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水两岸,古有大族栖之,玄北为姬,立地为荧,玄南为姜,立地为烁,虽是对峙,仍各自待子民以细微,自分割两地以来,时过境迁,玄水之滨良田千顷,水草丰腴,百姓安居乐业,实乃盛世之洲。
自上古以来,荧烁之民风好武,上至老叟,下至总角,若闻须臾战事,皆手执板凳,腰缠钱粮,作壁上观,偶有雅兴,谈论指点,下盘为赌,不待擂台结束,断无一人退去。
时值四月,春暖花开,玄湖南岸,人影错落,或骑马坐轿,或徒步而行,更有踏天而立者,飞身而过,若九天之玄仙,飘逸纵横者有之,野蛮狂妄者更胜。
待到水滨,乃观玄湖之上水波浩淼,湖畔架起层层高台,众人结伴而坐,男女老幼,各自精神抖擞,似佳节庆贺,舞狮观舞状。
日过树梢,乃闻呦呦长啸,由远及近,纵目望去,天边一黑影须臾放大,待到近前,竟是一七尺壮汉,身围兽皮,两足不着寸履,一身剽悍之气直贯九霄,挟持万卷风雷踏空而来。
啸声不待断绝,玄湖北侧乃闻嘹亮娇喝附和而起,两声交应,犹如龙凤齐鸣,相望而去,乃是一纤细人影纵波而过,错落兽皮精加修饰,装点红花绿叶,颇显华贵之气,然此女手执长戈,神态蛮横,却是将雍容之气带偏,刁蛮气息有余。
两人相近,各自踏足水面,点波不坠,英勇非凡。霎时两岸呼声尽起,细细闻之,乃晓得今日竟是十年一度荧烁两地比武赌斗之日。
论及此日,也有不小来头。原是,千年之前,荧烁两地因权而战,大战数年之久,至玄水两岸民不聊生,更有传说,当时两族领袖皆因体恤子民,放弃排兵,相约赌斗于此玄湖之上,大战数日之久,天昏地暗,致使玄湖水岸扩大数倍,仍不分上下,无奈协商,乃有后世今日之举。
今日之战,虽因时过境迁,不为权谋,纵使一战而败,也说不得此族落寞,但却仍是关乎两族门面之事,不可小觑。
气氛渐紧,二将凝目对视,空气几近黏稠,湖水因其势而静若冰面,天空因其势而冷若寒冬,场外欢呼戛然而止。
蛮汉凝神静睹,乎自气势腾空而起,目似铜铃,双臂有如虬龙,合掌横开,身体微侧,一掌落毕,震得空气犹如洪钟大吕,围观之众强者自若,弱者无不头晕目眩,几近晕厥者更是有之。
乃观其详,掌落之处竟凭空出现一道水龙,眦目獠牙,扭躯舞爪,形态奇异,好似真实。
原是蛮汉及时闻得周遭水声,早料对手出此之策,虽可提前闪避,但经此一掌,无论围观之众,乃至这荧地蛮妞,都好晓得他的厉害,倒也是威震烁地声威之策。
“雕虫小技!”蛮汉咧嘴一笑,牙齿森森,却是瓮声瓮气说道:“你这蛮妞,还有甚手段,尽管使出,叫你姜家哥哥好生调教调教!”
两岸登时落叶可闻,中围观之人皆是目瞪口呆。
乃观那女子,两颊绯红,双目喷火,胸前骄傲起起伏伏,饶是做了几次深呼吸,仍旧怒气不消。
此女子自被选出,当是出身荧地大族,此被如此****调侃,于众目睽睽之下,不由心生愤恨,也不争辩,妙手一挥,一把大戈斜劈而下,身体前行,直奔姜姓蛮汉刺去,顿时风生水起,气势磅礴,竟将空气一同锁住一般。
姜姓蛮汉嘴张老大,脸颊抽搐,哪晓得敌将蛮妞有这等本事,避之不及,只得提全身之力,双臂挥舞,于胸前直推。只见其浑身精光暴起,升腾高空,宛若凝实白焰,两腿分开,扎实马步,却是做出了一个不当不正,好似大解一般的排山倒海之势。
众围观之士荒唐大笑,指指点点,唯姜姓之人好自叹息,拂袖掩面,不忍直视。
掌戈相接,高下立断。姜姓蛮汉虽动作夸张,却后发先至,任荧地蛮妞如何催动蛮力,皆是一副摇摇欲坠之象。
初始蛮妞还暗自解恨,时至数息,不见蛮汉面部升起丝毫变化,也自心知不妙,方欲收招再起,哪料对方突发奇力,白光迸发,将自己震得气息紊乱,一口淤血止不住从澶口喷出,浇得那姜姓蛮汉满头满脸。
那蛮汉也不嫌弃,张口翘舌,美滋滋的咽了口唾沫,一脸坏笑,“哇呀呀”直奔蛮妞而去。
蛮妞早晓得姜族此次派出一无耻之徒,却也无法料到人类竟能无耻到这般地步,一时只顾羞怒,被这匹夫抱了个满怀。
那蛮汉将女子拦腰抱起,直接封了对方气穴,大摇大摆湖面一站,提声高嚷:“上古姬族于霍乱之际尝遍百草,救治万民,姜某自一小辈,也好生佩服,想先辈之光辉,定然说话算话,你家这蛮妞从此姓姜啦!”
原来那蛮妞姓姬,正是荧地王族后被,战前受不得姜氏挤兑,中了某些无耻计策,此间事了,终是晓得了其中弯路,此时听得蛮汉乱吼,一时气不过,两眼一瞪,“咯”的一声,枉自见了周公。
那姜姓蛮汉十年大比赢回一个媳妇,心情大好,肩膀一抖,姬姓蛮妞直接被倒扛在肩头,只见其大手一挥,一把拍在这女子浑圆的翘臀之上,清脆之声天地可闻。
“屁股大,好生男娃!”蛮汉高声叫嚷,哈哈大笑而去。
姬姓女子浑身一颤,眼皮猛然睁开,抽搐两下,再次昏厥。
两岸落叶可闻,观台之上数道人影飞身而起,一方欲上前追赶,一方却拦路阻隔,几经周折,事主姜姓蛮汉早已人影远去。
时隔两年,又至春风四月,烁泽之滨,花鸟之乡,坐落此一间独门独栋篱笆院,院内不似沼泽,土地坚实,农作丰美,此时却是一片忙乱之象。
一男子身着兽皮,面目刚毅,闻得小屋之内一阵阵痛苦哀嚎,眼携几分担忧,两年前那姜姓蛮汉现已彰显几分成熟本色。
少焉,“哇哇”啼哭之声响彻洪泽,蛮汉喜出望外,移步踱入小屋,但见一兽皮胖妇满面笑容,怀中乃是一初生男婴。
蛮汉不顾亲子,疾步走上床头,床上娇容憔悴,面含温柔慈爱之女子恰是其两年前于玄湖之上扛来的那姬姓蛮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