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一高兴,早便将陆沉呕血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那女子这时没了睡意,便指导陆诚依式练习那第二段剑法,陆诚这时根基已有,兼之他天资聪颖,自然转眼便成。他将剑法翻来覆去使了三遍,自觉已然纯熟了许多,但要学会,尚需费一番功夫,好在自己只需学得皮毛,便能出洞,否则当真要学得十分火候,只怕出去时苏庄主的骨头也要烂得没了。
当下陆诚目光转向石碑,继续向下看去,但见这最后一路剑法,左右男女竟尔合在一处使剑,一开始琴瑟和谐,处处透着缠绵相互之意,虽是使剑对敌,却仿佛碑上男女仍在谈情说爱,没有半分杀气。陆诚见此情形,蓦地记起先前树林间自己与那苏杏琴箫相对之景,正自出神,忽的之见碑上男女各分东西,三招过后,女子一剑透入男子胸口,那男子临死之前,又将那女子双足削短,剑法到此,更无后文。陆诚汗毛耸起,暗想:“这对男女想来是对夫妻,怎想同林之鸟,最后竟要相互屠戮,却是为了甚么事情呢?”他心念一起,想起女子对这剑法研究颇深,或可向她指教,当下冲口问出。
那女子经他一问,也是一愣,当下道:“夫妻间相互屠戮。。那也是有的,只不过我们并非夫妻,不懂那么许多罢了,至于这剑法。。我自有不伤你的法子。你我快些习练,也好叫你出去救你那朋友。”陆诚点头称是,问道:“那么你有甚么法子练这剑法?”那少女嘻嘻一笑,道:“本来是没有法子的,但是偏偏来人是你,那便有了法子?”陆诚道:“这是甚么说法?”少女兴冲冲地从怀里取出陆诚方才递给他的那柄玉箫,道:“你有这根玉箫,我这里又有一根一模一样的玉笛,正好合用,你我用笛子和玉箫练剑,不就不用担心互相伤害了么?”她一面说着,一面又抽出来一根晶莹碧绿的玉笛,一笛一箫相互辉映,各自都是十分透彻的玉质,只是不知世间竟有这等巧事,这一箫一笛,举世罕见,这时又怎能齐聚于此了?
两人哪里多想,眼见有法可循,当下陆诚接过少女手中的玉箫,道:”那么开始习练罢!“少女应了一声,举笛便上,这路剑法难就难在男女两人须得心意相通,分进合击,又须武功根底不分高下,这才可行,但两人心如赤子,好比是两碗白水,混在一处,万万不会出现杂色,这第一条便轻轻易易的过了,至于第二条功夫的高下,陆诚内功深厚,但外家功夫却基本全无,而少女习剑全靠地底石碑上的剑法自悟,这石碑上全无引导气息的功法,少女自然不会内功,反之她将石碑剑法长年反复习练,外加功夫不可谓不高,这样一外一内,正合了要旨,想必当初留下此碑之人也万万料想不到后世竟有这样相合这套剑法的一对男女罢?
