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整天在那上香，好不容易积攒了点灵气就被这玩意一下给耗光了，希望关二爷不是个白眼狼，能帮我镇它一晚上。”
王阿布把小强轰到门外，此时外面已经开始进入朦朦胧胧的夜色，他先是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有从抽屉里拿出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心疼的在上面亲了一口，锁好店铺大门，开着自己的破桑塔纳朝东边走去。
九十年代末那会儿的北京城，虽然没有现在这样的花花绿绿，但相比起来却更多一些人情味，那时候的老北京人大多都还住在四合院里，尤其是夏天，稍微宽敞的胡同口一到晚上，街坊四邻都会拿着马扎蒲扇出来坐坐，露天的烧烤，真羊肉才五毛钱一串，啤酒八毛钱一瓶，喝剩下的啤酒瓶子还能抵回一毛五，基本上十块钱就能吃个肚圆。
王阿布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地停好车，刚开门下车就听见一阵公鸭嗓在那边嚷嚷，“再给我添俩腰子，一会儿一块算！”
“你他娘的也不怕补死，就你这小身板能吃俩腰子，不怕再多长出一个来。”王阿布把车钥匙扔在桌子上，张口说道。
“我说你小子积点口德，再长一个怎么了，那叫真汉子，道爷我这两天吃斋修道，肠子早干的拧巴了。”孙有才光着膀子，手里正拿着两支羊肉串奋斗，下身就穿了一个大裤衩，一只脚踩在旁边的椅子上，大脚趾头上还挂着一只人字拖，听他自称道爷，可完全却看不出有一点道士的风范。
“说吧，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找道爷我有什么事？”孙有才看都没看王阿布一眼说道。
“啧，瞧你这话说的，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坐坐，怎么说咱们也是一个院里长大的，你比我年长，我叫你一声孙哥……”
“打住，打住，别套近乎。从你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指定没好事，有屁快放，也不怕憋着肚胀。”
王阿布暗地里咬了咬牙，知道今天的事是不能善了了，心里骂了一句，但脸上还是挤出一丝假笑说道：“孙哥，你看我今天找你就是向问你讨两张灵符，驱邪避凶的那种，要是有护身符就更好了，兄弟有难，你不能不帮呀！”
“我说你他娘的是不是又惹什么事了，我给你那个关公像你有没有天天三炷香供着，是不是偷着当古董卖了！”孙有才嘴里含着半个大腰子，语气含糊的说道。
“哪能啊！拿东西五块钱能在琉璃厂淘换一筐，我能指着那东西骗人。再说我整天定点三炷香供着，别跟我老子都上心。”
孙有才眯着眼打量了王阿布一会，然后才呜呜道：“那你是不是接触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你背后那东西可跟了你一路了，我看不像是简单路过的。”
王阿布听到孙有才的话，脑袋嗡一声的就炸开了。“背后那东西，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屁话，要是谁都能看到要我们还有什么用，哎呀卧槽，那东西的口水都快滴到你脖子上了，看来死的时候没吃饱饭啊！”
王阿布连忙用手去擦自己的脖子，可是什么都没有摸到，只感觉后背一股凉气直噌噌的往上冒，脑袋连动都不敢懂一下。
“孙哥，你可别吓我，你知道我从小胆子就不大，经不住这个的。”
孙有才把脑袋探到王阿布跟前，笑嘻嘻的说道：“你以前不是老吵吵着要见鬼吗，你觉得现在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开天眼回头看一下，这个鬼长得还算漂亮，要不要开开眼？”
王阿布被吓得都快哭出来了，连忙求饶道：“孙哥，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开这个玩笑，我错了还不行嘛，今天这大腰子随便吃，您赶紧给我把他赶走行了吧！”
孙有才撇了撇嘴，自感无趣，重新恢复坐姿，对烧烤摊的老板叫道：“再来五个大腰子，三个打包带走。”
王阿布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孙有才一般露出这样的表情就说明他现在问题不大，看来刚才是虚惊一场了。
