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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周恩来临机制度(2)

第五,切断顾顺章在上海所能利用的所有重要关系。顾顺章加入中共后,他的许多亲戚和随从也陆续跟着他进入了革命阵营,这就是当时中国特有的“家庭式”、“行帮式”革命。顾顺章的岳父张阿桃、岳母张陆氏,小姨子张爱宝、姨表妹叶小妹,胞兄顾维桢、嫂嫂吴韵兰,嫂嫂的胞弟吴克昌及老婆,以及其他亲属、随从都几乎在特一科工作。他们或当机关工作人员,或当炊事员,或做掩护、交通工作,同样掌握着中共许多机密,认识了许多中共负责同志,顾顺章政治转向,他们也有可能跟着转向。

顾顺章被国民党于4月27日用军舰从武汉送到南京,原拟马上亲自随陈立夫、徐恩曾带着特务赶到上海执行破坏中共的计划。周恩来也估计顾顺章可能会有这一招,他一面指挥中共中央机关大转移,一面指示陈赓部署力量,消灭叛徒。在火车站埋伏,一旦顾顺章下车,不惜一切代价,杀他个措手不及,尽可能将顾顺章处决。不知是顾顺章心怀鬼胎,惧怕特科“红队”的威力,还是事先已得到他的家属随从送来的信息,他不敢来上海。不管他想来不想来上海,或者敢来不敢来上海,有一点是肯定的:徐恩曾对故意隐瞒了许多机密的顾顺章不放心,已把他监禁于南京白露洲大院。但顾顺章不死心,千方百计派人和他的家属、随从接头联系,探听中共中央动向,捞取中共搬家后的重要情报。当时中共中央特科派人侦察得知,顾顺章有些家属、随从明里暗里给顾顺章传送信息提供情报,报告中共中央机关迁移后的新址。有鉴于此,中共中央特委决定采取断然措施,将顾顺章这些线索全部斩断,消除内部隐患。

周恩来临机制变破敌谋

4月28日,陈立夫、徐恩曾派遣张冲、顾建中带领军警特务赶到上海中共中央的一个秘密机关,除了一堆刚刚烧完的文件还在冒着缕缕青烟和桌上地下留下散乱的废纸,一无所获。

陈立夫询问首先赶到那里的特务:“刚才见到什么人?”

“进入弄堂与一个气质庄重的女子和一个行色匆匆的老头擦肩而过。”

陈立夫自我安慰地说:看来共党头目已吓破胆了,周恩来等人早已逃匿,隐蔽到九天之上,只留下几个不知好歹的喽啰在张罗后事吧!

陈立夫、徐恩曾回南京后不经意与顾顺章谈到上海搜捕之事。顾顺章惊讶地喊道:那女子是周恩来,那老头是陈赓。

陈立夫哀叹:抓住周恩来,只差5分钟。

蒋介石听到这个情况后大骂:娘希匹!

千载难逢的毁灭中共领导机关的机会与国民党擦肩而过,失之交臂。这是件让死硬的反共派懊恨一辈子的事。

事过几十年之后,徐恩曾在他用英文写的《一个特工的自述》一书中,自怨一生所犯的最大错误,就是不该重用了钱壮飞。

陈立夫也以充满埋怨责备的口吻追忆说:“其时双方渗透工作,无孔不入,可均(徐恩曾之号)兄录用钱壮飞为一大疏忽。”

蔡孟坚在台湾出版的《传记文学》杂志上,发表《两个可能改写中国近代历史的故事》的回忆文章,大骂顾顺章在被捕叛变后,还要“打埋伏”,留一手,不肯立即说出有关钱壮飞的情况,致使“天机”泄露,功亏一篑,害得国民党特务们空喜一场,后悔一辈子。

周恩来临机制变,使中共中央避免了一场毁灭性的大灾难。

经历这次历史事变的人称颂周恩来:一生机智一身胆,周公谈笑破敌谋!

国民党毁灭中共中央机关的计划落空,顾顺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要求徐恩曾放他出来,到上海走一趟。徐恩曾婉拒了他,并说不让他去上海是为他好。

正当顾顺章一筹莫展时,他的小舅子张长庚及其表弟叶其蓁来了。张长庚哭丧着脸告诉顾顺章,他满上海街头巷尾寻找,却见不到亲人了。顾顺章暗暗叫苦,但他还是若无其事地安慰张长庚,并说:“你们找到这儿来,真好,我心里很急。你们两个人赶快回到上海,在马路上多转转,兴许能够找到阿姐或找到老早你们认识的共产党方面的人呢!”

张长庚遵嘱回到上海,在国民党特务的监护下,整天到上海街头转。几个月过去了,一无所得。

1931年9月间的一个傍晚,张长庚在静安寺老大房门前发现了代号为“老先生”或化名为“李龙章”的中共特科人员王世德骑着自行车经过。张长庚马上追过去,用一双小手揪住王世德的自行车不放,并问“阿姐”的下落。身后一直跟着的特务随后上前把王世德逮捕。

王世德刚被逮捕时拒不吐实,在狱中与国民党僵持了一个多月。1931年11月,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国民党特务把他解到南京见顾顺章。王世德见了老领导顾顺章,在他的劝说下最后屈服了。王世德倾筐倒筴,把知道的情况全部告诉了顾顺章。

顾顺章听后,犹如晴天霹雳。这个从上海滩刀光剑影中混杀出来,杀起人来不眨眼的硬汉,顿时号啕大哭,痛不欲生。片刻之后,他咬牙切齿,那双有神的眼睛射出一道凶狠无比的目光。他寻思一会儿,顿然有所醒悟:政治斗争,你死我活,翻面无情,自己何尝不是这样?但他从此恨死了周恩来。

