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怀着复杂的心情,仔细地观看了那幅画。无疑,那骗子也是书画行家,他作假的手段确实高明巧妙,要不怎么连郑堂都被他蒙混过去了呢?这时,郑堂见众人都已看过了画,便伸手将画扯下来,揉成一团,扔进了早已准备好的火炉。炉火忽地旺了许多,映照着郑堂严肃得有些悲愤的脸膛。他恶狠狠地说:“烧得好!不能留着这假古董再害别人。”
八千两银子收来的“古画”登时成了一把灰。
郑堂烧画,一夜之间轰动了全城。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既觉得痛快,又有些担忧。
果然,人们担忧的事发生了。第二天发现那个骗子已经坐在那里,正等着他呢!
“对不起,郑先生!我家里的事情实在太缠手,所以误了赎画的期限。”骗子十分热情诚恳,又是作揖又是打躬。
郑堂淡淡一笑:“没关系的,也不过晚了三天,只需加三成利息就可以了。”
骗子点头哈腰,看着伙计算账。算的结果是,他要付本钱和利息一共是一万五千二百四十两银子,才可以把“古画”赎回。这家伙明知道画已经烧毁了,所以心里一点也不慌,脸上一直挂着微笑,说:“好!在下兑银子,请郑先生兑画!”他心里说:“你肯定兑不出画的,那一万五千二百四十两银子是你该赔偿我的。这笔买卖你算亏到底了。”
万万想不到,郑堂二话没说,从柜里取出一幅画。等骗子交了银两,他便将画递了过去。那人接画在手,迅速地打开一看,禁不住两腿发软,瘫在地上。
原来,郑堂发现自己被人骗了以后,又照着假画仿造了一幅,并故意四处张扬自己受了骗,然后又设宴招待宾客,并当众烧了画。骗子听到这些消息,肯定会找上门来索要那幅画,郑堂要是交不出,就得按协议赔他一万五千多两白银。骗子的如意算盘打得太精了,却没想到郑堂烧掉的,根本不是原来的假画,而是他自己又复制的那幅。
这样一来,骗子反而上了当。他有苦难言,只得灰溜溜地夹着他的假画走了。
“飞来飞去”的官印
明朝嘉靖皇帝在位的时候,江南的一个县出了件奇怪的事。
这个县的丁县令是个既贪心又狡猾的人,上任不到几年,他就积攒了巨额的财富,这都是从老百姓身上搜刮来的啊!他的家人、亲属以及和他沾得上边儿的人们都狗仗人势,横行霸道。当地人民真是痛苦极了。
上司几次得到消息,并派人来查办,奇怪的是,丁县令总能让这些人出丑,然后灰溜溜地离去。丁县令的宝座简直像铁打的一样。
这年,一位姓王的御史官奉命出巡江南,来到这个县。对丁县令的所作所为,王御史早有耳闻,心里很是气愤。他的手下人劝他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这个县走个过场算了,以免打不着狐狸反惹一身骚,自找麻烦。可是,王御史是个正直的人,眼里揉不得沙子。他说:“走得正,站得直的人,鬼见了都怕。我就不信这姓丁的能把我怎么样!”
于是,御史一行人住进了县城。丁县令笑容满面,非常热情地迎接客人,说话做事都很得体,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当天夜里,丁县令派人给御史送去一份“心意”,无非是些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之类,说御史大人难得来本县,而且外出巡视,非常辛苦,地方官就该尽些孝心,请大人一定笑纳。御史明白,这是丁县令的诡计,自己如果接受这份“心意”,势必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短;最后只好乖乖地替他说话。呸!想得倒美!御史心里骂了一声,挥手让来人把东西带走了。
其实,这是丁县令试探的一步。他见御史不收礼品,冷笑一声,说:“哼,又一个不识抬举的!”便开始策划新的阴谋了。
第二天,御史穿着便服在街上走过,忽然看见前边围了一堆人,不知在看什么热闹。他正要走过去,却听见人群中飞出悠悠扬扬的笛声,吹的正是自己家乡才有的曲子。御史心里一惊一喜,不由得停下脚步,听得呆了。是啊,官身不自由,他已经很多年没回家乡啦!这种曲子也是第一次在外乡听到啊!
吹笛子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笛子吹得好,人也很机灵,更难得的是说话也是家乡的口音。御史一见就喜欢上了,这样好的小同乡,怎么能让他在外乡卖艺呢?就让他跟着自己吧!闲时听他谈谈家乡的事,这也是一种享受啊!
于是,从这天起,御史身边多了一个俊俏机灵的书童,又因为是御史的同乡,所以很快就成了御史的心腹,从伺候穿衣、洗漱,到研墨、展纸,御史的生活简直离不开他了。
丁县令做下的坏事太多了。御史越查越觉得气愤,下决心要依法惩办他。这一天,他给上司写了一封密信,把自己查到的事实和意见都写上了,最后要盖印。打开印盒,才发现大印不翼而飞了!御史登时吓出一身冷汗,赶忙呼唤书童,三喊两喊,就是不见有人答应。御史急忙跑出书房,让手下人去找。可是,那书童却从此不知去向,神秘地失踪了。
王御史吓坏了。作为朝廷的大臣,丢了官印那还了得!