“看这里！”
孙有才突然大叫一声，王阿布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朝孙有才的看去，紧接着他就看见一只手在他眼前一划，就感觉有两滴水飞到眼睛里，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孙有才沾在手上的羊油，正想大骂，就听见孙有才轻喝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天眼开！”
“啊！”
王阿布惊疑一声，就知道不好，可等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却看到眼前竟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青色雾气，周围的人像变得十分模糊。
“孙……孙哥，这是什么情况，我的白内障了？”
“白你奶奶个腿，我这是给你开了天眼了，让你好好见识一下这个大千世界，好了，你可以转头去看看后面那个美女鬼了，如果聊得开心记住给她两串烧烤，她一直站在你背后不走很影响我食欲。”
“卧槽你大爷，谁让你擅做主张的！”
王阿布只感觉头皮发麻，周围的气氛一下变得十分诡异，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后背的冷汗一层一层的开始往外冒，涤纶做的短袖花衬衫紧紧贴在身上非常难受！
“啪嗒！”
一声滴水的声音在王阿布耳边响起，紧接着他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一凉，好像下雨有雨点打在皮肤上一样，让他浑身一激灵。
“怎么下雨了？”
王阿布紧张的仰头看天，可当他刚一抬头，就看到一个残缺不全的脑袋正在他眼睛上方直勾勾的看着他。
那个脑袋不知道被什么轧过一样，半边脸已经扭曲的变形，左边眼眶爆裂，就差一点眼珠子就要从里面掉出来。长长的头发不断有鲜红的血液从里面顺着流出来，身上的衣服还在不停的往外面淌血。
“我的妈呀！”
王阿布拼命大叫一声，身体猛地前倾，可是前面就是吃烤串的桌子，他整个人都被夹在椅子和桌子中间。
“鬼……鬼啊！”
孙有才把手里的毛豆扔在地上，大骂道：“娘的，叫的比杀猪还难听，就这么点胆子还有脸出来混！”
“卧……卧槽，你不要过来，你想吃什么东西自己拿，冤有头债有主，老子可没害你！”
王阿布把手挡在眼前，努力不让自己看到那张鬼脸，拼命的在椅子上蹬腿呐喊。
“呼！”
突然，一道火光在他眼前划过，身后的女鬼发出一阵惨烈的吼叫，接着王阿布就闻到一股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味道，呛得他只想打喷嚏。
“好了，别跟个娘们似得，本来是想让你开开眼，哪想到把你吓得都成这个模样了，真不知道什么是丢人！”
孙有才把手上烧了半截的黄符扔到地上踩灭，不满的开始重新磕毛豆。
“你他娘的，你不是是个美女吗？任谁抬头一眼看见那么个玩意不害怕，你就坑我吧！”王阿布在心里不知道把孙有才的祖宗八辈骂了多少遍，然后又心有余悸的问道：“那东西你给收了没有！”
“你话不能这么说，最起码她死之前可是个美女，小同志，你应该知道什么叫透过现象看本质，不能以貌取人啊！”
“呸呸呸！你这个神棍，竟然敢跟我这个唯物主义无神论者谈这些，我的思想觉悟可不是你能质疑的。快告诉我，那东西是不是还在我身后，今天晚上你让我怎么睡觉啊！”
“走了，走了，道爷我出手还能让他站在这影响食欲。”
“走了？你确定是走了而不是被你收了？”王阿布忐忑道。
“阴魂不是我想收就收的，她又没有做什么害人的事，赶走就行了，投胎轮回的事有阴曹地府去管，别看我们这行看着风光，可这事干多了会折损阳寿，所以能不收就不收。”孙有才把大腰子放回盘里，似乎有些无奈的说道。
经历了一件这样的事，玩阿布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情，看着火炉上兹兹冒烟的羊肉，他总是会不自觉的想到刚才女鬼捻的稀碎的半边脸。
“吃不下去了，都他妈你害的，我今天过来找你就是为了讨两张护身符，明天我要下乡一次，保保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