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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城中的碧波湖早已结了冰,一眼望去,映入眼帘的只有那一片灰暗和苍茫。

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间,此时,却有一个人矗立在碧波湖畔,寒风吹过,湖边结着冰的柳枝瑟瑟作响,那人却像完全没有知觉似的,动也不动,偶尔从他身边走过的路人,无不给予他匆匆的一瞥,这个人莫不是傻子吧?

无视路人不解的眼光,白无常紧紧的握着他的拳头,感受着那冰冷刺骨的寒冷。

再冷的天气,又怎能比得了他心中的痛呢?他现在急需这样的冰冷来熄灭他心中的怒火。

一想到刚刚在李府丑丫头和他说的话,他就上火。那丫头一脸灿烂的讲的兴致勃勃,却丝毫不知道他这个听众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她是在讲别人的事吗?那些事都和她无关吗?为什么她会说的那样风轻云淡?一想到这些,白无常就想发怒,衣袖底下的拳头被他握的咯咯作响。

可是他们所受的所有的苦,不都是自己造成的吗?三年前是自己不愿意认下他们,是自己把他们丢在这里的,如果不是他,他们怎么会受到那样的虐待?

生气,懊悔,烦闷……白无常心里五味俱生,痛苦不已。

三年前爷爷临终前,让爹爹去找回他的亲生母亲,可爹爹却始终不愿意接受那样的事实,但至孝的爹爹又不愿意违背爷爷的遗愿,无奈之下,那个光荣而有些艰巨的任务只好由他这个孙子来完成了。

他反正无所谓了,家里的奶奶去世的早,他和她也没有什么感情,想到平时父亲对自己要求的那么严格,自己刚好可以趁此机会游玩一番,何乐而不为呢?带着这样的心情,他踏上了找奶奶的道路。

出门的时候爹爹只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之后,无论找到还是找不到,他都得回去复命。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出了门的他哪里还管什么任务啊,先玩够再说!玩的不亦乐乎的他在最后的几天里才想起来自己出门是为了什么事,这才不得不收起玩心去做自己本该做的事。

想要找人当然得打听了,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他自己都愣住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啊……

刚到这个小城的时候,他只想着玩儿了,几天下来,他已经逛遍了整个城镇,玩遍了这里所有好玩的东西。那天,无聊至极的他走在大街上,偶然听到有人说县令的那个女儿特别厉害,他当时就来了精神,怎样个厉害法,他倒是很想见识一下,反正无事可做,年少轻狂的他索性问了路就直奔李家去了。

进了李家的宅子,他才知道何为厉害,府中的男性奴才全被搞成了太监的样子,而且每个下人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但就算是这样也总是被挑了毛病挨罚,他还发现这个小小的家里竟然还有一个刑室,凡是听说过的刑具在那里可真是样样齐全,学过武艺却从来没有用过的他立刻对这里有了兴趣,买通那个看守刑室的黑子,他就兴奋的坐镇于此了。

在那个小小的刑室里,他每天都在忙着研究那些他只听说过却没有见过的害人玩意儿,几乎有点乐不思蜀的意思了。每天都有人被罚,每个人被罚的样式还都不相同,别人受伤痛苦,他这个行刑之人却全然无视,只是一些低等奴才嘛,和他有什么关系?

直到三个月的期限临近,他才走出那个小石室,去找他的奶奶。

他没想到的是他待了那么久的地方竟然就是他奶奶的娘家,而他却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的奶奶是否还在那里……

再一次走进李家,他只是想碰碰运气而已,毕竟,也许他奶奶早已嫁人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也说不定呢。可没想到这千年的****运还真让他给撞上了,玩累了,不用奔波,他想找的人就自己到了他的面前,这是何等的好运啊!

话说前两天,悦娘才带着然儿和昏迷的笑儿投奔到了李家。

什么叫无巧不成书,这就是……

用轻功潜入李家之后,他在客厅的屋顶上见到了他的亲奶奶悦娘。本来有所企盼的他在耳闻目睹了悦娘与那个女人的对话后,就彻底的失望了,他的心里极不痛快,他的奶奶怎么会是那个样子?

