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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臭虫和跳蚤(1)

以前李玖妍每次回家,我妈都要叫她洗一个澡,把她的衣服呀包呀袋子呀,都扔进一只大木盆里,用沸滚的开水热气腾腾地泡一泡,免得她把乡下的臭虫跳蚤带回家来。因此在我们家里是难得见到臭虫和跳蚤的,即便有,也顶多是一两只漏网的,早被泡得奄奄一息了,咬不动人了。可是到了那年—大约是五月初,然后是六月初,我们家里先后来了两大拨臭虫跳蚤,而且一批比一批厉害,把我们咬得浑身红包,奇痒难熬。

第一拨臭虫跳蚤是我爸从金竹带回来的。他从区医院开出了一张病假条,把病假条交给工地领导时,他拼命咳嗽。那领导是个良善之辈,心软,见他黄皮寡瘦,脸色灰暗,又咳得这么难听,就把病假条收下了,于是我爸就偷偷去了一趟金竹,拿我姐姐留在那里的东西。作为一个女孩子的日常生活用品,那些东西实在是少得可怜,但作为我爸,一个人两只手,要把它们全拿回来,东西又显得太多了。被子、卧单、毯子、换季的衣服、凉鞋布鞋球鞋解放鞋,还有我婶子送给她的一双工装皮鞋,还有脸盆脚盆、洋铁桶,包括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像席子草帽油纸扇和雪花膏蛤蜊油,最后还有一只漆成猪肝色的杂木箱,我爸用卧单把被子毯子席子包成一个大包袱,将衣服鞋子把缸草帽油纸扇雪花膏蛤蜊油和脸盆都放在箱子里,像个苦力,肩上扛一大包,手上提着箱子,洋铁桶则挂在腰上。不知道他是怎么从沙口村走到金竹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挤上长途汽车的,反正他就那样回来了。他腰里系了一根草绳,洋铁桶就挂在这根绳子上。那天我趴在凳子上,看见他摇摇晃晃地从理发店门前踅进老鼠街,像一只螳螂那样一趴一趴地走过来。他的透着青灰色的脸被那个大包袱压成了一撮,紧贴着肩膀,五官窄窄地挤在一条线上,弓着背弯着腿,走一步,膝盖就把洋铁桶碰得吭啷啷直响。

本来他可以放弃一些东西的,像席子草帽油纸扇之类,还有那瓶其实已经不能用了的雪花膏—它已经干了,颜色发黄,像长了锈。特别是那只洋铁桶,我们家里还有两只洋铁桶,再把它拿回来就是三只了。我们家里根本用不着三只洋铁桶。他本来也想不要那只洋铁桶的,但黄花萍的父母说他们也不要。他们说你都拿走,不要留一点,我们是什么都不要的。他们还说我们一直在等你们来拿东西,等了这么久你才来。他们帮着我爸找东西,两个人都跟在我爸屁股后,生怕我爸漏掉什么。我爸腰上的草绳子就是他们绑的。我爸说这只桶子就算了吧,实在拿不下了。黄花萍她爸便立即找来了一根草绳子,他给我爸绑绳子,他老婆提着洋铁桶,他将绳子套住铁环。洋铁桶就这样挂在了我爸腰上。于是我爸动一下,洋铁桶就吭啷啷吭啷啷地响一阵。我爸才动了两步,黄花萍她爸忽然叫他等一下,急慌慌地跑到灶间,拿出来一只碗和一双筷子。碗是蓝边碗,碗沿上有一点浅褐色的疤迹,筷子则是极普通的一头方一头圆的旧竹筷子。黄花萍她爸说,她是认得这只碗用的,筷子我就随便拿了一双,只当是她的吧。黄花萍他爸把碗和筷子放到那只洋铁桶里,然后拍拍手,退两步,让到一边。我爸朝他点点头,说走啦,吭啷啷地走动起来,刚迈出他们家的门槛没几步,背后就响起了一挂爆竹,好像他们事先买好了一挂爆竹在那里等着。爆竹很短,不是过年放的三千响,三百响都没有,而是清明和阴历七月半上坟时用的五十响。

