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采咽了一口垂沫,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他,也不知他到底在笑些什么。
“本少爷已经让管家徐福查过……”他用试探性的口气,重又戏虐地看着她,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若采脸红耳赤,心里蹦蹦直跳,不等他后面的话说出口。
“大少爷……失陪了……,奴婢还有要事在身。”若采慌慌张张地转身就跑,她此时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一边跑嘴里一边喊,“晚了怕公主责骂。”
不敢再看他的脸上有何表情,飞也似地逃离去。
就在她快要到湖畔的尽头,正要拐弯时……
“太师府并没有少一个叫温玉采的丫头。”后面终于传来了他那温润浑厚的声音,“却丢失了个叫温若采的大少奶奶!”
自从上次在湖边见过大少爷,听他那话中带话,若采再也不敢随便出柳芳阁的大门了。
毕竟这是后宫,除了太监一般男子很难进来,这是皇宫规矩,故而徐侯爷虽然每天出入前朝上朝,若采却再也没有见过他。
这就是所谓的咫尺天涯吧。
不见更好,少了些许麻烦,万一自己的身份被揭发,不光家仇报不了,反而会连累自己小命不保,这可是欺君之罪!会灭九族的!
当然,虽然自己已经没有什么九族了,并且小小的宫女也许算不了什么,但她这个宫女身份却很特殊。
倒不是因为自己是太师府送来的宫女特殊,而是因为——特就特殊在她是太师府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
虽然除了自己没人知道这秘密,这万一身份被揭发,别人不管她是冲喜的还是被冷落的大少奶奶,反正她就是太师府名副其实的大少奶奶。
别人也不这样想,皇上会认为她与太师府有什么阴谋诡计,除了欺君之罪,另外还有谋朝篡位之嫌。
到时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不说,也许还会连累整个太师府,尤其是哪个所谓的冤家——徐侯爷徐大少爷。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还没有和他洞房花烛夜,只是名义上的夫君。
故,不到万不得已,若采绝不踏出柳芳阁半步,每天规规矩矩的老实待着。
一晃半月过去了,正值夏暑。
这夜,明月洒清辉,斜照院落,竹滴清露,碧荷送香。
兰香跪在地上给公主慢捶玉腿,若采则在一边轻轻为她摇打着美人团扇,公主躺在贵妃椅里,睡意朦胧,阁里异常清净,只闻池塘岸边柳稍上传来阵阵“嘶嘶”蝉声。
突然……
“公主!公主!”一声大喊自院外急急传来,把公主从梦中惊醒。
紧接着一个小太监大汗淋漓地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地跪倒在公主面前,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公主,大事不好了!”
公主擦着惺忪的睡眼,很不悦地斥道:“何事如此慌张?”
“太子殿下病危!”小太监一句话把公主惊得从贵妃椅上跳起,顿时睡意全无。
“怎么可能?两个时辰前,我们还在母后哪儿一起用的晚膳。”公主一口否定,好像小太监扯了个天大的谎言,摇头似摇渔鼓,“本宫还和皇兄一边用膳一边拌嘴,皇兄笑吟吟的活泼得很,怎么都看不出一点生病的迹象!”
“这个……”小太监战战兢兢的,看似不像扯谎之人,“太子殿下喜欢月下舞剑……”
“皇兄从小喜欢月夜舞剑,这个宫里人人皆知。”公主打断小太监的话,并没有觉得哪儿不对劲,“本宫有时也常和他一起舞剑吹箫。”
“听说今夜也不例外……”小太监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一个字。
“难道皇兄今夜没有带侍卫?”公主眉头紧蹙,“他的贴身太监小喜子呢?”
“侍卫都被太子殿下打发走了,连小喜子也被他打发走了。”小太监额上的汗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掉在红艳艳的地毯上,一眨眼便不见了痕迹,“说是不喜欢人多打搅他的雅兴。”
“可是,好好的舞剑怎么又会突然病危?”公主紧紧追问,好似还是不太相信事实。
“具体怎么回事,奴才也并不知情。”小太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继续说道,“听说他身边的小喜子发现太子殿下时,他已经倒地不省人事。”
听到这里,公主一个踉跄,幸好若采和兰香扶得及时,才没至跌倒。
“玉采……”公主也顾不得再往下问了,看来是不得不相信了,抬起脚步就往外走,一边往外走一边回过头来叫若采,“快扶着本宫速去清泉宫。”
“把这群庸医拖下去统统给朕砍了!”若采一路跟着公主,刚进清泉宫的院门,就听见皇上那咆哮如雷的吼声,接着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玉器砸在地破碎的声音,“医不好太子的病,统统提头来见!”
“皇上饶命!”
“皇上赎罪!”
脚步还没进寝宫,一群群身穿盔甲手带钢刀的侍卫拖着一个个头发胡须花白的太医自旁边擦身而过,太医嘴里大声叫喊。
若采心里一阵心悸,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小心翼翼地紧贴公主后面。
刚进寝宫,眼前脚下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侍卫、太医,个个浑身发抖,爬在地上,不敢抬头。
若采心里暗暗想道,“伴君如伴虎!”“高出不胜寒!”恐怕就是这皇宫的生活写照了。
看来自己以后也得小心才是,弄不好这小命也难保。
抬头看去,太子殿下一动不动地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浑身发肿,乌黑青紫。
皇后娘娘坐在床边小声哭泣,还一边拿着手帕拭泪。
皇上软弱地斜靠在龙椅上,喘着粗气,满脸青筋暴露,严厉的目光射放火花,好似“山雨欲来风雨楼!”。
徐贵妃则坐在皇上旁边,悠闲地喝着香茶。
二皇子,徐大少爷、徐二少爷分别站在床的两侧,神情严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兄……”这时,公主飞步跑到太子殿下的床前,爬在床沿边放声大哭。
还一边扯住皇后的衣裙,带着哭腔不停的地问,“母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母后也还不知道。”皇后一边擦泪,一边哽咽道,“向儿一个时辰前被发现倒在凤凰台上已经是这样子了,宫里所有的太医到现在还没查出病因来。”
“马太医!”公主转身拉着一个老太医的手,用极其恳求的语气道,“你可是皇宫里最好的太医,请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皇兄!”
“臣等无能!”老太医跪在地上不停地发抖,“臣从医四十余载,实在查不出太子殿下得的是何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