈盈心气高了,觉得在这里跳舞,损了她的脸面了不成?”
一句冷哼,差点没把王班长吓得一个踉跄。“我们不过是一些下作的讨口子,怎可能生出这样的心思。其实,说来也着实可恶,不知哪家的公子哥吃醉了酒,跑到了我们堆杂物的厢房,脱了裤子,对着女儿家的衣物一阵瞎闹。王盈盈本是要进去换衣服了,没想到却是碰到了这一幕,着实被吓了一大跳,结果这脚就扭伤了,便也跳不得舞了。”
二姨太眉眼一拧,居然有人敢在自己的地盘上闹事,真真是活得不赖烦了!“来人啊,去将那人拿来,我倒是要看看,是哪家的公子哥,竟是这般的不知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