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捷
摘要：晚清的政治腐败、经济衰竭、列强入侵，使得民生困顿，引发了社会动荡。西学东渐的影响，报章和现代印刷技术的传入，为晚清文学的繁荣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使得晚清文学出现了小说、诗、词、戏剧等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局面。
关键词：晚清；士风；文学
千年的封建帝国在传统政治制度的腐蚀下行将就木，而清王朝不幸成为最后一个接班人，当历史的车轮走到封建王朝的末期——晚清的时候，唯一让人想到的就是政治腐败、经济衰竭、列强入侵、民生困顿。而这种内忧外患诱发了士大夫的忧患意识，他们开始了主动与被动地探索与变革。同时列强入侵引发的社会震荡，西学东渐观念的影响，以及报章和现代印刷技术的传入，为晚清文学的繁荣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在内外因的共同作用下，晚清文学出现了小说、诗、词、戏剧等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局面。
一、晚清的社会历史状况
（一）自然经济的桎梏
小农业和家庭手工业相结合的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是封建社会经济的主体。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逐渐出现了丝织、棉纺织等资本主义因素的手工工场。但是，在封建生产关系的桎梏下，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发展缓慢。地主阶级占有大量土地，农民则很少或完全没有土地，只能沦为佃农或流民。而当时的地租率高达50％以上，农民日益贫困，他们与地主之间的矛盾趋于尖锐，社会动荡不安。同时人口的快速增长，也成为严重的社会问题。1764年（乾隆年间），全国人口约为二亿人，1812年（嘉庆年间）增至三亿人，到1835年（道光年间）达四亿多人，人口的增长和耕地面积的减小也造成流民增多，加剧了社会的动荡。
（二）内忧外患
1.内忧
清王朝自嘉庆开始已是江河日下，一片衰败景象，吏治腐败和军备废弛是它的重要标志。民族矛盾、阶级矛盾加剧，社会动荡不安。
“冗官”“冗费”较之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仕途之路除科举之外，大兴捐纳之风，致使各色人等杂入官场，加重了交税阶层的负担。道光时诗人张际亮在给鸿胪寺卿黄爵滋的信中，对吏治的败坏作了生动的揭露：“为大府者，见黄金则喜；为县令者，严刑非法以搜括邑之钱米，易金贿大府，以博其一喜。至于大饥人几相食之后，犹借口征粮，借名采买。驱迫妇女逃窜山谷，数日夜不敢归里门，归而鸡豚牛犬一空矣。归未数日，胥差又至矣，门丁又至矣，必罄其家产而后已。”人民生活十分悲惨。
军队腐化、武备废弛是另一社会现象。鸦片战争前，清王朝拥有二十二万八旗兵和六十六万绿营兵，但不论八旗还是绿营，都已腐败不堪。军官不理营务、克粮冒饷、花天酒地，士兵不勤操练，许多人竟吸食鸦片，聚开赌场。外省军队，甚至出现了骑兵没有马、水勇不习水、武器生锈、炮台失修的严重现象；若遇检阅操演，骑兵便临时雇寻马匹，水勇雇寻渔户冒名顶替。至于沿海水师，也大都老弱无用，战船多半是薄板旧钉钉成的，“遇击即破”，根本没有战斗力。
2.外患
正当清朝国势日趋衰微的时候，欧美资本主义的发展却非常迅速。英国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先进、最强大的资本主义工业国家，鸦片战争前，中英两国已有长久的贸易关系。由于中国封建自然经济对外来工业品的排斥抵抗，加以清政府对中外贸易的严格限制，英国的棉毛织物及金属制品在中国大都难于找到销路，而鸦片刚刚进入中国时数量并不大，没有引起重视。直至嘉庆时，每年平均高达五千箱，到鸦片战争前夕，更增至四万多箱。鸦片的输入，导致清政府数以亿计的白银外流，物价上涨、军队战斗力丧失，清朝统治受到极大威胁，所以必须禁止鸦片。虎门烧毁两万余箱共二百三十七万多斤鸦片，对中国来说是壮举，但对英国来说是最好的借口。由此鸦片战争爆发，而结果就是签订了一个又一个不平等条约，迎接一场又一场打不赢的战争和越来越多的列强，最终把封建社会变成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
3.农民反抗连绵不绝
清政府的残酷压榨和战争带来的苦难，使各族人民的起义风起云涌。如道光十一年，湖南、广西、广东瑶民起义，山西先天教，北方白莲教，东南各省天地会的兴起，而规模最大，影响最深的是1851年爆发的太平天国农民起义和随后的义和团运动。
二、士人团体的转变和晚清士风的形成
文化专制是历代王朝君临天下的一贯手段，清王朝也不例外。他们以高压手段钳制思想，防止异端，但他们不像元朝那样抵制汉文化，而是汲取汉文化，收揽人心，笼络士人。但是随着他们对汉文化的了解，越来越感到对汉文化“严防死守”的必要，“文字狱”便成了清王朝文化专制的代名词，在这种情况下，士人都钻进了故纸堆，开始了“无征不信”的朴学考据，一时间注疏、搜补、辑佚、辨伪、训诂、音韵等全面丰收，而无人敢关注朝政。1840年鸦片战争爆发，清王朝天朝大国的迷梦渐渐破灭，中国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为了挽救民族危亡，先进的士大夫开始从西学中寻求治国药方，西学东渐蔚然成风。
