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猥琐的声音,除了方朱平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白衡没搭他话,这人是不请自来的。
方朱平也不觉尴尬,哈哈笑着走上前来:“白兄不会介意小弟扰了你的雅兴吧。”
他眼角瞥见那纸条,道:“哟!白兄好大手笔。居然压最后一组选手胜出。不过……”方朱平来到木栏杆边,不明所以的看向舞台,盯着罗若兰那张媚色的脸道:“不过,那最后一组选手能不能取胜,还得问问下面那组选手……”
“呵呵”方朱平笑着转头:“我知白兄是在支持自己的书院,可……这黑马不好当啊!”
白衡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任他在那自说自话。
方朱平眼一斜盯着桌上的银子看了看,似乎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若咱兄弟俩小赌一把,如何?这样也省的白兄麻烦,不用遣人送钱到地下赌庄了……”嘿嘿,不过却是送到爷我的袋子里了!
方朱平伸手拉开钱袋子,往桌上压了五十两。
白衡终是有了回应,饶有兴趣的盯着方朱平看了看,复而转头道:“小伍,把钱留下!”
“噢!我来做庄家!”一旁的周小云兴奋的跑到桌前,她把银两通通都捂到自己胸前。
那苹果脸上的两只眼眯眯笑:“太好了!太好了!我也可以做庄主了……”
白衡手撑着下巴压在栏杆上,嘴角被手掌撑出一丝笑意。他盯着舞台的侧面,那里有张惹人讨厌的脸,不过不得不承认,那丑脸的主人却经常能给他带来惊喜。
不知这次,她能不能再创奇迹呢……
好思眉头微皱,她突然有种被人打量探究的感觉。
好思抬头朝二楼望去,可就在这时楼里的灯光突然熄灭,她不自觉的咪上眼。
待适应后睁开,却发现连舞台上的灯光也暗了。
周围漆黑一片。
过了片刻,突闻有人在吹牛角,悠长的号叫声在厅内延绵回荡。
“伊伊呀~~啊啊诶喽”
那是南疆巫婆的咿呀传唱。静听之下使人毛骨悚然。
这时,一束烛光投在背景布上,就像一轮初升的圆月。
圆月里缓缓出现了一道玲珑剪影。
剪影黑黑,她手在动,脚在动。
一瞬间!幕布被撕破。跳出来的女子俨然是一副南疆部落的野人装束。
身穿蓝色扎染布,手戴密麻铜铃镯。
那女人脸上绘着墨绿色的图腾。
灯光亮起,她独自站在高高的圆台上手舞足蹈。
随着巫婆的咿呀颂唱,她猛然甩起头来,那密麻的辫子像舞动的小蛇。
顾云溪!好思在看到那领舞者的身型时就猜到了是她。
这样一个充满舞韵的女子即便面容淡凡,却也能在相见之下让人难以忘怀。
她领着台下穿兽皮短衣的众人一起狂舞。
舞台最前方有两个女子互抱双足做风火轮状在翻滚,中间的众人手持兽叉跳起追逐,而更多的人则俯跪在地上围着高台跪拜祈祷。
顾云溪突然跃起,弹跳落下,裸足如蛙掌般贴地,干细的身材歪动起来,张开长长的四肢如蜥蜴一般舔卷着舌。
她猛地点起头来,张嘴大叫:“啊咿呀啊!”
那声音怪异却有节奏。
“歇得呢。月亮歇歇么?歇得呢。女人歇歇么?歇不得!
歇不得!伊啊呀呀伊~~女人歇不得!”
那是南疆的方言,一个母系氏族的族长在高唱喝唱。
“诶诶~~啊!”随着她一声大叫,众人狂舞不止。
激情上演了南疆部落的原生态盛况!
……
杨眉看得目瞪口呆,她呐呐自语道:“幸好咱们书院那队跳南疆舞的师姐没有进入大比……要不然真的是……”
“呵呵”好思笑她,当初是谁忿忿不平的说评委不公了。
不过,这舞确实充满了感染力。看她们鞠躬谢礼,好思便伸手鼓掌。
化雪平静的脸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转首道:“有把握么。”
好思喜欢看化雪脸上出现微妙的表情,只有这时她才能真切感受到化雪还活在好思的生命里。好思含笑转头,却不直接回答。
只道:“走,咱们换舞服去。”
……
比赛快接近尾声了,仅剩最后一组选手还未表演,但众人的情绪依然高涨,他们都在议论这届的亚军会是清河书院还是瑶山书院。而冠军的归属却无人讨论,因为在众人看来这第一名已稳稳落入了绿芳私塾手中。
“白兄,真是不好意思啊。”方朱平玩着手中的钱袋,眼却盯着桌上的银子:“这次小弟倒是占了你的便宜。惭愧,惭愧!”
说着他便伸手想去抓那银子,手背却被周小云拍打回去,周小云撅着嘴道:“不许碰!比赛还没结束呢!”
“呵呵,白兄你看……”方朱平朝白衡望去,自认为是不用再等下去了。
白衡背着他望向舞台,只留一个后脑勺:“方朱平,你安静点!别扰了本少爷的雅兴。”
方朱平自顾自地干笑两声,眼却阴沉地盯着白衡的背影。
……
舞台上不知何时垂下了白色的绸布。
有人伸手一指:“快看!快看!”
只见那密麻垂坠的布里竟探出了个人影。
原本热烈讨论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绸布里的身影宛若游鱼,风吹过,布荡起,露出一张清冷却绝美的脸……
空旷呜咽的笛声响起,气氛显得有些凄凉幽远。
白衣仙子舞姿渐渐舒张,伴随着笛声演绎了一轮轻舞飞扬的初遇。
那是,塞外野店的孤寂。
久久回荡在人们心头……
“哐啷!”
酒壶落地的咋响声把看台上的人从迷梦中拉回现实。
只见一个着七彩云纹华衣的男子痴痴地对那仙女傻笑。
他步履凌乱,每歪扭着走一下便会随之响起“哆、哆”的木鱼声。
那酒后的姿态居隐隐含了微妙的律动。他两袖宽广,双手舞动,耀眼的七彩云袍竟带动了一片风生水起。
仙女飞起的高度离地很近,那无赖借着酒后的泼劲竟飞扑过去调戏她。
他一跳,木鱼响。
她一飞,笛音幽。
乐章巧妙胶合,无赖步步紧逼。
仙女双手翻飞换了一根又一根的绸带,身资轻盈地从舞台中央飞越到舞台边缘。离观众席咫尺天涯!
已无退路!
无赖那被酒熏红的脸上挂着迷离的笑,他定定站在下面张开手臂,似是笃定她会往他怀里跳一般。
仙女静静地盘旋在空中,那笛声‘呜呜’吹起,一口气延绵悠长,无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