我爸听见响起了爆竹,便努力走得快一些。他知道人家放爆竹不是为送他,而是为了避邪、去晦气,人家巴不得他走得越快越好。黄花萍她爸踩着爆竹声,跟在我爸背后说:“老李师傅呀,对不住啊。”我爸这才把脸扭回去,透过爆竹炸起的一点薄薄的硝烟,又跟他们点几下头,也说:“黄家爸爸,惭愧啊,对不住啊。”

我爸把我姐姐的东西搬回来,头发就花白了。那天他扛着我姐姐的东西吭啷吭啷地走到家门口时,我便盯着他的头发。从头发里能依稀看见他的头皮。他的头皮很难看,是青黄色的,像半生不熟的橘子皮。我记得连环画里有伍子胥一夜白头的故事,因此我知道有时候头发是会白得很快的。于是我又注意我妈的头发,我妈的头发还好,但脸上已经是惨不忍睹了,鸭蛋脸瘦成了刀角脸,颧骨和眉骨都弓在那里,干皱的褶子歪歪扭扭地堆在腮帮上。他们都老得太快了。

我爸千辛万苦拿回来的东西,我妈却不愿动它们,让它们就那样堆在我的竹床边,堆了十几天,等到发现家里有臭虫和跳蚤了,我们被咬得睡不着了,她才懒洋洋地把它们打开来。它们被打开之后便散发着一股味道,我觉得那股味道里有一点我姐姐的味道。我妈闻着这股味道,过一会儿叹一口气,过一会儿又叹一口气。她花了两天工夫清理它们,该拆的拆,该洗的洗,却又没碰上好天气,那几天都是牛毛细雨,洗了的东西只好晾在家里。横七竖八地牵了几根绳子,上面晾着被单卧单和毯子,还有衣服和鞋子。家里本来就挤,现在又一下子被分割成若干个细长狭窄的小空间,光线也陡然昏暗下来,白天仿佛夜晚。

我天天放学后都趴在门口。家里不但昏暗,还郁积着冰凉的水汽,我觉得骨头缝里都是水。就是这么趴着,我的吊在屁股后的残腿还像是泡在水里。

天阴了大概一个星期左右,那些晾在绳子上的衣物开始长出黑点,发出一股碱水似的霉味。好不容易等到天晴了,衣物上的霉点却迅速长成了黑斑,我妈没奈何,大约怕黑斑里会再长出蘑菇来,只好强打起精神,把那些东西又重新洗一遍。

我妈最后清理的是那只箱子,箱子里除了一些单衣单裤,一大一小两只脸盆,一只搪瓷把缸,蛤蜊油雪花膏油纸扇和草帽,还有一沓信纸和几个信封、一面小镜子、一条用白棉纱勾的长围巾、两副同样用棉纱勾成的衬领,一根用三个毫米的细钢条磨成的钩针和两块花手帕,再就是胸罩(老鼠街的人不说胸罩,而是戏称为武装带)、袜子、裤衩和小背心,另外还有一条月经带。我妈拿着这些贴身穿的东西发呆,呆了半天,自言自语地说,她穿什么呢?拿什么换洗呢?她再也没心思洗它们了,她把这些东西都晾起来,晾了一个下午,又把它们一样一样都放回去,包括那十几枚毛主席像章。

我妈不打算再动这只箱子了。她把箱子搬进她房里,叫我爸帮她放在一只柜顶上。直到前些年我买了东门大河边的一套房子,我老婆张海棠清理东西准备搬家时,才把这只猪肝色的箱子从柜顶上搬下来。她先抹掉箱子上厚厚的灰尘,然后往箱锁和搭扣上滴了几滴豆油,等油慢慢地把铁锈吃透了,才打开了这只箱子。我曾经给她讲过这只箱子,还讲过我爸怎么把它搬回来的—我们家的事,我基本上都跟她讲过—可她左耳进右耳出,一点印象也没有。她翻了翻里面的东西,把毛主席像章挑出来,其他的东西,包括那只箱子,她都准备扔掉。她是这个家庭的主妇,主妇当然有处置旧物的权力,平常我们也都把这个权力给她,但这一次例外,我爸不给了,我爸阴着脸说:“你扔扔看!”张海棠问他为什么不能扔,他不说,脸垮得越来越长。张海棠便不敢扔,但嘟哝了一句:“要吃人似的,怕是个宝吧。”我爸梗着脖子,气呼呼地将她拿出来的毛主席像章又放回到箱子里,坐在箱子上,说:“你们走你们的,我不走,我就在这里守我的宝。”他本来没说过不走的,就为这么一点事,他突然拗起来,宣布不走了。我舌头都磨细了,我说你这是何必呢?再说那里洗澡也方便些。可他根本不讲道理。他说我洗什么澡?我用盐腌!他越老越倔,不能得罪他半点,张海棠得罪了他,他便把我也当做张海棠的同谋,一点也不肯通融。

