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0年9月19日,咸丰帝带领后妃和一批官员逃往热河,丢下四万万人民弃之不顾。
1860年10月6日,英法联军闯进圆明园,疯狂地进行抢劫。
1860年10月7-9日,惊世骇俗的火烧圆明园,举世无双的万园之园付之一炷。
1860年10月31日英法联军攻陷北京。数以万计的难民离开顺天府,流落到全国各地。
梅徽的曾祖父梅生也在其中。
梅生是个商人,他的妻子贺清是个江南女子。
梅生自幼丧母,父亲前几年病逝。决定要离开京师后,贺清就提议去她的故乡,优美而富庶的江南。
贺清的故乡在徽城。顺着大运河而下,再辗转几次,徽城便在眼前。不太大的城市,却有一色好风景。碧水粼粼,一排排青砖白瓦的低矮房屋倒映在镜子似的水面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新,人的心情都不觉好了起来。
贺父贺母一听女儿要回来,欣喜得很。见到女儿,一时没忍住脸上竟老泪纵横。贺家虽穷,
却只有贺清这个女儿,心里自然也是打紧的很。
梅生打算在徽城避避风头,外边世道这么乱,还是先不要京城的好。
又是一年春风时。
也不知度过了多少个春天,梅老爷子故去,留下了整个梅家。梅生当年在也做做生意,运气竟出奇的好。在商场如鱼得水之时,贺清又给他添了一个儿子。梅老爷子认定徽城是块好地方,就在这留下了。
而我们的故事主人公,就是梅生的曾孙女梅徽。
“民国十年六月十五日,梅家大少爷梅允之妻诞下一女,取名梅徽。”
女儿一出生,梅允乐的睡不着觉,大设满月宴,热闹洋溢着整个徽城。
十里长街,红毯铺天盖地,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
不知不觉中,梅徽从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变成一个娇小可爱的小女孩,变成一个俏丽机灵的少女,变成眼前这个托腮的她。
也许这就是时间的力量。
初春浅浅的阳光肆意地洒在身着文明新装的少女身上,一片静谧美好。
不过一瞬,就有人打破了这静谧。
“大小姐,夫人说中秋宴的宝蓝色立领斜襟阔袖袄裙送来了,要小姐去试试呢。”丫鬟兰竹跑进来。
梅徽心中涌起一阵厌烦:“知道了知道了,兰竹你下去吧。端午不是还早着嘛,过些时候再去。”
兰竹见势也不唠叨了,只念一句:“行,那小姐你要试的时候就叫我。”说罢便走出了房间。
梅徽贵为梅家大小姐,模样遗传了梅家的基因,生的还不错。过了及笄更加出挑。没有平常千金的骄纵,骨子里是梅家一贯来的不羁。
总算把兰竹支走了,梅徽长吁一口气。算算日子,春假马上要过去,又要回学堂了。
班上要转来一个新学生,听说他才貌不凡,家境优越。不少女学生都暗暗期待着。
“听说新学生叫顾锡,还是英国来的呢!”同窗叶芊芊的眼里写满了憧憬。
顾锡?名字倒有点熟悉。梅徽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上心。
春假还有几天,梅徽的好友颜妤建议平日里的好友一起去佑宁山踏青。
梅徽应允了。她本就是爱玩的女孩子,父母在假日也不太约束她,去踏青是极好的。
梅徽站在佑宁山的玉带河边,等着一起同行的玩伴。佑宁山并不高大,因风景宜人而闻名。眼前风景不枉虚名,浅绿色的山低低矮矮,养眼得很,玉带河从中穿过,一派宁静的画面浑然天成。没有多么壮丽奇异的景观,却是自然平淡的绿,透出一股清新淡雅的美。
没等一会,人就陆陆续续的来了。都是些少爷小姐,娇贵得很。穿的花花绿绿,带的食物也是极其金贵的美味佳肴。
“哟,这是谁家的小姐,大早上的在这荒郊野外啊!这眼下世道这么乱,也不怕有土匪山贼抢了去!”颜妤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打趣道。
“是啊,也不知道前几天哪家姑娘大半夜的来我家哭着喊着要拉我来这呢。我心地善良就来了。”梅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了个小小的谎。
一阵哄笑。
这些世家子弟带的是风筝。几经商议,大家三三两两的散开了一起放起了风筝。
“哎,梅徽,听说哟,原先清朝的时候,这玩意丢在我家柴房里。说是什么市井俗物,女孩子家接触些这样的没用。现在倒好,竟派上了用场。“颜妤指着天上的风筝说。
这些风筝大多都是三角风筝,丝毫不花哨。在湛蓝的天空下,这些封闭多年的生命,美丽而又重新焕发活力。
“风筝本来就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哪能是什么市井之物?不过是满人的偏见罢了。我倒觉得风筝还挺好。“梅徽看着天上的风筝。许久才淡淡地说一句。
风筝像是一只只鹰,在空中盘旋,以这种方式证明它们的存在。然而束缚它们的小小丝线,却在空气中无影无踪。
然而不久的时间,已经有不少风筝挣脱风筝线的束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享受自由。
似乎有东西在梅徽的心中荡开..一圈一圈似涟漪一样。是什么。。共鸣么?
共鸣?
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她心间。
天色渐渐暗了,浅绿色的佑宁山似乎被黑暗吞噬了。
颜妤说天色晚了,叫大家赶紧回去,免得自家父母当心。
梅徽看着眼前一堆风筝,问了一句:”颜妤,这些风筝,我能不能拿几个回去?“
几乎是一瞬间,没有做任何思索,梅徽就这样突兀的开口。
是那所谓的奇怪的共鸣?
“可以呀,反正我要这么多风筝也没用。“颜妤爽快的答应了。
梅徽把一切疑虑都压在心底。
平淡的日子里,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
记忆中的那个带着浅浅阳光的初春,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包括那奇怪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