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公子一回屋就发现布袋没了,而窗子却开着,一下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法王寺他已经回不去了,只能回家。
因为怕他爹再把他送回去,在路上便想好了瞎话,一进门就哭着对金如山说:“爹啊!孩儿是偷跑出来的!他们欺负我,不让我吃饱,还天天逼我干重活,我要不跑,您就见不着我了!”
金如山抱着他,说:“别哭!别哭!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金公子接着编:“我想能忍就忍了,不和他们计较,没想到他们得寸进尺!呜呜!”
金如山心疼地说:“好了!好了!孩子,别哭了!我们不去了,就在家里,啊?”
金公子说:“老爹,我会努力上进的。”
金如山高兴地说:“孩子,你懂事多了!”
贾狗趁机说:“老爷,少爷原本就聪明过人,加上这次禅修,肯定比昔日精进;依小的看,不如让他上京城去学做生意。”
金如山还有所顾忌:“好是好,不过,他从来没出过远门,我不放心啊!”
贾狗毛遂自荐说:“老爷,小的可以从旁协助,一定不让老爷失望!”
金如山十分意外:“你也去?”
贾狗问:“老爷觉得小的不行?”
金如山摇头说:“不是!你平日行事谨慎,在我这待了十几年,从没出过一点错。由你辅助小儿,我还是很放心的。”
金公子兴奋地说:“那您是答应啰?”
金如山点了点头,问:“你们准备何时动身?”
金公子说:“当然是越快越好!”
金如山说:“好!为父给你二百两银子,让你上京城去小试一番。”
金公子说:“二百两银子连路费都不够啊!”
金如山问:“那你说要多少?”
金公子说:“你怎么也得给我一千两。”
金如山很吃惊:“一千两?”
金公子用诚恳的目光望着他,说:“爹,您就让我放手一搏吧!”
金如山欣慰地看着他说:“果然与以前大不相同,好!我支持你!”
钱一到手,贾狗就把金少爷带到闻香阁去找牡丹姑娘。
进门后不久,贾狗就说:“你们俩好不容易重逢,肯定有很多话要说,这做买卖的事就由小的代劳吧!”
金公子说:“我也正有此意。”
牡丹故意问:贾管家,你准备怎么做呢?
贾狗说:“最近寿州有一批茶叶,若能运到京城去卖,可获好几倍的利润,小的想做成这笔生意。”
金公子频频颔首:“好好好!此事就交给你了。”
贾狗迟疑着说:“那本钱……”
金公子掏出银票说:“拿去吧!”
贾狗双手接过,说:“少爷,那小的就去了!”
金公子挥了挥手说:“去去去!别烦我了。”
贾狗向门口走去。西域商人和两个杀手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西域商人使了个眼色,一个杀手便跟了过去。他又对另一个杀手使了个眼色,那个杀手便上了楼……
金如山正在为儿子出远门做着准备,突然看见贾狗带着空空他们过来,感到十分奇怪,问:“空空师父,你们怎么来了?”又转向贾狗说:“你不是跟少爷上京城了吗?”
贾狗一下跪在地上,说:“老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不敢来见你,就求这几个师父来帮忙。”
金如山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贾狗说:“少爷,少爷被绑架了!”
“又被绑架了?他怎么老玩这把戏啊?”金如山想这又和上次一样。
贾狗哭丧着脸说:“老爷!这回是真的!小的听说寿州有大批茶叶,只要运往京城就能稳赚三倍,便与人签订合同,运五千箱茶叶上京。谁知,遇到了大洪水,船翻人亡,对方不依不饶,硬要少爷赔两千两银子。”
金如山吃惊地问:“怎么要赔这么多?”
贾狗说:“只怪当初的合同上,并没有写下遇天灾人祸怎么办?”
说完,双手呈上一纸说:“这是少爷求救的血书。”
金如山接过一看,纸上写着“老爹救救我!儿百万”。确实是儿子的笔迹。
贾狗说:“老爷!咱们还是赶紧赔人家,好让公子回来啊!”