其实我们都一样。不能说他矫情,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不好说他的。

第二拨臭虫跳蚤是我爸妈从新洲带回来的。新洲很近,距省城不过三十里,可是我妈还是怕会在那里多耽误了,给我和李文革准备了一钵咸菜,又煮了一鼎罐饭,烧了两瓶开水,然后再三叮嘱我,要带好李文革,要招呼他吃饭;若是他们晚上没赶回来,要叫李文革盖好被子,睡觉要记得闩门,如果人家问起来,一定要说他们回老家看亲戚去了。这是我对丁珠玉说了烧信的事以后,我妈头一回跟我这么说话,我受宠若惊,一个劲点头。

虽然再三叮嘱过了,我妈还是不放心,又写了一张纸条,拿一只搪瓷把缸压在饭桌上,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叫李文革起床,都写得清清楚楚。还把我爸为起早买猪蹄髈买的那只闹钟也放在饭桌上。临走时又给我两斤粮票,三块钱,说如果时间长,饭馊了,就带李文革去买包子吃,千万别吃馊饭啊,吃了会拉肚子的啊,你千万要记得啊。我一边点头一边眨眼睛,问他们去哪里?我妈也眨了一阵子眼睛,反问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不是说回老家看亲戚吗?你没听见?你以为我们去哪儿?

我爸催她走。我爸说你跟他啰唆什么,他敢乱嚼舌头我就挖个坑埋了他!

他们去新洲时,我们这里在下雨,新洲也在下雨。那时候好像全世界都在下雨。我爸背着一个包袱,我妈撑着一把红油纸伞,两个人一路湿漉漉地去新洲。雨水将所有的浮尘洗净了,也把新洲的红泥泡软了。以前他们没来过新洲,不知道新洲的红泥有多红,黏性有多大,等他们下了长途汽车,一出新洲市区就知道了,满目都是湿红稀烂的红泥。他们奇怪这里的泥怎么这么红,泥浆怎么像血浆?黏性怎么这么大?一脚踩下去,拔出一坨泥,再踩一脚,再拔出一坨泥,没走几步,鞋就大一圈,再走几步,鞋又大了一圈。走不到小半里路,他们的鞋就不见了,只见两大坨红泥。他们拔不动这么两大坨红泥,只好蹲下来,捡一根小棍子或一个小石块,若是什么都找不到,便把一根指头插进泥里,贴着鞋面一点一点地往下刮。刮了鞋面又刮鞋底。刮干净了再走,走了一会儿又刮。等他们走到新洲看守所,他们的指头肿了,腿也肿了。

就像街道办的丁珠玉主任和宝蓝色制服们在我们家门口跺泥巴一样,他们也在新洲看守所门口跺泥巴。他们缩在红油纸伞下面,相继提起肿胀的腿,啪嗒一声跺下去,酽红的泥巴便飞溅起来。泥巴溅在看守所的大铁门上,发出带着钢音的砰砰声。他们扭脸朝发出砰砰响的地方看着,发现他们的泥巴溅到看守所的大铁门上去了,那些红色的泥巴有的像蛾子,有的像小虫子,有的像蚯蚓,有的像屎壳郎。他们面面相觑,忽然都意识到自己的冒失,于是他们不跺脚了,弓着腰去抹大门上的泥巴。

他们正在哧啦哧啦地抹泥巴,大门尖锐地响了一声,从他们手上移开了,跑到一边去了,同时有一根乌黑发亮的东西捅过来,对着他们,他们一边后退一边愣愣地看着那根东西,蓦地醒过来,那是一根枪管。他们惊慌地看着那根枪管,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我爸机灵,反应快一些,刷地一下,先把手举起来,我妈紧跟着也把手举起来。我妈举手的同时把伞也扔掉了。红油纸伞落在地上发出一声破响,但他们不管伞,还是看着枪,高举着四只手。冰冷的雨滴使他们皱着眉,撮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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