（一）晚清早期的改良主义者
英国的大炮打开了中国的大门，让士大夫看到了清王朝的腐朽，一些较为开明的地主阶级士大夫，厌弃程朱理学和经史小学考据的空谈无用，而研究“经济”之学，并发出了改革内政、学习外国有用的知识、抵抗外国侵略的呼声。代表人物为龚自珍、魏源，他们是晚清早期的改良主义者。
（二）洋务运动与士人团体分化
随着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加剧，为了继续维持清王朝的统治，统治阶级中的实力派士大夫提出了师法西洋的主张，大力推行洋务运动，废除科举制度、建立新式学堂、派人出国留学、设馆翻译外文书刊，开始传播自然科学和造就科技人才。
1905年科举制度废除，士人失去了获取仕途的指望，士人团体发生分化。一部分人由于年龄、知识结构、经济能力等原因，无法进入新学堂，不得不到传统制度之外去寻求谋生之道。如教书、做幕僚、经商，从事教育、新闻、法律、医务、文艺等行当，变为专门人才；而另外一部分人则积极学习西方先进文化，走出国门看世界，掌握外语、自动领会资本主义文明和资产阶级文化。回国后在社会变革和思想启蒙等事业中发挥重要作用，代表人物有严复、詹天佑等。由于他们的促进，晚清翻译事业和出版效率都大大提高。
（三）资产阶级维新派和革命派的诞生
中日甲午战争惨败，刺激了梁启超、康有为等一批有识之士，但是他们并没有看清已是强弩之末的清王朝，还对其抱有幻想，提出仿效日本维新变法，其结果自然是昙花一现。百日维新的失败，使士人对清王朝彻底失去了信心，资产阶级革命派就此登上了历史舞台，推翻了腐朽的清王朝，结束了一个时代，又开启了另一个时代。
纵观晚清士人团体的转变与分化，民族的压迫与屈辱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他们不再是不问世事的“文人”，而是中国人民反帝反封的勇士，形成了晚清反帝反封、爱国图强的主流士风。在这种阶级矛盾、民族矛盾进一步尖锐化、表面化的情况下，文学从内容到形式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出现了新的文学面貌和文学潮流，即服务于反帝反封、爱国图强的新文学。但是传统诗文不甘没落，支流士风还在苟延残喘，在一段时间内出现了宋诗运动和“桐城派”古文“中兴”。
三、百花齐放的文学界
列强的入侵，外来文学的影响，以及报纸和现代印刷技术的传入，都为晚清文学的发展准备好了外在条件。而士人团体的转变，新的士风的形成最终促成了晚清文学的繁盛，无论小说、诗歌、散文、词、戏剧、民间文学都取得了长足的发展，使人在那令人悲愤、哀怨、迷茫的晚清有了一丝寄托。
（一）小说
戊戌变法的失败，截断了梁启超等人直接掌握国家政权从事社会变革的道路，也使他们意识到启发民众觉悟，提高民德、民智、民力的重要性，而小说又有关乎世道人心，于是转而大力提倡新小说，迎来了小说发展的繁荣期。正像阿英所说：“晚清的小说，在中国小说史上，是一个最繁荣的时代。”作品数量之多，种类之多，都超过了以往任何一个历史时期。
1.谴责小说
谴责小说的代表作是《官场现形记》《老残游记》《孽海花》《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谴责小说自觉地把抨击朝政的腐败和揭露社会的弊端作为小说创作的中心，《官场现形记》抨击晚清吏治的腐败，《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批评世风的堕落和道德的沦丧，谴责小说继承了《儒林外史》嬉笑怒骂、冷嘲热讽的风格，以宣泄对黑暗现实的愤懑之情。
如《官场现形记》第二回《钱典史同行说官趣赵孝廉下第受奴欺》中有一段钱典史道：“我们做典史的便衣就可上街……认得咱的，这一县之内，都是咱的子民，谁敢不来奉承；不认得的，无事便罢，等到有起事情来，咱亦还他一个铁面无私。不上两年，还有谁不认得咱的？一年之内，我一个生日，我们贱内一个生日，这两个生日是刻板要做的。下来老太爷生日，老太太生日，少爷做亲，姑娘出嫁，一年上总有好几回。全靠着做生日，办喜事，弄两个钱。一桩事情收一回分子，一年有上五六桩事情，就受五六回的分子。一回受上几百吊，通扯起来就有好两千。”可笑的是钱典史既没有儿女，父母也早已归西，但是只要想要钱就能找到理由。在这里官场成了商场，官吏成了市侩，深刻抨击了清王朝官吏“千里做官只为财”的腐败和清王朝的无可救药。
再如《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通过九死一生在二十年中耳闻目睹的无数怪现状，描绘了一幅行将崩溃的清帝国的社会图卷，暴露官场的黑暗，官员的肮脏龌龊、贪财无耻。小说八十九回写苟才为了升官发财，逼使寡媳做制台姨太太。“夫妻两人直走到少奶奶房里，双双跪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望媳妇大发慈悲罢！’……苟才站起来，便请一个安道：‘只望媳妇顺变达权，成全了我这件事，我苟氏生生世世不忘大恩。’少奶奶掩面大哭道：‘只是我的天唷！’说道着便大放悲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