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想听我解释一下？”在我欲转身的时候，叶傲天突然说道。
这一次，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也不顾叶傲天脸上那些莫名闪过的情丝，我说：“解释？你还要解释什么？
是要解释你老早就知道左阳和西茗的身份，却依然一路设计我们，让左阳和西茗经历那样的痛楚，却仍不得不感谢你把我们带离皇位争夺的麻烦？还是要解释你让鬼子做了那样的事情后，又装作好人搭救我们一把？或者，你可以解释一下，当刘靖说不能带你去奉神之都的时候，你让燕沪杀了他们三个后的感想？
对了，你也可以解释一下，那天晚上，你是如何目睹我被沙向天强暴时候的狼狈与不堪，如何算准时机跑出来当救世主？还是说，你想解释一下，你是如何忍着你尊贵的公子身份，跟我们这些粗俗的人呆在一起那么久？你是......”
“够了！”叶傲天的声音里夹杂着隐忍的怒气，他上前一把握住我的肩，黝黑的眼眸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对你是真心的。”
“真心？”任由他抓着我的肩，我也直视着他，“我以为你是没有心的。”
“无论天上地下，最能伤我心的就只有你了。”叶傲天放开了抓着我的手，神情显得颇为黯然：“如果犯错的那个人是左阳，你恐怕早就原谅他了吧！为什么，你始终对我这么狠心？我只不过是做错了一件事，你就要将所有的罪行都往我身上推，你从来都不相信我！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算什么？那我对你来说又到底算什么？
突然觉得难过，我看着他，说道：“你敢指天发誓，我刚所说得一切都与你无关吗？你敢说，你只是那个商名远播的叶傲天？”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叶傲天的两眼分外清明，“那晚，我也恨我为什么没有早点赶过去，如果可以，我当时就会将沙向天挫骨扬灰！可是，你也看到我那双眼睛，那双因杀气而变得血红的眼睛！我是被神诅咒过的！”
最后一句话，叶傲天是咬牙切齿地说出的，此刻的他，哀伤的不像他，他说：“因为那个诅咒，我只能救人，不能害人！不管多讨厌一个人，却从来不能起杀意！一旦起了杀意，体内就会有升腾起汹涌的天火炙烤着我，痛，更多的却是无力。说出来，你一定会觉得我残暴冷血，可是，你能想象那种无法掌控自己情绪的煎熬吗？你能想象我屈服于诅咒的不甘吗？我需要鬼族的帮助，我需要解除诅咒，我需要做一个完整的我！这样，也有错吗？”
近乎哀求的质问，我的心狠狠一颤，各人都有各人的活法，这没有对错之分，只是，我们都遇错了人吧。
“所以，你就跟他们做了交易？那，你是鬼族背后那个策划一切的神秘人？”我敛下眼睑，问道。
“不是，我不是！”叶傲天似乎有些激动，他突然搂住我，喃喃说道：“晓芬，原谅我！我还是以前那个我，以后，我会好好守护在你身边。”
“原谅？既然你选择要当那个残暴的你，为什么要我的原谅？”
不给叶傲天反驳的机会，我推开他，继续说：“沙向天的事是你做的吧？应该不是那么简单的疯了吧？据说，他的死相很凄惨。”
“那是他应得的！”叶傲天的语气瞬间变得阴狠，“我把他丢给了荒村，让他的灵魂在那个残酷血腥的地方呆了一晚上，只是这样远远不够，我还要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叶傲天的神情伴着他语调中的阴寒，让我有种不真切的错乱感，这就是我喜欢的人？
他可以对你温柔如水，也会为了你，变得残暴血腥，这就是那种让人害怕的爱意吗？
是，爱吗？
见我许久不曾吭声，叶傲天似乎有些慌乱，如果没发生这些事，能让一向风轻云淡的叶傲天为我感到慌乱，我应该会觉得很荣幸吧，可是，为什么心中那么苦涩。
“晓芬，你必需要原谅我！你答应过我，如果我将来做错一件事，你会原谅我！”叶傲天似乎有些慌不择路的感觉。
是啊，当初离开皇城的条件，我与叶傲天之间的约定。
欢乐果然如烟花般短暂，感情也果真如玻璃般脆弱啊。
我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说：“叶傲天，你总是比我聪明，你甚至在几个月前就算好了今天的一切，能提前为自己的错误要一道护身符。没错，我承认我还是喜欢你，可是，你的精明让我恐惧，让我慌乱，你总说你跟鬼族只是一种交易关系，因为喜欢，所以我也就相信了，承认了你。但，今天我才发现，我们是真得不合适。你放心，答应了你的事我就一定会做到，关于这件事，我已经原谅你了。不过，之前的事，不会就这么一笔勾销，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从今以后，我们就各走各的吧。”
“叶傲天，人这一生，想要的东西很多，但想守护的东西却没有几个。也许这么说对你很不公平，但是我真得怕再和你在一起，我怕迟早有一天，你会如今天一样背叛我们。我受到伤害都是小事，我害怕得是你会伤害我身边的人，伤害我守护的东西，所以，为了你好，也算是为了我们所有人好，请不要再这么纠缠下去。”
我欲再次转身，叶傲天却突然拉住我的手，阻止我的离去。我没有挣脱，或许是因为叶傲天那黯然沉默的表情，或许是因为贪恋这最后的留恋。
“我只是想以我的方式守护我想守护的东西，这并不是欺骗算计！那，是不是，我偿还了之前的一切，你就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叶傲天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只是那低沉的语调让我莫名心慌。
“你......”
