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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留下一个,陪父亲

打从我记事起,我和妹妹后面,就盯满好奇的眼睛。我和妹妹是孪生,父亲又喜欢把我和妹妹打扮得一模一样,还给我和妹妹起名,一个叫如花,一个叫似玉。其实,我和妹妹只是外表一样,性格却是天上地下。妹妹乖巧文静,而我,除了睡觉,几乎没有安静下来的时候,踢球,打弹弓,掏鸟窝,跟个男孩子一样。有时,被妹妹发现,告状给父亲,免不了遭到一顿责罚。我很瞧不起妹妹的行为,背地里对她极尽嘲讽。

但是妹妹的成绩,往往叫我哑口无言,每次考试,她都是第一,大大小小的奖状贴满了墙,而我,从小学到初中,总有一两门功课不及格。父亲对我的成绩很失望,每每拿到卷子,总要数落一番,让我向妹妹学习,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气势,这让我既嫉妒又愤恨,却又无可奈何。高二下半年,一向身体良好的父亲突然中风,半身瘫痪,失去了劳动能力,生活也无法自理。虽然有二婶帮忙照应,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妹妹做出决定:留下一个,陪父亲。父亲说:实在不行,就让如花留下。虽然,我也做好了留下来的准备,可是,话从父亲嘴里说出来,心里还是感觉不是滋味。妹妹说,高考反正也近了,谁考不上大学,谁就留。很冠冕堂皇的理由。她明知道我的学习成绩不如她,这样说,分明就是给自己一个合理的借口,让我留下,从此,可以心安理得。心里油然升起一种反感。我暗下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学,考上了,哪怕不上,最起码证明我不是她想象的那么差劲。我收起了贪玩的心。

一有时间,就钻到屋里看书,任凭邀我出去玩的人在外面喊,就是不应。不会做的题,就去找村东口的邓老师请教。时间长了,我从书本里找到了学习的乐趣,成绩也有了很大的进步。妹妹看出了我想考大学,开始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阻挠我学习。地里的庄稼该锄草了,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要我去帮忙,父亲的被褥该拆洗了,她让我一起拆洗,父亲的药吃完了,她让我到镇上的药店买。

我说,你为什么不去,她不紧不慢地说,你是姐姐,你不去,谁去?我在心里冷笑。我知道,她是怕我考上大学。虽然她有百分之百的可能考上,但如果我也考上了,她就不能理直气壮地把我留在家里,若是以抓阄来定,她只能有一半的几率。

参加完高考,回到家,见妹妹蒙着被子哭。问过父亲才知道,她在最后一场考试时,忽然肚子疼得厉害,一大半题都没答。待高考结果出来,我的分数超出了录取线40分。她自然是名落孙山。我把录取通知书贴在墙上,以此表示对妹妹的嘲讽,父亲对我的得意,极为不满,他让我给妹妹道歉。我说,凭什么要给她道歉,考不上,怨她自己命不好。父亲气得把手里的烟袋锅冲我丢过来,妹妹赶紧把我推到了门外。妹妹从此留在了父亲身边,一边种地,一边照顾父亲。毕业后,我留在了城市。

妹妹来过几次,给我送她种的红薯,或者甜瓜。朋友见了,问这是老家来的亲戚呀,我说是我孪生的妹妹呢。她们便讶异得张大了嘴,孪生的妹妹,哪里像?是啊,哪里像?站在我面前的妹妹,脸膛黑瘦,短发枯干,而我,不经风吹日晒,一张脸白皙而细致,头发直长而飘逸,我与妹妹,确实找不出相像的地方了。

妹妹打来电话说,父亲病危。急急地赶回家,父亲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了。我坐在床边,握着父亲的手,忍不住掉泪。父亲在我的眼泪中清醒过来,他说,有一件事,如果我不说,恐怕你永远不会知道。当年,似玉并没有肚子疼,而是她故意放弃了……我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妹妹用她的爱,给了孪生另一种诠释。用她似玉的温润,全力呵护了我如花的盛开。而以我任性而自私的性格,又怎么能品味得出一枚玉的内涵呢?

女孩成长心语

孪生姐妹,就像并蒂莲,各有各的美丽,却又同枝相连。一枝花凋谢,只是为另一枝开得更美丽。爱,可以是一种以幸福为代价的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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