他不止一次的幻想过他奶奶的样子,可眼前那个唯唯喏喏的怕侄媳妇的老太婆就是他的奶奶吗?她在自己的家里都像个下人一样,还带着个托油瓶,这样的人就算自己认了她,带回去对自己的家又会有什么帮助呢?

悦娘的那一跪,更是打消了他认回她的念头。

回家后直接说没找到奶奶,或者说人已经死了就行了,反正爹爹也根本就不想承认她……他说什么爹爹都会信的,说不定爹爹还会因此心安一点呢!

为了让自己走的更加心安理得一点儿,他第二天又去了李家一趟,这次他看到了悦娘和然儿在厨房里干活的情形,悦娘处处维护然儿的样子,看的他都有些嫉妒了,他从来没有被他曾经的那个奶奶那样疼过……不过那也更坚定了他不认悦娘的决心。

就算不计较其它的认了悦娘,自己这个后来的孙儿,哪里会比得上她身边一直带着的那个呢?他一直以为,然儿是悦娘的亲孙子。

情绪有些低落的他无意中又走到了李家的大厅那边,这次他又看到了笑儿被少夫人整的那一幕,看着一直笑着的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的笑儿,他又起了玩闹之心。

当可儿领着笑儿去领罚的时候,他先行一步,到了那间刑室,又扮成了黑子的模样,而真正的黑子,早已被他打晕了。所以那天笑儿被打成那样,完全也是一种意外,白无常刚好心情不大好,看到笑儿掉眼泪,他又失了玩兴……也该笑儿倒霉。

后来心神不定的他才知道笑儿竟然是他奶奶的孙女,那不就相当于是他的妹妹?知道这一点儿后,他就有些后悔了。奶奶他已经决定不认了,可血亲关系却是不能不承认的,可他却已经把他的妹妹打成了那个样子……

这也就有了三年前白无常给笑儿送药的那一章……家里六个姐姐的疼惜,让白无常养成了一副坏脾气,可他本性并不坏,对自家的人,他还是很维护的。

天已经暗下来了,空气中开始弥漫潮湿的味道,风更冷了,站了许久的白无常皱了一下眉头,往事一幕幕的在脑海里闪过。

既然是自己犯的错,就该自己来弥补,更不要说丑丫头拜托自己了。想到丑丫头的计谋,他就生气,离开用什么办法不好啊,偏偏要用什么苦肉计,挨打还上瘾了不成?那个疯女人那样对他们,她却不想报仇,只说什么只要离开就好,还真是以德抱怨,品德高尚!想着她说的那些事,他就恼怒……

下午的时候,笑儿为了博得白无常的同情,让他帮自己演戏,她把他们三个这三年来所遇到过的事情全说了一遍,而且有多苦说多苦,反正都是事实,她讲的真的是特别的认真。

那些事都过去了,她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她的心不愿意去感受它们她也没办法。让她高兴的是白无常听的时候表情特别的凝重,她当时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可她没想到她最后骄傲的说出那个她引以为傲的计划时,白无常会那么激动,那么生气,以至于摔门而去。

白无常走了之后,笑儿懊悔的不得了,都怪她自己,明知道白无常爱生气,还让他……唉,晚上看来只能靠自己了,但愿没有别人的帮助,她的计划也能成功。

他们两个都不知道,其实他们都误会对方了,呵呵……

碧波湖畔,白无常抬头看了看天空,苦笑了一下,恐怕要变天了吧,今天这个天气,还真是适合丑丫头的计谋啊。

突然他想到他听完那个计策摔门而去之后,从那个房间里传出来的一句话“我已经决定了,你要不来我自己也能行”。已经是这个时辰了,她不会真的那么办了吧?

“丑丫头,我绝对不会让你那样做的,要离开,靠我就行了。”白地常冷哼一声,迈开已经冻的有些发僵的腿向李府奔去。

而笑儿那边,早已超出了他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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