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三绝杀约定比赛之后,螵蛸智人团的其他几位超级智人总觉得栗螵蛸有点儿异样,无论说话做事的时候,他似乎总是神情恍惚,前言不搭后语。他们几个人猜测,也许他正在集中精力考虑同三绝杀比赛的事,所以才会这个样子。
实际上并非如此。栗螵蛸之所以发生这种变化,是因为他的大脑正在两个控制系统之间来回切换。其中的一个系统自然是栗螵蛸的智人意识系统,另一个系统则是侵入栗螵蛸大脑内部的郑黍系统。
他是郑黎的一个智人化复件。几个月前,他奉郑黎之命,偷偷潜入了蝴蝶夫人府中,伺机窥探情报,进行破坏。这郑黍,本事过人,为了行动的方便,他利用信息木马把自己送到了栗螵蛸的大脑内部,并很快将栗螵蛸智人系统拘禁起来,成功实施了对栗螵蛸身体的控制。那天与三绝杀会面,他探察到“天罗地网”中的俺雕虫和冯哲,于是略施小技,便将他们二人从江洋大盗那里窃去。
蝴蝶夫人安排栗螵蛸同三绝杀比赛,这使郑黍陷入了两难境地。如果进行比赛,他的行为习惯和招术同栗螵蛸的完全不同,一定会引起蝴蝶夫人的怀疑,从而使他暴露身份;要是不参加游戏,则他在这几个月中的努力就会白废,因为他认为自己刚刚觉察到一些极有价值的东西,但还没来得及作进一步的探查。左思右想,最后,他决定冒险留下来参加比赛。
促使他决定留下来的另一个有力的支持性理由,来自于他对YS技术的信心。这是由郑黎发明的一种新技术,可以在一个智人意识系统运行时,在同一个智人的大脑中指挥另一个意识系统。螵蛸智人团的人所感到的栗螵蛸的异常举动,就是因郑黍启动YS技术时导致控制系统运行不够稳定而引起的现象。
经过几个小时内的数次调整,郑黍对栗螵蛸的意识系统已经控制自如。于是他放下心来,开始秘密和郑黎进行联络,向他汇报自己最近的进展和此次比赛的计划,这些都得到了郑黎的肯定。
当郑黍同郑黎通信的同时,栗螵蛸智人系统并没有像他认为的那样,被囚禁在大脑的鲩鱼突部位不能动弹,栗螵蛸到底不是一般的智人,他的活力超出了郑黍的预料。尽管如此,他还是无法完全摆脱郑黍的控制。
终于到了郑黍进行自我调整的时间。
根据若干年后由B。KT博士所编制的《第一宇宙通用常识手册》,我们知道,智人的智力活动区主要由HJ、HR等不同的特别信息载体构成,因此,他们的纯智力活动基本上不损耗什么能量。尽管有这样的优异之处,但他们的精神活动却也会带来疲劳,这是由信息载体内部的运动所引起的,虽然有许多方法可以帮助智人减轻这种疲劳,但这种情况却不能像人们从理论上所设想的那样可以完全避免。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智人们就需要停止一切活动,运行一定的程式,进行自我调整,这种情况十分类似于人类的睡眠。为了与原人和能人们的习惯接轨,大多数智人把这种活动也安排在晚上,不过,他们的“睡眠”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另外,对于他们来说,作梦也是一种特殊的本领,只有六级以上的智人才具备这种功能。
作为郑黎的智人副本,郑黍自然也具备这样的功能,他甚至具有随心所欲作梦的本事,也就是说,想作哪一种梦,就可以作哪一种梦。尽管很多人认为这是一种美妙的事情,但郑黍却非常讨厌这种作梦方式,因为他觉得用这种方法作出的梦缺乏新意。
实际上,郑黍厌恶这种梦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一种潜滋暗长的独立意识,这种意识和他自身的工具性是相矛盾的,而这种矛盾也正是郑黎把他制造出来的时候所尽力避免的。因为郑黎非常明白,在郑黍这样的高级智人副本身上,独立意识可以说是一把双刃剑,如果你想要他具备强大的自主活动能力,那就必须使他具有足够多的自主意识,而过强的自主意识又可能会引发副本智人的心理矛盾,因为归根结底,他们不可能得到完整的独立人格,否则,发展下去,他们不是成为可恶的叛徒,就是成为可怕的敌人。所以,在加强郑黍的独立意识和增强对他的控制这两种心理之间,郑黎一直小心翼翼,他知道,如果处理不当,那些不断积累的心理问题最终将导致郑黍彻底崩溃。
而在郑黎的命令和日渐增强的独立意识之间,郑黍有时会感到茫然无措,因此,他更加希望自己能作自由的梦,即不加控制的,自来自去的梦。
当郑黍在这种心理矛盾状态下作梦的时候,栗螵蛸发出了自己的TULU,这是一种小型的信息探测设备,栗螵蛸希望用它来探查一下自己身体的状况,以便在合适的时机夺回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郑黍在自己的梦境中似乎觉察到了TULU的活动,但他还是忽略了这个小东西的意义,把它当成了梦中的所见。
结果栗螵蛸大有所获,他发现了俺雕虫和冯哲,而且和他们取得了联络。三人互相明确了对方的身份和遭遇,立刻结成了同盟军,开始一起为战胜共同的敌人而战斗。
虽然俺雕虫和冯哲在斗争技术上缺乏经验,但有栗螵蛸这样沙场老将指点,很快便有了飞跃性的进步。可惜他们的时间有限,因为郑黍“睡眠”的时间只有两分钟。但就是这关键的两分钟,已经足够让三人制订出一套对付郑黍的方案,从而有可能改变他们的命运。
按照计划,三人先制作出了俺雕虫和冯哲的副本,当然,这副本和郑黍是根本无法相抗的,它们只是两个空壳而已。栗螵蛸和两个空壳副本留在为他们准备的牢房——鲩鱼突里面。这么做,是为了应付郑黍对他们的检查。俺雕虫和冯哲则分别前往栗螵蛸身体的另外两个位置。他们的任务是作好埋伏,准备武器。他们约定,在郑黍控制栗螵蛸同三绝杀比赛“碰豆子”游戏时,伺机发动攻击,打败这个可恶的家伙,从而使自己重获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