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波诡云谲
从厦门回到家里后，我才知道我的成绩原来已经被一所学校录取过，这一折腾就轻易地错过了入学的机会。真是造化弄人，烟花易冷啊，这不是命，又是什么呢？我只有在心底笑笑，我有一种深深的失落和挫败感。但人生无论经历了什么，都应该向前看，过去已然，未来却在我们手里。
不知不觉间，我的厨艺开始突飞猛进。
怀胎豆腐:选上乘胆水豆腐，先用小刀修切成一厘米厚，直径五厘米左右长的圆柱体，再用小刀从圆柱体侧面划入一条长口子待用，锅另置旺火上，当油温烧至六七成热时，将圆柱型豆腐体下入锅内炸至金黄色时捞起，另选上等猪瘦肉剁成碎末后用盐、味精、葱花拌均匀镶入长口子内，再用面粉糊封好口子。待锅内油温烧至六七成热时，下圆柱形豆腐体入锅内，炸至定型捞起备用。配料西红柿、木耳、黄瓜切片，锅内留少许油，下蒜粒炒香加鲜汤半勺，再加入适量的盐、味精、胡椒少许，再下辅料、圆形豆腐体一同入锅内烧至入味，最后勾少许芡粉起锅装盘，一道色香味美的“怀胎豆腐”就做成了。呵呵！大家快来尝尝呀！
话说，人在社会上行走、打拼，什么事情都有可能遇上，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打湿脚”在社会上呆久了，难免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有的为了一己私利可谓绞尽脑汁，机关算尽。俗话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事实证明:只有靠自己勤劳的双手，才能创造出美好幸福的生活来。
身体刚刚恢复过来的大双，在省城家电维修培训班学习期满后，一直赋闲在家，整天在家中百无聊赖。他既向往外边的精彩生活，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又担心自身的实际能力。至从厦门受挫以后，他显然在对待事物上更加谨慎，小心翼翼了。但外面的精彩世界，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他那颗青春跳动的心。
一天，正在家里干农活的大双突然接到一个从北海给他打过来的电话:
“师兄，我们这里现在正招收家电维修人员，工资待遇很好，你愿不愿意到北海来和我们一起工作呀……”
听说有高工资，而且工作又比较轻松，加上是同门师兄的引荐。大双只觉得眼前一亮: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啊！现在这个社会不是大家都在向钱看么？只要自己兜里有钱了，才能出人头地，一洗从前雪耻呀。在家里呆这么久了，也该出去闯闯了！再不出去打拼几年，人都老了哦！大双一听说这个好消息，只觉得脸上一阵春风得意。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彼时，不知何时，传销已悄然进入了社会当中。
传销是指组织者发展人员，通过对被发展人员以其直接或者间接发展的人员数量或者业绩为依据计算和给付报酬，或者要求被发展人员以交纳一定费用为条件取得加入资格等方式获得财富的违法行为。传销的本质是骗局，即以后来者加入的钱发前面人的收益。有强制性加入的，也有志愿加入的；强制性加入的一旦进去就会限制你的人生自由，手机、钱包全部被没收，还有人专门看管。若逃跑，抓回去便是毒打一顿，有的传销组织里甚至还闹出过人命来呢!相比之下，自愿性加入的就安全得多了，主要是取决于自己的自控能力。
传销那时还处在萌芽状态，对大多数人们来说，还比较陌生。他们大多打着直销的幌子，专门欺骗那些刚刚走上社会，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参加他们的组织，强买他们的产品，从中牟取暴力。通常采用熟人骗熟人，亲戚骗亲戚，朋友骗朋友的办法引人上钩。通过所谓的“洗脑”，对受害者进行欺骗、蛊惑。尤其是那些想着一夜暴富的人正合他们的胃口。话说，大双此行是不是也是被朋友骗去传销了呢？前路漫漫，一切还是让时间来检验吧！
当长长的绿皮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启动时，我只有在心底为大双送上深深的祝福:愿他梦想成真，否极泰来。
如今，两个儿子走后，在那幢老旧的四合院里又只剩下父亲一个人了。孤影夜灯下，父亲虽然垂垂老矣，可他内心依然燃烧着熊熊的父爱。他虽不能给予儿子任何庇护，但他可以让儿子们变得坚强、独立、不畏艰险、勇往直前。显然，对他来说，他早已习惯了踽踽独行这样的生活方式。他明白:自己终将离开儿子们，儿子长大了，理应让他们接受人生风雨的洗礼。他们的羽翼才会变得更加坚实、丰满。那样，在他老后，儿子们才会过得更加从容、自信，不至于被困难和挫折打倒。他曾说过，人活着就是向困难作斗争的，只要有希望，就一定会有未来。
的确，每个人的成长过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不，大双刚出去了还没有一个月时间，就迫不及待地给我打来电话:
“小双，我想在你那里借点钱来自己做点小生意。”
“你一个人出去，一个月时间还不到，加上人生地不熟的，做什么生意啊！要做生意你自己先打工存点钱等以后再说吧!”
