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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四、相思病病历卡

1、

有一种毒,叫相思子毒素。

“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王维的《红豆》中,讲的红豆,就叫相思豆,但并不是说红豆和相思豆是同一种东西。

依我所见,红豆与相思豆之间有着某种共性,那就是病!相思病!

我有一位姐,她是相思病晚期患者,感情之路九曲十八弯,异常坎坷。

在她第六次失恋后,她患的相思病,渐渐变成了抑郁症……

2、

红豆,她是我姐,一名可爱的女人。

六次恋爱,并不是说她水性杨花,在我眼里,她浪漫的像朵玫瑰,在自己的感情世界里有着独特的理论。

“皮卡猪,老姐告诉你,就算做轮毂也不要做备胎,备胎是女人的备用银行。”

这是老姐从爱情相对论里教给我的第一条法则,我始终铭记于心——然后我一直都是个轮毂。

讲的第一段故事,就是老姐的初恋萌芽,在那段匆匆走过的学生岁月里。

2007年,红豆十六岁,中考后进入了当地的一所普通高中。

平凡的她相貌并不出众,却遭遇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表白。

她惶惶不安的接过那盒夹心巧克力,第一次面对总是紧张到害怕,她把自己羞红的脸埋在紧密的乌发下,站在寂静无声的操场上,不知该怎么脱身。

然后,天突然下起了小雨,向红豆表白的男生阿南撑开了伞,说:“我送你回寝室。”

自此,红豆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就彻底被阿南俘获了……

感情就是如此微妙的东西,突如其来时,我们惊慌失措,当它安然沉淀,我们又难以自拔。

阿南是红豆的学长,身板子很壮,是校篮球队的中锋。

那段浪漫的日子里,红豆总是会在傍晚时分,看着训练到满头大汗的阿南……

那时候篮球队里的唏嘘声总是不断。

“好你个臭小子,真被你追上手了!”

“厉害呀,佩服佩服!”

“喂!阿南,你是给人家姑娘下了迷药了吧!”

……

对此,阿南总是尴尬的一笑,他不善言辞,沉默变成了最习惯最直接的回答。

红豆和阿南的感情结束,在阿南高三毕业的时候,阿南那时候信誓旦旦的对红豆说:“我要学建筑,我会考宁波大学。”

红豆欣慰的点了点头,那时候的红豆竟然天真的认为,她和阿南的这份感情能维持到老。

可她忽略了唯美的爱情故事永远是虚构的笔下之文,大学光怪陆离的生活会让阿南很快忘了红豆。

阿南高中毕业后,他们的联系渐渐少了,他们的见面也变得难以登天,昔日的幻想在无声之中缓慢的静灭……

老姐失恋了,这是她的第一次失恋,因为相隔,相思病的病根自此落下了种子。

可她把失恋的情感化成了悲愤的力量,在高三那年成了一匹进击的黑马。

3、

高三之后,红豆考取了宁波大学外语系,阿南学的是建筑学,学系的不同仿似把他们隔在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在圣诞节那天,红豆送阿南了一个苹果,也许是留有余情,他们的感情死灰复燃,阿南依然是大学校篮球队里的中锋,红豆始终会在傍晚时分守在操场上看着阿南训练时满头大汗的模样。

他们好似回到了那年的懵懂岁月。

只是不希望那份青涩的回忆就此泯灭。

在红豆大二那年,阿南刻意和她疏远了关系。

这关系越来越远,在傍晚时候的操场上,红豆再也看不到阿南训练的身影。

阿南也不再约红豆出去吃饭,红豆打阿南的电话,电话里始终无人接听。

就这样,有关阿南的一切好似变成了空气,被一阵过往的风吹走,惊得红豆措手不及。

红豆想尽一切办法寻找阿南的下落,可她怎么找的到刻意将自己藏起来的人呢。

这是老姐的第二次失恋,病因:阿南莫名失踪。

就这样,老姐成了相思病的初期患者……

4、

怀疑是一剂毒药,它会慢慢腐蚀人的心脏,穿破每一根血管,霉烂每一寸肌肉,直到两个人像死了一般盯着对方,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阿南失踪了两个月,是他的父亲出了车祸,医药费成了一笔巨大的支出,阿南家的经济条件并不是很好,所以,在两个月里他除了在医院里照顾他父亲,更忙的事,就是向亲戚借钱。

阿南是个孝子,但他也顾及自己的颜面,他不希望任何人都清楚他的私事,这并不是虚荣,这是在为自己博取最后的尊严。

所以,他并没有向任何人提起,甚至是红豆,哪怕红豆打来的电话一直让阿南的号码处于占线之中。

当心里所存的希望被一根刺戳穿的时候,那是种怎样的感受?

