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回到家,金锁娘发现了金锁脚上的新鞋,高兴了,非得问金锁谁做的。金锁被娘追问不过,说是翠子。
金锁娘愣了,问:“她为么给你做鞋?”
金锁说:“我给她打了点儿柴。”
金锁娘说:“哦……”愣了会儿神,又说:“金锁,你不是和翠子两个好上了?”
金锁说:“没有。”
“替下的那双呢?”金锁娘问。
“撂在鸡窝上。”金锁说。
“是啦,得会过日子,补补还能穿。”金锁娘看着金锁脚上的鞋子,“手工真不错呀,翠子的手还真巧。”
金锁咧嘴直笑。
金锁娘说:“要是别人家的小寡妇啊,你去哄家来,生儿育女过日子,也算你有本事,娘也认了。可是,这一家不行。”
金锁说:“为么?”
金锁娘说:“虽说咱们的老祖宗都是从云南来的,海沿上没有那么多穷规矩,不用太在意什么贞节牌坊,可是宋妈不一样,宋妈是发了毒誓要守身的。她做的好,大家心里都有数,都敬着她,连鞠老爷和车夫人都敬着她。”
“宋妈又不是翠子。”
“你个傻孩子,大家伙儿不是希望翠子跟她婆婆一样吗?”
“一样个么?”
“一样的有志气。”
“一样的傻瓜,一样的命苦!守不守是翠子个人的事儿,和别人有么牵扯?他们怎么不让自己的闺女、姐妹去守?那些人嘴上乱哄哄的,怎么自己不守?”
“哎呀我的孩子,你不是真的跟翠子两个好上了吧?”
“好上了又怎么着?”
“要脸呀,宋妈和翠子,那就是他们亲戚族里的脸呀。你不是找挨吗?”
“死了拉到,活着有么意思?”
“你这个孩子,你这个倔孩子,你这个小鳖孩子,你这个死孩子,我看你是想媳妇想疯了……”金锁娘张着架势去打金锁,“过了年,娘就托媒人给你说媳妇。”
金锁用胳膊挡着娘的巴掌,嘿嘿笑着。
“你到底和翠子两个人怎么回事儿?”金锁娘问。
“我给她打了点儿柴,她给我做了双鞋。”
“就这?”
“就这。”
“再不许要她的东西啊,孤儿寡母的,不容易。”金锁娘说。
金锁压抑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