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老农夫,他和妻子住在远离城镇的大山里。他们唯一的邻居是一只恶毒的獾。这只獾每天夜里都出来,到农夫的田里乱跑,毁坏农夫精心培育的蔬菜和水稻。终于獾越来越不像话了,农田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它弄得乱七八糟。那位好脾气的农夫再也忍受不了了,下决心阻止它。于是他拿着一根大棒子日夜在田地里守候,希望能够抓到它,但是没有成功。接着他又给这只恶劣的畜生布下了陷阱。
农夫的努力和耐心得到了回报。一天,他在四处巡视的时候发现那只獾陷入了他为了抓它而挖的一个洞里。农夫很高兴抓住了他的敌人,把它用绳子牢牢绑住,扛回了家。他一进家门就对妻子说:“我终于抓住了这个坏家伙。我出去干活的时候,你得留心看着它,别让它跑了。今晚我要用它炖汤喝。”
说着,他把獾吊在储藏室的椽子上就到田里干活去了。
这只獾沮丧极了,它实在不想被做成汤。它想啊想啊,想要想出一个主意逃跑。可是它被大头朝下吊着,很不舒服,很难清楚地思考。在储藏室门口,离它很近的地方,站着农夫的老伴儿。她在打大麦,而门外是碧绿的田野、茂盛的树木和灿烂的阳光。她看上去疲惫而苍老。她的脸色暗黄,上面布满皱纹。她不时地停下来擦拭顺着脸颊流下的汗水。
“亲爱的女士,”狡猾的獾说,“您上了年纪,干这么重的活一定很累。为什么不让我来帮你干呢?我的手臂很强壮,可以让你歇一会儿!”
“谢谢你的好意,”老婆婆说,“但是我不能让你干,因为我不能给你松绑,怕你跑了。如果你跑了,我丈夫回来会生气的。”
要知道,獾是最狡猾的动物之一。它用悲伤而温柔的声音说:“你太不友善了,你可以松开我,我保证不会逃跑。如果你害怕你丈夫,等我打完大麦,在他回来之前,我还让你把我绑上。我被这样绑着,又累又痛。要是你能让我下来歇会儿,我会非常感激的!”
老婆婆生性单纯善良,不认为任何人都是坏人。她更没想到那只獾只是想欺骗她以便逃跑。她转身看了看它,也为它感到难过。它的四条腿被绑得紧紧地从屋顶上吊下来,绳子都嵌到了肉里,看上去难受极了。于是,出于内心的仁慈,也因为相信了它不会逃跑的承诺,她解开绳子把它放了下来。
老婆婆把杵递给它,让它干一会儿,自己好歇息。接过杵,它没有像许诺的那样干活,而是立刻跳到老婆婆面前,一杵将她打倒在地。它杀了她,并且把她切碎炖了汤,等着农夫回来。这位老翁在地里辛苦地劳作了一整天,他一边干活一边高兴地想,他的劳动果实再也不会被那只祸害人的獾给糟蹋了。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他收工回家了。他很累,可是一想到家里有鲜美的獾汤在等他,他就快活起来了。他一点儿也没有想到,獾它获得自由并且报复了可怜的老婆婆。此时獾已经变成了老婆婆的样子,它一看到老翁回来了,就走出房间,到阳台上来迎接他。它说:“你终于回来了。我已经做好了獾汤,等你好久了。”老翁迅速脱下草鞋,坐到他的小餐盘前。这位天真的老人做梦也没有想到等他回来的不是老伴儿而是那只獾。他立刻问它要獾汤喝。接着獾突然变回原来的样子大叫道:“你这个吃老婆肉的老家伙,到厨房里去找她的骨头吧!”