那要问我老姐,因为她曾淋漓尽致的感受过。

阿南失踪的两个月后,红豆在街上遇见了阿南,但他遇见的并不只是阿南一个人。

阿南和一短裙黑丝的性感女人搂搂抱抱,女人醉了,阿南在拍女人的背,然后女人醉醺醺的吻上了阿南,阿南无动于衷,呆滞的望着站在他不远处的红豆。

他们两个人像死了一般盯着对方,此时,红豆服下了一种叫做“怀疑”的毒药。

红豆因此买醉,她孤身一人去酒吧,先前她有打过我电话,让我陪陪她。

我知道老姐的意思,我也应诺去了,只是去的比较晚。

当我到的时候,老姐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不过,在老姐的边上已经有阿南陪着,我隐隐约约听见老姐在喊我的绰号。

“皮卡猪,嘻嘻,皮卡猪,老姐……老姐又失恋了……”

显然,老姐是把阿南当成了我。

阿南见我来了,便心甘情愿的把这“烂摊子”交给了我。

“你姐喝醉了,多陪陪她。”

“那你呢?”我问。

阿南并没有回答,他匆匆离开了酒吧,甚至没有任何的犹豫。

这是老姐的第三次失恋,病因:怀疑。病况:加剧!

5、

那晚阿南身边的女人是他兼职工作的女老板,女老板看上阿南年轻力壮,便借工作之由把阿南叫出去唱歌。

但自从那件事后,阿南就和那名女老板没有了任何瓜葛。

阿南不希望红豆误会,就向红豆解释了所有的事,包括他父亲出了车祸。

红豆知道了,哭着对阿南说:“如果我喝酒喝穿了肠,你陪一百个富婆都赔不起!”

阿南笑了笑,他不善言辞,把红豆紧紧的搂在怀里,沉默已经成了最习惯最直接的回答。

转眼,2013年,红豆大四,阿南大学毕业。

就像当初高三时候那样,相隔会变成最折磨的考验。

那时候,红豆和阿南的距离是杭州与宁波之间,可现在他们面临的,是杭州与北京!

阿南要去北京工作,这是他的梦想。他把每一份策划表精心布置到凌晨一点;他阅读各类建筑学书籍;他在夏天的工地上考察;他甚至梦想过有朝一日,能设计出体育大厦,将自己的工作与爱好完美的结合。

他对自己的梦想几乎到达了一种饥渴的程度,生命中一旦失去,就好似变成了空壳,阿南不是那种甘心沦为空壳的人。

红豆是个知情达理的人,她尊重阿南的选择。

在送阿南去车站的时候,红豆说:“记得经常回来,我会等你的。”

这是红豆最大的让步,她的底线就是等。

可阿南的要求并不只是这样,“红豆,毕业后你也来北京吧,那时候我一定在北京扎下了根。”

红豆瑟缩的一笑,笑得近乎勉强,“那时候再说吧,如果你想回来了就回来,杭州并不比北京差。”

然后,阿南一甩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阿南认为红豆对他没信心,这是在看不起他。

看不起一个男人就是在变相的践踏他的尊严,就算是出自好意,可这永远是每个男人心里面的禁区。

所以说,千万别去触碰这块土地:男人踏入,血光之灾;女人踏入,非掰即离。

其实,红豆并不是不信任阿南,只是要在北京这个大城市闯荡,避免不了磕碰得头破血流。

阿南没有背景,没有人脉,只有一腔热血,红豆只希望阿南别遍体鳞伤的回到杭州,从此一蹶不振。

可是,大四那年,老姐没收到阿南的任何信息,直到在阿南的微博上,看见他与一灵秀的姑娘合影时,老姐明白,自己又失恋了。

这是老姐的第四次失恋,病因:当关心变成偏见。病况:相思病中期患者

6、

每个人都有倾诉的对象,倾诉,是一种欲望,是一种闹,一种毫无顾忌的发泄。

“他,就******是个畜生!畜生畜生!老娘咒他将来生孩子没屁眼,狗男女出门被车撞!吃的都是地沟油,喝的都是工业水!”老姐一杯闷酒入肚,道。

“你这也太毒了。”我说。

“毒什么毒,难道他对我下的毒还不够深吗?这狗娘养的东西,我呸!”

“可你们已经六年了,闹到现在这个份上真的合适吗?”我问。

老姐白了我一眼,然后给我看阿南和那姑娘的照片,她竟然把这张照片作为了手机壁纸。

“你就这么放不下他?”

“没有,老娘早就放下了。”

“可你这壁纸是什么意思?”