我打断他的话，斩钉截铁地说道。其实，我的担心不无道理:大双刚走上社会，什么工作经验都还没有积累，又远离亲人和故土，就说要准备开始自己做生意、创业了，这不是明摆着往火坑里跳吗？
尽管大双软磨硬泡，见我始终不肯答应借钱给他，后来，他只好厚着脸皮想父亲求救:
“爹!我想在家里借点钱来做个小生意。”
他想，只要自己说的是正当的，父亲一定会给他想办法的。世界上，哪有父亲不支持儿子的正当事业呢？
很久没有得到儿子的消息了，怎么电话一接通就是借钱呢？父亲诧异不已。但他转眼又一想，大双想独自创业，当父亲的不支持他，哪个又支持他呢？
这样，经过仔细考虑后，在家里经济比较拮据的情况下，父亲还是决定筹几千块钱给大双寄了过去，也解决他的燃眉之急。事不为不成，人不劝不善，不让他试试怎么知道他到底行还是不行呢？
拿着父亲寄过来的一大叠钞票，大双的心里沉甸甸的。他感觉到了来自父亲的信任和力量。他终于明白:无论自己经历过多少挫折和坎坷，父亲的爱一直都在，这一点是没有任何怀疑和含糊的。阅历欠缺的他，哪里知道，这其实就是一个骗局，面对他的将是血本无归。
一天夜里，当大双再次给我打来电话时，我忍不住在电话里大声地疑惑道:
“大双，你现在究竟在那里如何嘛？”
“我在这里做传销，”
他终于无奈地回答道。
“哦！传销是做什么啊！是不是直销嘛？帮别人推销产品。”
第一次听说传销这个工作，我疑狐不定。
“有区别的，就是介绍别人入伙来买产品，还要叫他帮到拉人进来。”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发展“金字塔”型的人际网络模式。
哦！我似懂非懂。现在我终于弄清楚了原来大双在电话里说的借钱做生意是假，加入传销组织才是真的，看来，他已经是被成功“洗脑”过的人了。
又隔了几天，我以为大双干得风生水起，如火如荼。谁知，他又来电话了:
“小双:给我寄点路费，我不想做了，我想回来。”
什么？才出去一个多月时间，怎么又要回来呢？不是说的工资高得很嘛？况且，父亲也很支持大双出去闯一闯的呀!好男儿志在四方嘛!当初，我还一再告诫大双好好考虑清楚了再作决定，可是，他那时什么也听不进去别人的规劝，只顾一时头脑发热。正如父亲说过的:“一时的火热发展到顶点，便是你痛苦的开始。”哎!怎么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呀!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听说大双要回来，没路费，我感同身受，知道他上当受骗了。可他在北海哪里？具体地址我也不知道，怎么给他寄钱呢？连他自己都描述不清楚他所在的具体位置，钱如果寄过去了，他能按时收到嘛？我想了想安慰他道:
“你买一张短途车票嘛，到省城了，我到火车站来给你补票。”
就这样，大双又一次铩羽而归。在火车站的出站口，在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中，我一眼便看见见大双和他的另一个同伴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一身衣服看起来已经有好久没有洗过了，已经失去了它应有的光泽。原本青春的脸上写满了颓废，沮丧，当初的豪情壮志一扫而光，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我百感交集。
一见面大双就迫不及待地对我说:
“是这个同伴给我垫付的路费，你把钱拿给他就是了。”
“好的，”
我愉快地答应了下来。
“走我们一起去吃顿饭。”
想到别人给大双帮了忙，我也得感谢一下人家呀！我想，对大双来说，这应该叫做冲动的惩罚吧！
后来，大双在省城总算是暂时安顿了下来，历经挫折，他终于知道:只有凭自己的劳动踏踏实实过日子才是最安稳的。风雨过后，迷失的羔羊终于找到人生的方向。
当然，这些年来，我自己的生活也并非一成不变。但是，规规矩矩做人这一条，从小就在我们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痕。这是任何时候都绝不能动摇的，可时间一久，也难免容易相信别人。
这不，一个朋友刚去沈阳不久，就不停地给我打电话:
“小双，这里工作可以，你来不来呀！和你学的专业也对口。”
“是嘛？”
我忐忑不安。是的，年轻人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也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开开眼界嘛？何况，常言道:“人不出门身不贵呀！”
再朋友的一再催促下，我踏上了开往北国——沈阳的快车。当然，由于父亲从小的谆谆教导，在我心里，损人利己，违法乱纪的事打死我也不会去做的。
刚一下火车，我就发现昔日的朋友脸上瘦了一大圈，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我心里不由的一紧。只见他不经意间发现我在路上还没来得及喝的一瓶营养快线，一把拽在手里不由分说，“咕咚咕咚”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喝了起来。让我大感讶异，才几个月不见，怎么就和以前辩若两人了呢!