他得意地大笑着逃出房间,向山上他的洞穴跑去,留下老翁孤零零的一个人。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看到和听到的一切。当他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之后,立刻吓得晕了过去。过了一会儿,他苏醒过来,痛苦地放声大哭。这无望的悲痛让他前俯后仰,站立不稳。这一切真是太可怕了,简直令人不敢相信。他那忠实的老太婆被那只獾给杀了并且煮了,而他却还在地里干活,不但对家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还暗自庆幸永远地除掉了那个毁坏庄稼的可恶的畜生。啊,太可怕了,他差点儿就喝了那个畜生用老伴儿做的汤。“噢,天啊,天啊,天啊!”他大声地哭叫着。
在这座山的不远处还住着一位善良、和蔼的老兔子。它听到老翁的哭声就立刻出发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帮上忙。老翁告诉了它所发生的一切。兔子听了非常气愤,这獾也太阴险、狡诈了。它让老翁把一切交给它,它会给他的妻子报仇。老翁稍觉安慰,他擦去眼泪,感谢兔子在他悲痛的时候过来看他。
见农夫平静下来了,兔子就回到家里去谋划如何惩罚这只獾。
第二天风和日丽,兔子出门寻找那只獾。树林里,山坡上,田野里,到处都找不到它。于是兔子就去了它的洞穴,发现它就藏在那里。这家伙自从那天从农夫家里逃回来之后,因为害怕农夫会发怒,就再也不敢露面了。
兔子大喊:“这么好的天气,你怎么不出来?出来和我一起到山上去割草吧。”獾从未怀疑过兔子是他的好朋友,就欣然同意,和它一起出去了。能避开农夫的家,摆脱遇上农夫的恐惧,它太高兴了。兔子带路,走出了几里地,来到芳草鲜美的山上。它们都开始干活了,要割尽可能多的草背回家,储存起来作为冬天的食物。割完之后,它们又把草捆成捆,然后各自背着自己的那捆往回走。这一次兔子让獾走在前面。
刚走了一小段路,兔子就拿出一个火石和一块钢铁,在獾后面使劲儿敲击,点燃了獾后背上的那捆草。獾听到了打火石的声音,就问:“这‘噼啪’的是什么声音?”“哦,什么也没有,”兔子回答,“只是我在说‘噼啪’,因为这座山叫‘噼啪山’。”火迅速地在獾背上的那捆草上蔓延,獾听到了草燃烧的“噼啪”声,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现在我们来到了‘燃烧山’。”兔子回答。
此时,獾背的那捆草几乎已经燃尽了,它后背上的毛也都烧掉了。现在,它闻到了草燃烧的烟味,知道发生了什么。獾疼得哇哇大叫着,飞快地跑回了洞里。兔子跟在它后面,发现它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
“你真是太倒霉了!”兔子说,“难以想象怎么会这样!我去给你拿点儿药,让你的背快点儿好起来!”
兔子高高兴兴地跑开了,它笑眯眯地想,对獾的惩罚已经开始了。它希望獾死于烧伤,因为它觉得这对它是最好的惩罚,谁叫它谋杀了那可怜的老太太,她手无寸铁而且还那么信任它。兔子回到家,它把辣椒面和酱和在一起制成了一种软膏。
它带着这种软膏来到獾的家。在上药之前,它告诉獾,上药之后会很疼,但是它必须耐心忍受,因为这种药对烧伤、烫伤之类的很有效。獾感谢了它,并且恳求它立刻给自己上药。但是红辣椒一涂抹到獾受伤的背上,它就疼得受不了,那种疼痛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它打着滚,大声地号叫。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兔子觉得这是农夫的妻子在复仇。
獾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但是,尽管用过辣椒,它的烧伤最后还是痊愈了,它也恢复了健康。兔子看到獾好了,就又想出一个主意要置它于死地。于是,它又去看望獾,祝贺它康复。
在谈话期间兔子提到它要去钓鱼,并且绘声绘色地描绘了在阳光明媚、风平浪静的时候去钓鱼是多么愉快。
獾兴奋地倾听着兔子讲述它如何消遣,完全忘了它这一个多月来的病痛。它想要是它也能去钓鱼那该多有趣啊,于是它就问兔子下次去钓鱼的时候能否带上它。这正是兔子求之不得的,于是就欣然同意了。
兔子回到家,造了两条小船,一条是用木头做的,另一条是用泥巴做的。终于两条船都造好了。兔子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杰作,它想如果他的计划成功,那么它就没有白费劲儿,就能除掉那只可恶的獾。
兔子安排好要带獾去钓鱼的一天终于来了。它把木船留给自己,把泥船给了獾。对船一无所知的獾非常高兴,它想兔子真是太好心了。它们上了各自的船,出发了。离岸不远,兔子就提议它们试试各自的船,看哪只船跑得更快。獾同意了这个提议,于是它们两个都尽可能快地使劲儿划船。划着划着,獾发现它的船开始破碎,因为水已经让泥巴变软了。它惊恐得大喊兔子来救他。但是兔子却说这是它在为被杀害的老婆婆报仇,而且这是它一直以来的愿望。它还说一想到獾终于罪有应得,就要淹死了它就很高兴。接着它又举起他的桨,用尽全力地不停地打獾,直到它和那条泥船一起沉入水中,再也看不到为止。
它终于兑现了自己对老翁许下的诺言。兔子开始掉头往回划,上岸后,它就急忙来到老翁家,把一切都告诉了他,包括他的敌人——獾是怎样被弄死的。
老农夫眼含热泪对它表示了感谢。他说他一直以来夜里都睡不着觉,白天也心神不宁,总想着老伴儿的仇还没有报。从现在开始他就可以像从前一样吃饭睡觉,安心过日子了。他恳请兔子搬到他家里来,跟他一起住。于是,从此兔子就和老翁成了好朋友,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