“小毛孩,你懂什么,老姐这是在激励自己,看到这对狗男女我整一天都会有精神。”

“你的精神从哪来?”我问。

“这对狗男女不死,老娘就不会挂!”

这晚,老姐把所有的倾诉都挂在我身上,她在酒吧里喝得烂醉如泥,她醉了之后,口里还呢喃着“阿南”这个名字……

老姐始终放不下那个男人,虽然表面上和常人无异,但心里种下的相思毒已经越来越深。

红豆毕业后,在当地的一所高中教书,她和阿南近乎成了陌生人,连最平常的问候都变得僵硬。

那时候红豆认为自己不会再与阿南有任何关系,可命运的大轮就是如此的捉弄人。

阿南回到了杭州,不是以成功者的姿态,也不是以失败者的悲哀,是带那名叫“荔枝”的姑娘回老家。

在镇中校外的步行街上,他们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相遇。

红豆麻木的心像被一道闪电触了一下,她呆呆的望着阿南,僵硬的像根木头。

然后,红豆就见荔枝搂着阿南,从她身边慢慢的经过,甚至连一吐一纳之间,她都嗅不到阿南曾经的味道。

晚上,红豆躲在被窝里哭,哭得撕心裂肺、伤痛欲绝……第五次失恋,相思病晚期患者。

7、

古人说,心下面有一块膏,心脏和横隔膜之间有一段肓,膏肓之间,药力不达,病入膏肓了就无法医治,只能等死。

红豆现在就病入膏肓了,她不再咒骂无用的话,也不彻夜买醉,她将自己全部的精力都融入工作之中,希望能从感情的陷阱里脱身。

但这也没什么用,感情就像一滩烂沼,越陷越深!

人的感情就是种很可怕的毒素,它控制着一个人的欲望,支配着一个人的行为。

有时候回想起那些冲动的岁月,是如此的幼稚可笑。

红豆也是,为了摆脱阿南的梦魇,她想出了一个杀招!

以毒攻毒!

整晚泡在酒吧里钓帅哥,有事没事就朝着人家抛媚眼;一个月内换的衣服可以做场时装秀,淘宝不断,想买就买。

她用尽各种毒来毒杀自己对阿南的眷恋,那时候红豆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不死,我死!

渐渐的,红豆成了个“大忙人”,和高中的小姐妹疯完和初中的小姐妹疯,和初中的小姐妹疯完再和发小疯。

白天忙工作,晚上忙发泄,就算是联合国秘书长,也不像红豆这样每日每夜扑在最前线上的。

不过,那段时间其实我挺放心红豆的,至少她不会失踪,没有一个失踪的人会频繁出现在社交软件上。

就这样,红豆抱着“必死”的心态毒杀了自己两个月,但效果并不见长。

终于,红豆也累了,她折腾够了。

在酒吧里,她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手机壁纸,然后当着我的面,换了张一个人孤独旅行的壁纸。

“你这算是放下了吗?”我问。

老姐摇了摇头。

“既然怎么都放不下,那还不快去追回来。”

“好马不吃回头草。”老姐咽下了杯酒道。

我发现她酒量大增,一段感情让人懂得了很多,也让人学会了很多,喝酒也是其中之一。

“你又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野马还漫山遍野的乱吃草呢。”

老姐咯咯的一笑,“嘻嘻,皮卡猪,老姐告诉你,就算做轮毂也不要做备胎,备胎是女人的备用银行。”

“为什么这么说?”

“男人女人都一样,男人做备胎,成了女人的备用金融银行;女人做备胎,就成了男人的备用感情银行。所以说……轮毂都比备胎强!”

“——!什么鬼逻辑……”

老姐的第六次失恋,不是对某个人某件事,她是对自己的感情失恋了。

8、

红豆和阿南的感情错位并非是谁对谁错的原因,他们只是两条不平行的射线,会在生命中的某一刻产生交集,但并非能走到相同的终点。

一年前,阿南带着自己的梦想去了北京,红豆猜的没错,阿南四处撞壁,磕得头破血流。

但在阿南最需要支持的时候,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人并不是红豆,而是荔枝。

荔枝鼓励着阿南,他们合租在一间狭小的出租房内,相互支持,一同并进。

阿南每夜都会向荔枝倾诉,无话不谈,他甚至多次提及红豆。

所以,阿南并没有忘记红豆,但匆匆走过的岁月里只存在匆匆走过的感情,在黑夜的路上,感情就是盏明亮的灯,没有配和不配,只有合不合适。

一年后,老姐死灰复燃,她徘徊在阿南和荔枝的婚礼上,烧掉了那张相思病病历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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