莫约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两人你来我往,已然将剑法使了七八十遍,但觉再用几回便能练熟,当下更加加紧速度,使到一招比翼双飞之时陆诚右手揽起少女纤腰,左手玉箫自外而内横扫而出,少女顺势伸手勾住陆诚脖颈,左手玉笛也是自外而内横扫过来,只差陆诚纵步前跃便要变招,怎料忽的只听身旁一声冷哼,陆诚心下一乱只跃出一小步,手中揽着少女,险些跌倒,那少女当下不悦道:”这招都使了多少次了,怎地你还不会么?“陆诚尚未答话,只听身后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叫道:”好风流的男人,勾走了苏家大小姐,这里又不知哪里勾来了个小娘皮儿。嘿嘿,陆兄,你好本事啊。”陆诚听此人声音,辨出来人,当下心中大惊,猛地扭头看去,果见商世仁披头散发,嘴角带着邪笑,柱着长剑邪邪的瞧着他笑,陆诚本来就当他是厉鬼上身,这时见他不声不响地便站在自己身后,浑身的寒毛也炸了起来,顺手一记石碑剑法的云龙风虎,左脚向前踏出一步,手中长剑好似裹挟云龙,横扫而过。
那商世仁冷笑一声,道:“哼,这等粗劣剑法,你也拿来现眼吗?”手中长剑微斜,贴着陆诚的长剑扫过,将他剑锋偏向一旁,跟着陆诚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正是商世仁使出白芒刺目,长剑直指陆诚双目,陆诚吃他一闪,双目不能视物,当下长剑提起,剑柄在商世仁剑尖上一磕,蓦地长剑倒转使得无名剑法第三式,摆过商世仁长剑,正待还击,怎料大腿一同,已给商世仁一剑削中,撕开了老大一个伤口。当下陆诚连忙后退,正要带着少女逃开,怎道伸手一牵,身后少女竟尔不见,当下陆诚扭头回望,但见那少女罩着破布也似得衣裳,倒提玉笛,头也不回的道:“你瞧好,那云龙风虎该当这样使才是。”她话音刚落,蓦地伸足前踏,跟着猛地转上一圈,霎时间,商世仁只觉得一股狂风扑面刮来,睁眼时面前已没了那少女的踪影,他暗暗叫了声糟,猛地扭过头去,但见那少女足底接力,腰子好似神龙一摆,手中玉笛已然拦腰斩到,这一式云龙风虎势大力沉,本来女子没有这样大的力道,但是少女借了第二段剑法的步法,一转之下,力道自然大的出奇,那商世仁这时躲闪已然不及,只好受了她这一击,当下只觉得一股大力汹涌而来,一与自己身子相撞,便即收回,这样一来,自己无法借势卸力,伤的只有更重!
陆诚本来担心少女安危,怎料她一招得手,不由松了口气,但见商世仁吃她一击,久久僵立不动只道是给她点住了穴道,当下道:“咱们快些走罢,你也好瞧瞧上面的世界。”少女应和一声,也不理那商世仁,足下一点,便从他头顶越过,那商世仁本来不想在敌人面前丢脸,是以一直运气憋住逆行气血,本来他拼着受了内伤,也能将这口鲜血憋回肚里去,怎料这少女竟尔从他头顶越过,无异于叫他受了人胯下之辱,这一下他气息猛地在胸口炸开,不但一口鲜血喷出,反而震伤心脉,生死两说了。
再说陆诚与那少女甩脱商世仁之后,哪里再去理会那商世仁的死活?两人各自取了一颗夜明珠,陆诚撕下衣袖,给少女系在手上,少女收好金剑,取出玉笛和陆诚一起试演剑法,这此一路上平坦顺畅,先前路上叫人憋屈的道路倘若使着剑法过去,却只叫人神清气爽,万分的契合,哪里有半分方才迷惘的感觉?
转眼间两人使完第一、二段剑法,忽的眼见前方显出一片光芒,陆诚奇道:“怎地这么快便有光了?咱们这就出来了罢?”那少女不答,两人循着光芒赶出,陆诚但见前方竟是一个深谷,谷底云雾堆积,看不见尽头,只有四五条纵横交错的铁链连在对岸,少女道:“便是在这里,咱们两人须得使那第三段剑法。踩着铁链过去,只消你踏错一步,或者我走偏一些,不但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对方可也被连累啦。”陆诚望着前方铁链,道:“早知如此,真该在那洞中好生习练,待得真正纯熟了再来走这石道。那少女道:”是呀,可惜了,那人一来,,便没法和你好好儿使剑,那人在边上瞧着,没由来好叫人难过。“陆诚想起商世仁那邪里邪气的模样,也觉得胸闷,当下点头道:”那人本来打不过我,后来不知怎么的,愈发邪气,剑法也就愈来愈厉害,这次我可打不过他啦!”少女道:”这是你剑法练不到家,怪得谁来?“陆诚应了一声,道:”咱们这就走罢?“少女嗯了一声,两人对视一眼,双双纵步踏上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