当我一踏进他们租住的单元房间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只见几十个地铺顺次在地上排开，一床床地摊上的二手被子随处可见。一群男男女女蹲坐在地上，大家都在玩扑克牌。见有新人进来了头也不抬一下。虽然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可是，个个看上去却无精打采，毫无青年人的朝气蓬勃。
传销!这个词闪电般进入我的脑海，我终于明白:这次我也被朋友欺骗了。但我很快就镇静了下来。我带着嘲讽不屑地看了一眼我的朋友。向他投去鄙夷的目光。一个声音在心底对自己狠狠地呐喊道:绝不能干这种事。
晚上，第一次和那么多人挤在一起睡地铺，我彻底失眠了。想到春节回家时，父亲那慈爱的眼神，虽然他身体大不如从前，但他从不留恋与儿子在一起那短暂的温存。无论我到哪里发展，他都鼎力支持，想到这里，我苦笑了一下。原来生活就是折腾。我没有一点恐惧，既来之则安之。理智告诉我:越是危险的时间，越是要冷静。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陆续起床了。吃过早饭后，突然，一个中年男人用高分贝的声音叫嚷道:
“走，大家都去听课，”
听什么课？我感到纳闷，去就去，怕什么？我倒要看看今天你这些好吃懒做的家伙能耍什么把戏出来呢？随后，我跟着大部队漫无目的地走进一间空旷的房间里，大家很快坐下!，看来，他们大多数人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
只见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伙子用极不标准的普通话介绍道:
“现在请大家用掌声欢迎我们公司的‘老总’给大家讲课。”
话音刚落，“哗啦啦”一阵刺耳的欢呼声响了起来。随后，一个打工仔模样的中年男人大摇大摆得意地走上了讲台，他虽然西装革履，可仍然掩饰不住他的猥琐、狡黠，装腔作势。虎背熊腰的他一看就知道在大家身上捞了不少油水。看到他那幅模样，在他身上我顿觉得有点侮辱老总这个词语。
只见他用大手胡乱的比划了一下，大声地叫嚷道:
“好，现在我们大家先来唱一首歌。”
还要唱歌，这又是唱的哪出戏？从毕业到现在我还从没有和这么多人在一起唱过歌呢！我脸上划过一丝轻蔑的冷笑。
“我们一齐来唱香水有毒……”
只见他话音刚落。屋子里，大家就南腔北调的唱了起来:
“你说想要他的香水味……”，
男女老少好像都已经麻不仁。大部份人只是机械性的附和着。听到这里，我再也呆不下去了。一个箭步般地冲出这破烂的房间，头也不回地独自离开了。
我那已经被成功“洗脑”的朋友，想到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喊来一个下线，眼看钱到手了，可刚第一天“洗脑”，还没有开始听课就给溜了，他一脸懵逼，气急败坏，失望极了。只见他一路小跑地跟了上来，他知道他欺骗了我，拿我也毫无办法，只是尴尬的跟着我。不停地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向我不停地游说:
“我也是为了你好，叫你出来挣点钱……”
听了他的话让人感觉味同嚼蜡，此时，他说的每一句话，在我听来，只觉得特别刺耳，聒噪。
“你挣得越多越好，我不想挣……”
我数次打断他的话。
中午回到宿舍，他见我始终冥顽不化，便幽幽地对我说道:
“小双，我们老总有话给你说。”
“哦！”
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想利用他所谓的“老总”来给我施加压力，让我加入他们的团伙，我心领神会。
稍后，我犹豫着来到“老总”办公室。一进门，只见“老总”床上凌乱的丢了几件衣服，退了漆的条桌上已经落下了一层灰。
“你不是想来这里挣钱的嘛，有人一个月就能挣十几万。这就要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这个我相信，有的人一天都可以挣几万呀，可是，每个人的能力有大小，我可没得那个能力……”
我瞟了他一眼，幽幽地说道。见我语气中带着蔑视，他尴尬的笑了笑:
“那你想怎么着，你不可能在这里白吃白喝吧……”
厨房里此时正传出“哔哔啪啪”宰鸡的声音，看来，今天来了新人他们正改善伙食呢！要在平时，都是吃的开水煮白菜。
我抬头望了一眼窗外，心里马上冒出一个念头: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否则越陷越深。
“我要回去，我不做……”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走了。“煮熟的鸭子飞了”我那朋友哪能死心，继续跑到火车站来，一心想把我留下来。
我鄙夷道:
“我希望你们以后都开宝马车、奔驰车回来。我不眼红，不嫉妒……”
说完，大笑起来。
这次，我虽然也被别人骗去传销，由于我及时抽身。所以，基本上没有什么损失。
此时，“叮铃铃”嘈杂的车站上空传来一阵阵清脆的铃声……我如释重负地踏上了回乡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