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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金兰契互剖金兰语风雨夕闷制风雨词(4)

他嫂子脸上下不来,因说道:“愿意不愿意,你也好说,不犯着牵三挂四的。俗语说:‘当着矮人,别说短话。’姑奶奶骂我,我不敢还言;这二位姑娘并没惹着你,小老婆长小老婆短,人家脸上怎么过得去?”袭人、平儿忙道:“你倒别这么说,他也并不是说我们,你倒别牵三挂四的。你听见那位太太、太爷们封我们作小老婆了?况且我们两个也没有爹娘、哥哥兄弟在这门子里仗着我们横行霸道的。他骂的人自有他骂的,我们犯不着多心。”鸳鸯道:“他见我骂了他,他臊了,没的盖脸,又拿话挑唆你们两个,幸亏你们两个明白。原是我急了,也没分别出来,他就挑出这个空儿来。”他嫂子自觉没趣,赌气去了。

鸳鸯气得还骂,平儿、袭人劝他一回,方才罢了。平儿因问袭人道:“你在那里藏着做甚么的?我们竟没看见你。”袭人道:“我因为往四姑娘房里瞧我们宝二爷去的,谁知去迟了一步,说是来家里来了。我疑惑怎么不遇见呢?

想要往林姑娘家里找去,又遇见他的人说也没去。我这里正疑惑是出园子去了,可巧你从那里来了,我一闪,你也没看见。后来他又来了。我从这树后头走到山子石后,我却见你两个说话来了,谁知你们四个眼睛全没见我。”

一语未了,又听身后笑道:“四个眼睛没见你?你们六个眼睛竟没有瞧见我!”三人唬了一跳,回身一看,不是别个,正是宝玉走来。袭人先笑道:“叫我好找!你那里去来着?”宝玉笑道:“我从四妹妹那里出来,迎头看见你来了,我就知道是找我去的,我就藏了起来,要哄你。看你扬着头过去了,进了院子就出来了,逢人就问。我在那里好笑,只等你到了跟前唬你一跳的。

后来见你也藏藏躲躲的,我就知道也是要哄人。我探头往前看了一看,却是他两个,所以我就绕到你身后。你出去,我就躲在你躲的那里了。”平儿笑道:“咱们再往后找找去,只怕还找出两个人来,也未可知。”宝玉笑道:“这可再没有了。”

鸳鸯已知话俱被宝玉听了,只伏在石头上装睡。宝玉推他笑道:“这石头上冷,咱们回房里去睡,岂不好?”说着拉起鸳鸯来,又忙让平儿来家坐吃茶。平儿和袭人都劝鸳鸯走,鸳鸯方立起身来,四人竟往怡红院来。

宝玉将方才的话俱已听见,心中自然不快,只默默的歪在床上,任他三人在外间说笑。

那边邢夫人因问凤姐儿鸳鸯的父母,凤姐因回说:“他爹的名字叫金彩,两口子都在南京看房子,从不大上京。他哥哥名叫金文翔,现在是老太太那边的买办。他嫂子也是老太太那边浆洗的头儿。”邢夫人便令人叫了他嫂子金文翔媳妇来,细细说与他。金家媳妇自是喜欢,兴兴头头找鸳鸯,只望一说必妥,不想被鸳鸯抢白一顿,又被袭人、平儿说了几句,羞恼回来,便对邢夫人说:“不中用,他倒骂了我一场。”因凤姐儿在旁,不敢提平儿,只说:“袭人也帮着他抢白我,也说了许多不知好歹的话,回不得主子的。太太和老爷商议再买罢。谅那小蹄子也没有这么大福,我们也没有这么大造化!”

邢夫人听了,因说道:“又与袭人什么相干?他们如何知道的?”又问:“还有谁在跟前?”金家的道:“还有平姑娘。”凤姐儿忙道:“你不该拿嘴巴子打他回来?我一出了门,他就逛去了,回家来连一个影儿也摸不着他。他必定也帮着说什么呢!”金家的道:“平姑娘没在跟前,远远的看着倒像是他,可也不真切,不过是我白忖度。”凤姐便命人:“去,快打了他来!告诉他我来家了,太太也在这里,请他来帮个忙儿。”丰儿忙上来回道:“林姑娘打发了人下请字,请了三四次,他才去了。奶奶一进门,我就叫他去的。林姑娘说:‘告诉你奶奶,我烦他有事呢。’”凤姐儿听了方罢,故意的还说:“天天烦他,有些什么事!”

邢夫人无计,吃了饭回家,晚间告诉了贾赦。贾赦想了一想,即刻叫贾琏来,说:“南京的房子还有人看着,不止一家,即刻叫上金彩来!”贾琏回道:“上次南京信来,金彩已经得了痰迷心窍,那边连棺材银子都赏了,不知如今是死是活;便是活着,人事不知,叫来也无用。他老婆子又是个聋子。”贾赦听了,喝了一声,又骂:“下流囚攮的,偏你这么知道!还不离了我这里!”唬得贾琏退出。一时又叫传金文翔。贾琏在外书房伺候着,又不敢家去,又不敢见他父亲,只得听着。

一时金文翔来了,小幺儿们直带入二门里去,隔了五六顿饭的工夫才出来去了。贾琏暂且不敢打听,隔了一会,又打听贾赦睡了,方才过来。至晚间凤姐儿告诉他,方才明白。

鸳鸯一夜没睡,至次日,他哥哥回贾母。接他家去逛逛。贾母允了,命他出去。鸳鸯意欲不去,又怕贾母疑心,只得勉强出来。他哥哥只得将贾赦的话说与他,又许他怎么体面,又怎么当家作姨娘。鸳鸯只咬定牙不愿意。

