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秋风瑟瑟
“等这次房交会结束，得找机会接触一下这个叫武斌的新生”心中这样想着，王渊合上本子，收拾好东西，和大家一起离开，各自准备之后几天的忙碌。
2002年9月30日，星期一，上午第一节课后，王渊驱车赶往会展中心，本来周一是课程最多的日子，无奈明天房交会明天就要开幕，王渊要先去做一些铺垫工作，所以只能放弃后面的课。
走进展会大厅，王渊着实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大厅里，上百个地产项目的沙盘已经全部落位，每家公司的公关部门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忙碌着。有些在临时搭建的幕墙上挂起大屏幕显示屏，屏幕里滚动播放着楼盘的flash宣传片，有几个项目居然在展位前搭起了T台，几个身材高挑的模特正在排练走台。
参展的上百个的项目都有自己的公关团队，各路人马各显神通，可以想象，展会开始后将是何等壮观。房地产在当年果然是积累财富最快的途径，大佬们赚钱快，花钱也从不吝惜。
王渊掏出手机，逐一找到自己联系业务的负责人，将宣传彩页和手提袋都集中堆放到了靠近出口的角落里，每个项目3万份彩页，一共21万份彩页和三万个手提袋。
到底是做房地产的财大气粗，宣传品最差也是用158克铜版纸印刷，好一点的是硬纸板，最嚣张的索性就是一个手册。21万份宣传品加在一起足有千斤重，展会大厅的面积又那么大，王渊足足搬了40分钟，才将所有工作做完，此时年轻人已挥汗如雨。
就在王渊一次次往返于沙盘与大门的时候，他并没有意识到，远处正有一双眼睛正倍加欣赏的望着这个年轻的背影。被汗水浸透的衣衫下，一根略显柔弱的脊梁正慢慢变得结实、粗壮。
张瑶双手抱在胸前，面带微笑的看着王渊做完所有工作。此时王渊正坐在自己堆砌的小山上休息。踩着高跟鞋的哒哒声音，张瑶踱步来到王渊身边。
看见张瑶向自己走来，年轻人抱以一个真挚的微笑
“张姐好”
“王渊，干得不错嘛，这么几天揽到这么多业务”
走到王渊身边，张瑶从随身携带的手提袋里取出一瓶纯净水递给了王渊。年轻人并不客套，接过水拧开瓶盖，仰头一口气干下去半瓶。
“多谢了，明天早上我会带人去你那里报道的”
“嗯，我信得过你，不过王渊，你不是有那么多同学的嘛，为啥子你一个人跑过来干活？”
“没啥子，今天是周一，学校里课多，不能耽误他们学习”王渊撩起衣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平淡道。
“别人有课你就没课了嗦？你这个年纪应该先把学上完再考虑赚钱吧，考上大学多不容易啊！”女人好奇的看着眼前的青年，似是有很多不解，不过为了不耽误别人的学习，自己一个人跑来做这么多工作，只是这份与年龄不相称的胸怀，就足以让人侧目。
“呵呵，我快毕业了嘛，课没那么多”尽管看出张瑶对自己很友好，但是王渊还是不想和她解释太多，毕竟交情不深，所以敷衍了事。
精明的女人黛眉稍蹙，她知道王渊只是在敷衍，自己明明是处于关心才有此疑问，没想到这小弟娃这么不懂事。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随你吧”虽然心中略有不快，张瑶心中还是对王渊欣赏有加，看着王渊黝黑的皮肤，一颗颗汗水从额头滑落至脸颊。张瑶语气缓和了一些，清了清嗓子道：“我这还有些资源，也许你用得到”语罢从手提包里掏出两张名片，随手递给王渊。
对于张瑶的举动，王渊有些意外，伸手接过张瑶递过来的名片，低头扫了一眼，随即一抹笑意挂上眉梢。
王渊手里的名片上，是两家装修公司负责人的名字，其实每年的房交会，都会有大批的装饰工程公司同时进场做宣传，毕竟人家买了房子，肯定要装修之后才能入住。只不过王渊没有经验，之前从来没有想到还能做这样的业务。
看着手里的名片，王渊欣喜之余，不免对自己刚刚的态度有些自责，人家善意的关心，却被自己狡猾的搪塞掉了，想到这里，王渊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张瑶正面带微笑看着自己，似乎并不介意自己之前的怠慢。
“张姐，实在不知说什么好，真的太感谢你了”王渊跳下纸堆，挠头羞愧道。