金如山板着脸说:“这个畜牲啊!肯定又想骗钱,故意写了这张血书,我不会再上他的当了。”
空空劝道:“施主,你们毕竟是父子啊!不如这样,这事就交给我吧!”
金如山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空空随贾狗走进一个山谷,见到了西域商人。双方约定,次日还是这个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无怨认出,这就是那天在客栈里和金公子做生意的商人。他和无悔悄悄跟踪,见他带着打手走进一座废宅。
两人探头一看,鼻青脸肿的金公子,手脚都被捆绑,口中塞了团布,坐在屋中。一个打手正拿匕首对着他。
金公子奋力挣扎。
西域商人走到他面前,说:“小子,你老子答应付钱了,再忍一宿,明天你就自由了。”
金公子瞪着他,嘴里“嗯嗯嗯”的,像是有许多话要说。
西域商人拍拍他的脸,说:“嗯也没用啊!老实点吧!对大家都好。”
无怨和无悔对视了一下,便开始原地踏步,故意把脚步声弄得很响。
无怨还大声说:“都头,金少爷就关在这里。”
西域商人听见,神情紧张地问:“谁来了?”
打手说:“听脚步声有很多人,看样子是县衙里的。”
西域商人说:“官兵?不可能吧?这里这么偏僻,他们怎么可能找到?”
打手说:“再偏也是在人家的土地上啊!”
西域商人说:“小么,你出去看看!”
无怨大喊:“把这儿都围起来,一个都别让他跑了!”
打手说:“真是官兵!快逃吧!”
打手从后门逃走,西域商人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跑了。
屋内只剩下金公子,无怨、无怨相视一笑,走了进去。
金公子不断挣扎,发出“咿咿啊啊”的声音,像是在乞求。
无怨拔掉他嘴里的布,说:“怎么?你堂堂大少爷,一呼百应,也有求人的时候啊?”
说完又为他松了绑。
几个月后,金公子又对金如山说:“爹!再给我五千两银子吧!我想到西域做生意。”
“西域?”金如山吃惊不已,“你忘了被西域商人绑架的事了吗?”
金公子说:“西域并不都是奸商,而且绑架我的那个西域商人也已经被抓起来了。”
“被抓起来了?谁报的案?”金如山问。
“张公子。”金公子说,“他又采用欺骗的手段跟张公子做生意。张公子知道我的事,就留了个心眼,结果,没被绑架,反而留下了他的犯罪证据。其实,就算他不被抓,我也可以到西域做生意,中原就没有骗子吗?您不也做了几十年生意?”
“我是我!你是你!你给我老实在家待着,哪儿都不许去!”金如山说完就要走。
金公子突然跪下,说:“爹!我答应您,哪儿都不去,可您能再给我五千两银子吗?”
金如山愤怒地看着他,说:“你又去赌了?”
金公子低下头,说:“这钱如果还不起,我在朋友们面前就永远抬不起头来了。”
“欠谁的钱?”金如山问。
“我在赌场借的,如果不还,他们会打断我的腿。”金公子说了实话。
“我去找他们!”金如山说完就要往外走。
金公子抱住他的腿,说:“爹!您一定要让儿子这么丢脸吗?”
金如山推开他,仍要出门。
金公子眼珠一转,不再拦他了。
金如山走了一段忽然感觉不对劲,那小子怎么不追上来呢?不好!他赶紧回头。
一进书房,就见一片狼藉,儿子还在四处翻找。“你在干什么?”他大喊一声。
金公子没想到父亲会突然回来,他愣了一下,便跪地哀求:“爹!您就给我五千两吧!赌债也是债啊!不还的话,我的腿就没了。这事一旦传出去,我还会失去所有朋友。”
“你自己说!这赌债我帮你还了多少了?还有个头吗?”金如山说,“小金人,你休想拿走!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金公子怒不可遏,抓起桌上剪刀,向父亲腹部刺去。金如山倒在地上痛哭地呻吟,金公子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