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傲天游弋在我身体上的手猛然一顿，他的眼睛渐渐恢复一些光芒，那深深的浓郁也不再似刚才那样疯狂蔓延。
“真是小看你了！”咬牙切齿般地低语，“你总喜欢把你的聪明用在我身上！”
我不确定他以前表现出的愤怒是否是装出来的，但我可以肯定，这次，他是真得被我惹怒了。
“既然如此，就如你所愿！”
感觉被狠狠推了一把，没有如预料中摔在地上，身体似一团棉花般轻轻向后漂移，眼前的场景瞬间轮换，木质长廊，开满曼陀罗的树，满天飞散的黑色花瓣，统统在一瞬间消失。
如缓慢滑出的流沙般，我眼前勾勒出另一番场景，明晃晃的天花板，正中间那扎眼的暗金色壁画：龙的角，人的脸，蛇身般的身躯上四只短小的蹄，耸立着的巨大翅膀。
虽然神情有一丝恍惚，但这熟悉的场景令我瞬间回过神来。
还未细想，身下突然一空，“扑通”一声，水珠四溅，热雾缭绕，温热的水透过衣裳浸入皮肤，却让我莫名打了个机灵。
又是扑通一声，水花飞溅，腰上一紧，被猛烈拽向前方，隔着单薄的衣料，贴上一具带着纯烈男性气息的炙热躯体。
我看着叶傲天放大的脸庞，用手轻轻拨开他脸上的湿发，近乎夸张地微笑：“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瞬间转移？居然这么快就到了你的别院，‘与夜傲天’，一直都忘了跟你说，是个很好的名字。我想，在奉神之都封印破除的时候，你应该就有了这种能力吧。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帝都，夺取洛氏的神之眼，又不会被任何人怀疑，这一招，实在是高明！”
如果能抬起手鼓掌，我此刻称赞的表情一定看起来更像。
“本王发现，你突然变聪明了。”叶傲天说着，唇似有似无地擦过我的耳垂，突然，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声音变得有些凌厉：“但是，本王不喜欢碰脏女人！”
说着，就一把将我身上的衣服撕开，大片春光裸露在外，叶傲天的眼睛突然又变得深沉。
我用手肘抵在他腰间，阻止他进一步动作，“需要再次确认一下，陪鬼王您睡一次，作为交换，我要西茗的右臂和七仔的左眼。”
叶傲天突然在我脖子处咬了一口，我忍住呼之欲出的叫声，只是死死地用手肘抵住他，我需要一个明确的承诺。
叶傲天将我双手反剪在后，毫不怜惜地箍住我的腰，我的上身不禁后仰，能清楚感觉湿漉漉的头发滑过****的肌肤。
“不用担心，你有本王的契约在身，本王拿了本王该拿的，你自然就能要回你想要的。”
我挣扎着动了动身体，让自己更加贴近叶傲天，露出一个妩媚的笑：“这样，我就放心了。”
这本该是一场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游戏，但游戏当中的我，似乎还是控制不住地动了心。
天知道，这场****当中，我到底有几分是为了交易，有几分是情不自禁？
被褥下，是两具赤裸裸的躯体，腰间轻轻搭着一只温柔手臂，男人特有的体香在我鼻间萦绕，均匀的呼吸似一种安神的音调，让我忍不住想依偎，想入睡。
一抹连我自己都未察觉的苦笑爬上脸庞，身体上的红痕在一遍遍提醒我刚才的激情与疯狂，你追我赶，抵死缠绵，我无法自欺欺人地说，刚才的一番云雨我都是被动的。
明明一切真相都在提醒我不能动情，但我却忍不住沉沦，忍不住放纵。情，我本以为早该在我和叶傲天之间消失的东西，却还是随着心的感觉不知不觉地涌现，斩不断，也理不清，就似要永世纠葛一般。
我害怕这种感情的纠缠，我害怕自己的情不自禁，我害怕那些不受控制的感觉。
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用最短的时间坚定了一下决心，我掀开被褥，有预料中的疼痛与不适，咬咬牙，这并不影响我下床的动作。
腰上的手停滞了一下，似乎是想挽留什么，却最终因我迅速起身的动作滑落。
“你一定要这样吗？”即使带着微怒的音调，这声音依旧有种无法抵制的诱惑。
我平静地捡起地上还半湿的衣服，背对着那个声音，淡淡地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交易已完成，如果再不走，我怕我会忍不住冒出一些不自量力的念头。”
曾经的我在西茗他们面前对天发誓，如果叶傲天第二次背叛了我们，我会成为第一个杀他的人！
刚刚我就一直在想，就我这样一个被耍得团团转的凡人，还夸下海口，说要手刃鬼王，实在是可笑！
眼前一晃，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呈现在眼前，我却继续目不斜视地继续系着腰带。
那时的我，的确是抱着那样的决绝与坚定，只是，如果真得要我做，我下得了手吗？
那闪着寒光的匕首依旧在眼前，就是这把匕首曾深深刺进左阳的心脏，如果刺入另一人，不，鬼的躯体内，我会如之前那样心痛欲碎吗？
我扭过头，叶傲天随意地披了件外袍，微敞的胸膛，随意的发丝，慵懒的眼神，一种窒息的颓废美。