“呵，你不用谢我，你带来的那些同学，我一看就知道是农村来的，你们上个大学不容易，我知道你们都很缺钱，能为你们提供帮助，我也挺愿意的。”
“嗯，我们确实都很需要钱，我和我的同学们都很感谢你的帮助、、、、、”王渊话没说完又被张瑶打断
“不过王渊，你可不像是个寒门子弟，又骑摩托车又用好手机，开始我以为你靠组织同学出来工作赚佣金，不过现在看来你做人还挺地道，宁可自己这么辛苦也不想耽误人家上课，我对你是越来越好奇了，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原因，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就不问，不过我希望你能记住，你的那些同学都不容易，别赚他们的钱”
张瑶撇下几句不咸不淡的话转身离去，只留下王渊在原地苦笑“唉，原来这女人怀疑我在赚同学的钱，真是百口莫辩啊，好在这大姐心肠很好，还是该感谢人家啊”心中这样想着，王渊擦去不停流下的汗水，又掏出手机准备记下名片上的电话，结果一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一刻，这个时候，估计食堂早都已经开饭了，以王渊现在的经济状况，已经不允许在外面解决伙食，王渊迅速跑出展厅，驱车一路飞奔回到学校，又匆匆赶到食堂，还好仅剩的几个菜还有残余，不过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匆匆应付了午餐，饭后王渊给姜海宁的宿舍打了个电话，让他通知所有成员明天早上7点学校正门口集合。
起身走出食堂，王渊突然感觉自己背后一紧，一个冷颤顺着腰间的脊柱嗖的一下蹿到了后脑，随即脑海里嗡嗡一片，脚步一下就变得沉重起来，估计是着凉了，秋天本来身体就敏感，刚才为了赶上食堂的午饭，满头大汗的就骑车飞奔，这下看来要中招了，如果现在能回宿舍冲个热水澡然后睡个午觉，也许一觉醒来就没事了，可是时间已经不允许王渊这么做，明天房交会开幕，从张瑶那里得到的名片，下午必须去接触一下。
伸手扶住食堂大门的门框，王渊身体微微打了个晃，午后的阳光倾泻在黝黑的面庞上，或许是肤色的原因，让年轻人平凡的容貌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双深眸暴露了心中磐石一样的坚持。
把摩托车钥匙装进口袋，王渊转身又走进食堂，来到清洗池旁扭开水龙头，一捧接一捧地往脸上扑冷水，几秒钟过后索性一弯腰，直接把脑袋伸进银白色的水流，彻骨的清凉很快赶走了眩目和乏力，站起身用力甩了甩头，又是一股充满力量的感觉。王渊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只会加重自己的病情，但是没办法，对于现在的自己，暂时的清爽更为重要。
一声低沉的引擎轰鸣声，一辆摩托车从川大北门驶出，沿着成都一环路驶向沙湾会展中心，瑟瑟秋风掠过单薄的躯干，一阵阵清凉劲爽。
在展厅最边缘的一条展览通道里，果然有几家装饰装潢公司在搭建自己的展位，家装展位毕竟是房交会的配角，所以被举办方冷落在此。虽然这些装潢公司是职业干装修的，但是展位的设计水准和装饰档次，却完全没法和展厅中央那些地产项目相媲美，相较之下甚至略显寒酸。
王渊手里拎着印刷精美的纸质手提袋，这是进门时在上午砌的纸堆处临时分装的。来到边缘的家装展道，王渊先掏出名片看了一眼，然后按图索骥找到了这两家装潢公司。
魔方装饰，经理高奇波，男，年龄不详，朴实忠厚，四川口音浓重，双手粗糙，这是给王渊上烟的时候看到的，乡土人情性格，这是强迫王渊抽烟时感受到的，典型的装修工头，应该是从装修工成长起来的，不过能够另起炉灶，拥有自己的公司，也算是勤奋的人。
野马设计工作室，店主兼总设计师邱实，男，年龄27岁，普通话标准流利，艺术家气息，看戒指耳环手铐脚镣就知道，骨瘦如柴，性格高傲，这是对王渊爱搭不理时感受到的，顶尖设计师水准，这是展位的风格所体现的。
因为有张瑶的介绍，手里又提着七个地产项目的综合宣传品包装，王渊很容易搞定了高奇波，只是被迫抽了一支烟。然而来到野马设计工作室的展位前，纵然王渊已经在大厅中央见到了很多恢宏气派的设计，却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