这下不但查办丁县令的事情进行不下去了,自己的官职甚至生命能不能保住都成了问题。他怀疑此事是县令捣的鬼,那书童一定是丁县令派来的奸细。“难为这个丁县令,竟花这样大的本钱来对付我!这可应了属下早先的那句话:打不着狐狸反惹一身骚。事到如今,我是寸步难行了。虽然怀疑官印是被丁县令盗去的,但没有任何证据,光怀疑是一点用都没有。如果我派人不顾一切地查找,他一着急,说不定就会把大印毁了,那我就更被动了。”王御史思前想后,总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好推说有病,不理公事,每天钻在屋里唉声叹气。
几天以后,有一位学官从这里路过,因为钦佩王御史为人正直,为官清廉,特意停留下来,想找机会拜见王大人。而王御史早就听说这位学官聪明机警,足智多谋,急忙派人把他请到府里,想借他的智慧来解决自己的难题。
御史备下丰盛的宴席,招待学官,然后又请学官到后堂用茶。两人互相敬慕,越说越投机,真是相见恨晚。这时,御史让左右的人都退下,把自己如何丢失官印的事从头到尾说给学官,问他有没有办法帮助自己。学官思考了一会儿,心里有了主意,便站起来,凑近御史,悄悄地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告辞了,连夜离开了本县。
这天半夜,御史的住处突然失火了。一时间火光冲天,人声喧哗,整座县城部被惊动了。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救火,丁县令也不敢怠慢,急忙集合县里的小吏带上救火工具匆匆赶来。火着得很大,几百步之外都被照得很亮。火光中只见王御史赤着双脚,满头大汗,正指挥仆人从书房里往外抢东西,他的双手却紧紧地抱着那只印盒。
看见丁县令赶到了,王御史就像见到救星一样,无限信赖地跑过去,顺手把印盒塞到县令怀里并关照说:“这是本官的印信,比本官的生命还重要。请丁大人代为保管一会儿,千万要当心!”说完,不等丁县令回话,就赶忙跑开,接过仆人递过来的文书、案卷等东西,分别交给县里其他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让他们暂时妥善地保管。
一个时辰以后,大火被扑灭了。众人踩着泥水,把各自保管的东西交还给御史,丁县令也恭恭敬敬地将沉甸甸的印盒递了过去。御史一接到印盒,心里就有了底,嘴角挂着微笑,向大家表示感谢。等人们都走了,御史打开印盒,那颗大印已经完好无损地躺在里面。
原来,昨晚学官听了御史的叙述,便断定大印是丁县令指使那个书童偷走的。因此想出一条计策,让御史制造一场火灾。县令是肯定要领人来救火的,尽管他从心里不想来,但朝廷派来的巡视官他可不敢公开得罪。县令一来,御史就把印盒交给他保管,县令是明知里边没有大印的,却又不敢说破。如果交还印盒时里边还没有大印,那么他就得承担丢失大印的罪责,那他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丁县令是个乖巧人,很会保护自己。因此他乖乖地把偷来的官印放了回去。
这一次,丁县令想陷害来查办他的人,却彻底地失败了。这正应了另一句俗话:狐狸再狡猾,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
不过,这位“猎人”应该是那位学官。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海瑞。
郑板桥的机智
郑板桥考中进士后,在山东做了10年父母官。因为他同情老百姓,与当时的官场格格不入,最终不但没得到升迁,反而丢了官。他倒也不在意,一身轻松地回到故乡扬州,开了一个字画店,写字卖画,过着清贫却自得其乐的生活。
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那时当官的一百个里挑不出一个清廉的。即使是比较清廉的,几年官当下来,也能积攒下不少的财富,真正两袖清风的实在是太稀罕了。因此,在外人猜想,郑板桥既然当了十年县令,家里一定富得流油,他卖自己的字画,吃粗茶淡饭,不过是做个穷样子,以免让贼惦记罢了。
说来也巧,做贼的还真惦记上了郑板桥。一天夜里,郑板桥像往常一样读书到很晚,正要吹灯睡觉,忽见窗外人影一闪。他心里一惊,心想:这么晚了,朋友不会来访的,家里又没有别的人,难道真的是小偷上门?管他呢,反正自己家贫如洗,值得一偷的东西一件没有,由他去吧!于是,郑板桥吹灭灯,躺上了床。
郑板桥虽然躺在床上,却不敢入睡,也睡不着。那天晚上下了点小雨,天色很暗。可过了一会儿,郑板桥还是能看见小偷在外边待着,大约是在等主人睡着。听听没什么动静了,他便悄悄推开门,摸进屋来,藏在暗处东张西望。郑板桥半眯着眼睛,却看清那是一个瘦弱的年轻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和鞋子,苍白的小尖脸还没有脱去稚气。很显然,这是穷人家的孩子,因为缺吃少穿才动了做贼的念头。郑板桥从心里可怜他,可任他偷盗,又有些不甘心。想了一会儿,郑板桥翻了个身,面冲墙躺着,仍然半眯着眼,低声吟起诗来:
细雨蒙蒙夜沉沉梁上君子(指贼)入我门小偷吃了一惊,知道自己这“梁上君子”被主人发现了,一时傻瞪瞪地缩在屋角,不知该怎么办。
腹内诗书存千卷床头金银无半文郑板桥继续吟道,声音比刚才高了一些。
小偷定下心来,明白主人是在告诉他,家里很穷,没什么可偷的。而主人饱读诗书,也不想把他抓去送官。算了,别偷他了。小偷想着,转过身去,就要出门。
出门休惊黄尾犬郑板桥又哼出了一句。
门外有狗!小愉听明白了。这家主人真够善良的,还怕我撞上看家狗,惹出麻烦来。那就翻墙出院吧!
小偷溜出屋门,轻手轻脚向院墙走去。那墙上有一盆兰花,是郑板桥最心爱的东西,经常出现在他的画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