我疑惑地看着叶傲天，还来不及说什么，面前一道白色飘过，发丝被扬起的风吹起来，任由手中的剑被叶傲天夺取，我呆呆地看着他奔向凉替的潇洒背影。
叶傲天的招招都散发着阴狠，剑速迅猛地刺向凉替的心脏，一次，两次......明知道这一切是徒劳的，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一瞬也不动地注视着叶傲天，他的发丝飞扬，衣袂飘飘，即使被凉替召唤的风暴鞭打着，也丝毫阻挡不住他身轻如燕的动作。
当再一次被刺中，凉替毫无触感地拍了拍被叶傲天刺中六次的心脏，远远看着叶傲天，似不解地问：“怎么？叶公子想背叛我们？诅咒可才解除了一半呢，六重封印不破，你永远也无法摆脱这个诅咒！”
“那又怎样？”叶傲天冷冷地说：“我现在，只想取你的性命。”
“呵呵！”凉替的表情像是听到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你忘了上次吃下辟邪丸的痛苦了？毕竟是天火炼制而成的丹药，我可记得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吼叫呢？如果不解除诅咒，如果再发生类似的情况，你确定你可以承受这种痛苦？”
“你似乎关心的太多了！”叶傲天说着，又举着剑上前。
看着那再次交叠在一起的白灰身影，我的坚持与决绝开始动摇，再这么下去，迟早会把凉替惹毛，到时候，凉替怕是用一根指头，就能毫不费力地把叶傲天杀了。
“七仔！”我冲不远处跟凶鬼战斗的七仔喊道，我必须去帮叶傲天，他不能出事！
七仔艰难地回了个头，我继续说道：“把捉鬼阵扔给我！”
接过那块白布，迅速将铁丝支架撑起捉鬼阵，眼睛注意到叶傲天的时候，他已经被狠狠摔在碎石堆上，我有点气愤，这厮是要玩命吗？
眼看着又一块巨石朝他飞过去，我禁不住喊出声：“叶傲天！”
叶傲天反应很快，在巨石飞过来之前就侧身躲过，我想奔上去查看他的伤势，但面前却刮过一阵狂风，生生将我和他阻隔。
双手挡在面前，本应该眯起眼避免风沙吹进眼里，但却还是忍不住朝叶傲天的方向看去。
“笨！闭上眼睛！”
耳边响起那带着宠溺的轻声，心里莫名一放松，任由那双有力的手臂带着我退到沙暴之后。
“你......没事吧？”
我有些犹豫地问出口，叶傲天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在我耳边耳语了一句，转眼就又朝着那消散的迷尘中隐去，那分明的打斗声又传过来。
“就是现在！”没多久，我就听到叶傲天那清明的声音，面前被一阵混黄的灰尘挡住，我凭着声音的方向将手中的捉鬼阵抛了出去，人跟着冲进那团混沌当中。
等我到叶傲天身边的时候，正好看到凉替冷笑着将胸口那把剑拔出来，而他脚下，踩着我刚才抛过来的捉鬼者。
“念咒。”叶傲天的手捂着胸口，隐忍着疼痛的样子，对我说了这两个字。
“怎么不自己念？凭你的智慧，应该早就把这咒语记得烂熟了吧！呵呵！”凉替冷冷地笑，又突然做一恍然的样子，“呀！我差点忘了，这可是地狱之火呢！也就是你害怕的天火，你要一召唤，就会被天火反噬呀！呵呵！”
叶傲天的脸色隐晦不明，却没有出声反驳。
见我迟迟不动口，叶傲天转过脸看了看我，脸色也变得柔和，他淡淡地说：“放心，只要召唤的那个人不是我，我就不会有事。”
有种被看穿的窘迫，不自觉红了脸，刚才明明还决定离这个让我伤心的男人越远越好，现在，却又主动贴上来关心。我一直都瞧不起那些在感情上拖泥带水的人，现在我自己都有些憎恨这样的自己了。
自从上次在暗影那吃了亏，我就逼着自己把这段驱鬼咒记了下来。快速念起咒语，凉替消失几秒钟后，他制造出的那波迷蒙灰烟却尚未散去，盯着这些迷尘，一时间和叶傲天有种相顾无言的感觉。
“叶傲天，不要以为这样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了，我......”
沉默了半晌，我好不容易找回点状态，别扭地想提醒叶傲天，亦或是提醒自己。
叶傲天却淡淡地打断我：“我去对付瑟。”
眼前一片白影晃过，叶傲天提剑飞舞，我再一次看着他飘渺的背影，心里萧凉的苦涩越蔓越大，叶傲天，你到底想怎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