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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夜读岑嘉州诗集

汉嘉山水邦①,岑公昔所寓②。

公诗信豪伟③,笔力追李杜④。

常想从军时⑤,气压玉关路⑥。

至今蠹简传⑦,多昔横槊赋⑧。

零落财百篇⑨,崔嵬多杰句⑩。

工夫刮造化,音节配韶。

我后四百年,清梦奉巾屦。

晚途有奇事,随牒得补处。

群胡自鱼肉,明主方北顾。

诵公天山篇,流涕思一遇。

【题解】

此诗作于孝宗乾道九年(1173)秋天,陆游49岁,在嘉州知州任上。诗人向来钦佩唐代诗人岑参,来到岑参任过刺史的嘉州,担任跟刺史同一官阶的知州,备感亲切。搜集和刊刻岑参诗作后,在《跋岑嘉州诗集》中明白表示:“予自少时,绝好岑嘉州诗。……尝以为太白、子美之后,一人而已。”此诗当作于同时。诗人高度赞扬岑参诗作,不禁想到豪迈的从军生活,希望像岑参从军边塞那样,到当时的沦陷区去一展才能。

【注释】

①汉嘉:即嘉州,治所在今四川省乐山县。邦国,此处指地方。②寓:寄住。③信:确实。豪伟:雄豪壮伟。④追李杜:追攀李白和杜甫。⑤从军时:岑参于唐玄宗天宝八年(749)充节度使幕掌书记,赴安西(今新疆库车);十三年(754)充安两北庭节度判官赴北庭(今新疆吉木萨尔);天宝十四年(755)随高仙芝赴武威(今属甘肃);又赴轮台(今属新疆);肃宗至德元年(756)在轮台领伊西北庭节度副使。⑥气:指满怀豪情。玉关:玉门关,在今甘肃省敦煌市西北小方盘城,汉武帝置,汉唐时为出塞要地。陆游自注:“公诗多从戎两边时所作。”⑦蠹(曲)简:被虫蛀的书籍。蠹,蛀虫。此处指岑参诗集。⑧横槊(shuò)赋:军中所写的诗篇。三国时曹操曾横槊赋诗。槊,长矛,古代一种长柄武器。赋,此处指诗。⑨零落,散失。财:通“才”。百篇:约数。《跋岑嘉州集》:“今年自唐别驾来摄犍为,既画公像斋壁,又杂取世所传公遗诗八十余篇刻之。”⑩崔嵬(wé):形容诗句雄奇,不同凡响。刮造化:巧夺天工。杜甫《画鹘行》:“乃知画师妙,巧刮造化窟。”刮,发掘。造化,大自然,天地。韶頀(sháobù):古代乐曲名。相传韶是帝舜的乐曲,是商汤的乐曲。《左传·襄公二十九年》:“见舞韶頀者。”四百年:约数。岑参逝世至陆游写此诗,已四百零四年。奉巾屦(jù):侍候起居。奉,捧。巾,头巾。屦,麻鞋。晚途:晚年生活。牒(dié):简札,公文。补处:指代理嘉州知州事。群胡:指女真(金人)族各部落。鱼肉:互相残杀。《金史·世宗纪中》:“(大定)十二年(即南宋乾道八年)(四月)丁巳,西北路纳合七斤等谋反,伏诛。(十二月)丁酉,德州防御使(完颜)文以谋反伏诛。”明主:指孝宗赵昚(慎)。《宋史·孝宗纪》:“乾道八年九月壬辰,(虞)允文入辞,帝谕以决策亲征,令允文治兵俟报。”北顾:此处指北伐。天山篇:岑参有《天山雪歌送萧治归京》诗,此处泛指岑参边塞诗。思一遇:思念着像岑参那样随军出征、在天山写诗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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