眼见他另一只空着的手似乎想伸过来搂我，我脑子一热，迅速躲过他手中的匕首，利落地举起，落下，看来我刀法却是不错，精准地刺入他的左胸。
瞬间被染红的白色衣料，那把匕首稳稳地插在他的心脏处，原来，他也是有血有肉的。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异常的响动，似乎有大量的鬼类在屋外盘旋嘶吼。
差点忘了，眼前这个是鬼王，他的血，可是会让整个鬼族为之癫狂的，这么大片的血涌出，这香甜的气息应该让外面那些鬼类蠢蠢欲动了吧。
叶傲天眼睛闪过一丝红光，他随手挥起袖袍，似有一阵风起，瞬间，世界变安静了。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叶傲天胸前的血花，忍着心中的痛，继续残忍地说道：“怪不得你那么轻易就让我刺了，你果然是没心的，就算我再补上几十刀，你也不会死！我又何必在这像个小丑一样任你消遣呢？”
“啊！”我假装恍然大悟，说道：“对了，这才是你的爱好不是吗？你最喜欢拿我当娱乐消遣的......”
话为说完，又是一股蛮力，我被拉向那个身躯，我听到叶傲天把匕首拔出的声音，他抓住我的手，按在那个血口处，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你感觉到了吗？感觉到我的心跳了吗？”
扑通扑通，有节奏的跳动，真得跟正常人一样。
我动了动手指，我不喜欢这种血淋淋，湿漉漉的感觉，这颜色容易让人心软，脆弱。
我面无表情地将手指上的血擦在叶傲天的白袍上，又仔细是否有检查残留的血迹，说道：“我可不想招致杀身之祸。”
“为什么每次都对我这么残忍？”欲转离的身体被再一次扳过，对上叶傲天幽深的双眼。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吧！明明说过你不喜欢说谎，明明信誓旦旦地说从未欺骗过我，却又一而再地骗着我，为什么每次都对我这么残忍？”我反问，语气中有压不住的悲切。
“在奉神之都之前，我的确没有骗过你。”
事到如今，他还能如此淡然地说没骗过我，没错，在那之前，他的确是没有骗我，如果隐藏和模棱两可不算欺骗的话。
他之前说过的每一句话，看似不经意，看似很平常，却如他一样，都是经过精心算计的，从不落下一丝把柄，绝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你真得要这么狠心？”
狠心？我好笑地冷冷地瞥了叶傲天一样，明明狠心的那个人是他，他凭什么用这么哀伤语气跟我说话？
我猛得甩开叶傲天拉着我的手，头也不回得走出房门，我听见自己在说：“叶傲天，下次再见，我们就是彻头彻尾的敌人了！我还没忘记，我说过要第一个杀了你！”
出门，顿时又是流沙逆转，眼前景色一晃，又回到那个荒芜腐朽的地方。满树的曼陀罗已经开尽，周遭只有一棵枯树，腐朽的木质廊檐，摇摇晃晃的秋千，一点也没有‘与夜傲天’的痕迹，就仿佛刚才一切都是幻境。
我伫立在枯树前，呆愣了好久，直到夜色开始变暗。
如果不是特意去感觉，几乎察觉不到舌下那个微微的突起。那是个火焰的形状，在这棵树下与叶傲天激吻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这是叶傲天给我的契约。
一场用我的灵魂，肉体做得交易。
自嘲地苦涩一笑，小粉应该还在镇外等我，我真得该走了，还在这里留恋什么？
“姐姐，真得决定要走了吗？”树上突然出现一道倩影，荒村的声音。
我面色一冷，她什么时候出现的？
“姐姐，王是爱你的。”荒村优雅地从树上跳下来，赤着脚向我走来，“跟了王两千多年，我从未见他对谁这么用心过。王，其实为了你......”
“这似乎用不着你操心，恕我不能奉陪！”面无表情地打断她，我径直向外走去。
“我只是来带一句话。”身后响起荒村的声音，我没有停下脚步，但只要我自己知道，我其实已经竖起耳朵在听了。
在心底深处，我对这个男人还是存在期盼的吗？
“王说，如果决定了，就要走得干净利落！”
“告诉他！我走得很干净利落！”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只是觉得，既然叶傲天也是这么希望的，我会走得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的！
“不是你想得那样......算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荒村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我再次回头的时候，她已经消失不见，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一切，我朝着北边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