他哥哥无法,少不得去回复了贾赦。贾赦怒起来,因说道:“我这话告诉你,叫你女人向他说去,就说我的话:‘自古嫦娥爱少年’,他必定嫌我老了,大约他恋着少爷们,多半是看上了宝玉——只怕也有贾琏。果有此心,叫他早早歇了心,我要他不来,此后谁还敢收?此是一件。第二件,想着老太太疼他,将来自然往外聘,作正头夫妻去。叫他细想,凭他嫁到谁家去,也难出我的手心!除非他死了,或是终身不嫁男人,我就伏了他!若不然时,叫他趁早回心转意,有多少好处。”贾赦说一句,金文翔应一声“是”。贾赦道:“你别哄我,我明儿还打发你太太过去问鸳鸯,你们说了,他不依,便没你们的不是;若问他,他再依了,仔细你的脑袋!”

金文翔忙应了又应,退出回家,也不等得告诉他女人转说,竟自己对面说了这些话。把个鸳鸯气的无话可回,想了一想,便说道:“便愿意去,也须得你们带了我回声老太太去。”他哥嫂听了,只当回想过来,都喜之不胜。他嫂子即刻带了他上来见贾母。可巧王夫人、薛姨妈、李纨、凤姐儿、宝钗等姊妹并外头的几个执事有头脸的媳妇,都在贾母跟前凑趣儿呢。鸳鸯喜之不尽,拉了他嫂子,到贾母跟前跪下,一行哭,一行说,把邢夫人怎么来说,园子里他嫂子又如何说,今儿他哥哥又如何说,“因为不依,方才大老爷越性说我恋着宝玉,不然要等着往外聘,我到天上,这一辈子也跳不出他的手心去,终久要报仇。我是横了心的,当着众人在这里,我这一辈子莫说是‘宝玉’,便是‘宝金’、‘宝银’、‘宝天王’、‘宝皇帝’,我横竖不嫁人就完了!就是老太太逼着我,我一刀抹死了,也不能从命!若有造化,我死在老太太之先;若没造化,是该讨吃的命,伏侍老太太归了西,我也不跟着我老子娘、哥哥去,我或是寻死,或是剪了头发当尼姑去!若说我不是真心,暂且拿话来支吾,日后再图别的,天地鬼神,日头月亮照着嗓子,从嗓子里头长疔烂了出来,烂化成酱在这里!”原来他一进来时,便袖了一把剪子,一面说着,一面左手打开头发,右手便铰。众婆娘、丫鬟忙来拉住,已剪下半绺来了。众人看时,幸而他的头发极多,铰的不透,连忙替他挽上。

贾母听了,气的浑身乱战,口内只说:“我通共剩了这么一个可靠的人,他们还要来算计!”因见王夫人在旁,便向王夫人道:“你们原来都是哄我的!外头孝敬,暗地里盘算我。有好东西也来要,有好人也要,剩了这么个毛丫头,见我待他好了,你们自然气不过,弄开了他,好摆弄我!”王夫人忙站起来,不敢还一言。薛姨妈见连王夫人怪上,反不好劝的了。李纨一听见鸳鸯的话,早带了姊妹们出去。

探春有心的人,想王夫人虽有委屈,如何敢辩?薛姨妈也是亲姊妹,自然也不好辩的;宝钗也不便为姨母辩;李纨、凤姐、宝玉一概不敢辩。这正用着女孩儿之时,迎春老实,惜春小。因此,窗外听了一听,便走进来,陪笑向贾母道:“这事与太太什么相干?老太太想一想,也有大伯子要收屋里的人,小婶子如何知道?便知道,也推不知道。”犹未说完,贾母笑道:“可是我老糊涂了!姨太太别笑话我。你这个姐姐他极孝顺我,不像我那大太太,一味怕老爷,婆婆跟前不过应景儿。可是委屈了他!”薛姨妈只答应“是”,又说:“老太太偏心,多疼小儿子媳妇,也是有的。”贾母道:“不是偏心。”因又说道:“宝玉,我错怪了你娘,你怎么也不提我,看着你娘受委屈?”宝玉笑道:“我偏着娘说大爷大娘不成?通共一个不是,我娘在这里不认,却推谁去?我倒要认是我的不是,老太太又不信。”贾母笑道:“这也有理。你快给你娘跪下,你说:‘太太别委屈了,老太太有年纪了,看着宝玉罢。’”宝玉听了,忙走过来,便跪下要说。王夫人忙笑着拉他起来,说:“快起来!快起来!断乎使不得!终不成你替老太太给我赔不是不成?”宝玉听说,忙站起来。

贾母又笑道:“凤姐儿也不提我。”凤姐儿笑道:“我倒不派老太太的不是,老太太倒寻上我了!”贾母听了,与众人都笑道:“这又奇了!倒要听听这不是。”凤姐儿道:“谁教老太太会调理人,调理的水葱儿似的,怎么怨得人要?我幸亏是孙子媳妇,若是孙子,我早要了,还等到这会子呢!”贾母笑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凤姐儿笑道:“自然是老太太的不是了。”贾母笑道:“这样,我也不要了,你带了去罢!”凤姐儿道:“等着修了这辈子,来生托生男人,我再要罢。”贾母笑道:“你带了去,给琏儿放在屋里,看你那没脸的公公还要不要了!”凤姐儿道:“琏儿不配,就只配我和平儿这一对烧糊了的卷子烧糊了的卷子:比喻长得丑。意思是人长得像烤糊的面卷子和他混罢。”说的众人都笑起来了。

丫鬟回说:“大太太来了。”王夫人忙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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