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婆子的话,证实了芬儿心中所想,已经到了这份上了,芬儿无法拿主意,只得想着回了老太太和太太,听她们的主意,又吩咐人去按照许大夫留下的方子煎药。
一番安排后,杏儿却是不同意把这事回了老太太和太太,只听她道:“这事暂时还别回了老太太和太太,奶奶今日出门没有经过他们同意就出去了,若因为这个出了事,奶奶以后出门就难了,不如派人去尚书府找四爷回来。”
芬儿还未开口,一旁许久不曾说话的桂儿忙道:“这样好,回禀的上面也许就是隔开养着,奶奶这可能还是心病,我去尚书府找四爷。”
说完,桂儿眼瞧着善银一眼,还是那失去了心魂般,转身就出去了,芬儿也不知道这样做好不好,可桂儿一向不容别人反驳,只好依着她,一边吩咐春鹃去煎药,自己与众人守着善银。
春鹃端了药过来,谁也没法子使善银喝,还被打翻过一次,众人急得团团转,桂儿出门后,也不见回音,直到入夜以后,院外转来喧闹声,杏儿出去看,忙道:“桂儿姐姐回来,四爷也回来了。”
里面的人都起了身,进来的正是玉庭,此刻一脸紧张,后面跟着桂儿,一到里面也不理会众人,两眼精光一现,直接瞧向善银,心下一惊。
玉庭急着一靠近榻前,善银就忙往里躺闪,如同见到陌生人般,有着厚厚的防备,玉庭不由得相信桂儿的话,只得不再靠近,意欲唤起她的意识忙试着说道:“银银,你怎么了,我是玉庭,你仔细瞧瞧。”
善银却如同没听到般,不言不语,只是瞧着他们,脸上几乎神色全无,又似带了几分防备。玉庭心下有些害怕,连唤了几声,心下愈发着急,又不敢靠近,突然玉庭想起桂儿的话,善银只是出了一趟门见过风荷一面,回来就成这般,转身道:“佩芸,你去二门上,传我的话,让冬原是水月庵把风荷姑娘给我找来,就是强抬也要抬来。”
语气急促,置了几分怒气在其中,佩芸忙着答应出去了。
刚出去没多久,却听外面院子里有人过来,蕙芸忙出去,过来回来回道:“四爷,老太太房里打发的秋屏姐姐过来传话,让四爷去一趟上房。”
玉庭这刚进门,毫不意外,话已经传到上房去了。
方才桂儿去请他的时候,大伯为了不让他分心是不让他出门的,可当时他一听到善银出了事,还说可能是魇魔,心下急得就什么也不顾了,一心要回府瞧瞧,求了大伯,大伯被他缠不过,才允他回了府,临了气愤中又含着痛惜,道了句:闺房之志,受制家宅。
闺房之志,受制家宅,玉庭眼着着善银这模样,不禁喃道:“只要你好好的,哪怕是我受制家宅也好,闺房之志,也未防不可。
蕙芸半晌没听到回话,瞧着玉庭唇边扯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似同忘记了周边一切,心下也不惊,芬儿也注意到了,连忙又问了一句,玉庭恍过神来,看向芬儿,听清了她的话,忙道:“好,你去和秋屏说一声,就说银银此刻神志不清,正让大夫在瞧着,等好了些,晚些时候我自会过去请安。”
芬儿本想劝说玉庭先去见过老太太,可瞧见善银那模样,却又说不出来了,只得亲自出去和秋屏姑娘说一声。
玉庭满心慌张,又道:“银银,你别这样吓我,你仔细瞧瞧,我是玉庭,我是你夫君。”边说边伸出了手,善银却仍然是没听到般,只管搂着双腿,头枕在膝盖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脸还是那样受了惊吓般一片惨白,眼里也是空洞一片,仿若眼前的一切都是不存在,蒙在自己的世界中,特别这会子,连玉庭靠近,坐在了榻沿上,也不见有任何逃避,如同没瞧见般。
众人暗叹,这会子是真的神志不清了,先前还知道逃避,现在是不言语,也不动弹了,就定在哪里。
“你这是怎么了,你看看我,我是谁,我是谁。”玉庭把人已搂入怀,伸手抬起她的脸颊,急急逼问着,气息近在咫尺,善银却只是直直地盯着他,也仅仅是直直地盯着他,再无其他,玉庭也真是急了,慌了,托着她下巴的力气不受控制地大了些,不一会儿,就出现了殷红的印子,众人看了都一惊,开口劝着玉庭,可偏偏是善银竟是没有一点反应。
连痛都不知道了。玉庭一时想到这一点,真真的害怕起来,心上突然冒出魇魔二字,虽从来不信鬼神,这会也不敢细想,气息不定道:“快,芬儿,出去,去让常福出去找法师,陈若平的府上有,你出去传话,让他即刻去。”
芬儿刚进来,一听这话,心中着急,又忙应着出去了。
芬儿刚出门口,却见陈姨娘玉清带着丫头立在了门口,由于众丫头都在里面候着,这会外面没什么人,一些小丫头也不敢往里窜,一见芬儿出来,陈姨娘忙道:“姑娘,我在屋里听说奶奶身子不好了,特地过来瞧瞧,奶奶可好些了。”
芬儿一脸愁容,玉清就知道问错话了,又道:“姑娘可否帮忙通传一下。”
芬儿原是要出去了,想着她好心来瞧病,不好驳她的面子,何况她一向安分,“四爷回来了,姨奶奶请等一下,我回一下四爷。”
玉清忙道了声:“有劳姑娘了。”温和有礼,态度恭顺,亭亭而立,气质如兰,芬儿不禁心内一叹,可怜了好模样好人才,竟是个妾室。
芬儿转过身,回到里屋,众人不解她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却听芬儿道:“回四爷,陈姨娘听说奶奶病了,特地过来瞧瞧奶奶,现下在姨娘在外面候着。”
“不要…”一声惊呼,众人皆惊,不是别人,正是玉庭怀中的善银所发,只听她又道:“我不要见见她,让她出去,我不要见什么姨娘,全赶出去。”
说到最后竟是跳着要起来,玉庭起初一惊,尔后,忙抱紧善银,哄道:“好,好,听你的,我们不见,让人赶出去,不见,你别急。”
芬儿心中也是一喜,忙答应着出去。
善银好似听到了玉庭的话,老实下来,只缠着玉庭道:“我不要见姨娘,不要见她们,不要见…”
玉庭只得哄着,瞧着她终于知道动弹,也开口说话,心中也放下了心,又让人把安神药端过来,半哄着善银喝了下去。又是不厌其烦地安抚,没过多久,许是累了,许是喝了安神药,阖上眼歇下了。
众人也暂时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