随后,国民党中央调查科带着王世德及张长庚要回上海查证事实。顾顺章很想跟着去,徐恩曾坚决不同意,仍以“为他好”为理由劝阻。

顾顺章恨死了周恩来。但他被国民党监居于南京,对上海的共产党人鞭长莫及,对周恩来、康生更是无可奈何,于是他只能“借刀抓人杀人”。

之后,王世德在特务陪同下拟乘轮从上海前往南京找顾顺章,在十六铺码头被中央特科惩处,得到他作为叛徒应有的下场。

顾顺章登报悬赏抓周恩来

1931年11月底至12月初,顾顺章连续在报刊上登出悬赏缉拿“杀人凶手”周恩来等的《紧要启事》。

国民党妄图破坏中共中央机关,逮捕中共中央领导人的计划遭到破产后十分恼火,将搜捕的最主要目标集中到周恩来身上。这时的国民党和顾顺章对周恩来的态度已经完全一致,真是沆瀣一气。

在顾顺章登报悬赏缉拿周恩来时,周恩来已经秘密离开上海,由中共中央交通局负责人肖桂昌等人护送,乘轮到广东汕头。下船后,经大埔进入福建永定,再转往中央苏区。

国民党在对周恩来无可奈何之余,又耍了一个十分歹毒的花招,即用“伍豪”的名义,于1932年2月中旬在上海各报登出所谓“伍豪等脱离共党”的假启事。《启事》全文如下:

伍豪等脱离共党启事

敝人等深信中国共产党目前所取之手段,所谓发展红军牵制现政府者,无异消杀中国抗日之力量,其结果必为日本之傀儡,而陷中国民族于万劫不回之境地,有违本人从事革命之初衷。况该党所采之国际路线,乃苏联利己之政策。苏联声声口口之要反对帝国主义而自己却与帝国主义妥协。试观目前日本侵略中国,苏联不但不严守中立,而且将中东路借日运兵,且与日本订立互不侵犯条约,以助长其侵略之气焰。平时所谓扶助弱小民族者,皆为欺骗国人之口号。敝人本良心之觉悟,特此退出国际指导之中国共产党。

伍豪等二百四十三人启

这份漏洞百出的启事,让明眼人一看就是伪造的,虽号称243人,却除“伍豪”一个名字外,再没有另外一个人的姓名。如果真有“伍豪等243人”脱离中共,国民党怎么会吝啬到连多一个名字都不肯写呢?但是,对不明就里的人们来说,这一招确是极歹毒的:一是它造谣污蔑周恩来等共产党人而达到离间中共领导人的目的;二是在中共党内制造混乱,使普通党员对党及其领袖失去信仰;三是制造中共已众叛亲离的假象,使中国民众对中共失去信心。因此,中共临时中央命令特科辟谣。中共特科经过一番周折,很快就登报辟谣,粉碎了国民党的阴谋。

毛泽东签发通缉令通缉顾顺章

鉴于顾顺章业已叛变,中共中央于1931年5月21日发出了永远将顾顺章开除党籍的第223号通知。通知指出,顾顺章是最可耻的叛徒,中央决定永远开除他的党籍,并号召全国同志加紧群众工作,严密组织,特别注意秘密工作,一致起来消灭中国工农群众的敌人顾顺章以及一切共产主义的叛徒。

中共又于1931年12月10日以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的名义,发布《苏维埃临时中央人民政府人民委员会通缉令——为通缉革命叛徒顾顺章事》。通缉令由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主席毛泽东亲自签发。通缉令全文如下:

各苏维埃区域省、县、区、乡各级苏维埃政府、各地红军、赤卫队及广大工农劳苦群众,白色统治区域的工人、农人及一切被压迫群众:

工农群众的叛徒顾顺章(又名黎明,原名顾凤鸣,曾化名为化广奇魔术师。年约二十七八,上海吴淞人,身材极矮,眼暴鼻兀)。自从今年4月25日在汉口被国民党反革命的侦缉队捕获后,立即向反动统治投降,将中国共产党驻武汉的交通机关、鄂西联县苏维埃政府及红军二集团军的驻汉办事处告诉敌人,以致全部破获,并捕去革命战士十余人,后统被武汉反动政府杀害。甚至在一只江轮上有一位同情于革命的工友。这一机关只有顾顺章知道,他亦将他供出,关入反革命的牢狱。因为有了这些血的代价和保证,于是顾顺章连电南京要求亲见蒋介石。到南京后,他除掉将中共及苏维埃政府、红军及一切工农劳苦群众革命团体的组织情形、活动状况告密于国民党反革命外,他更将已经为南京政府宣判徒刑的中共中央委员全国青年领袖恽代英等从狱中指证出来,给反革命立即枪杀。同时,更将他在上海时晓得的中共中央委员及负责人周恩来、瞿秋白、李维汉等同志五个住地告诉反革命,立即电令上海公安局会同帝国主义的捕房按名破获,幸而这几个同志在这时已离开上海,故未遇难。接着顾顺章就依着他所知道的线索,继续派他的亲戚家人在上海侦查中共及各革命团体的机关与负责人。……从此,顾顺章遂进而成为蒋介石秘密杀人机关的C.C组织中一个要员,与陈果夫、陈立夫、徐恩曾、杨虎等反革命凶犯同为蒋介石杀人的助手了。

最近,因为红军在各苏区的胜利,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的成立,白色统治区域工农劳苦群众的反国民党反帝国主义斗争的高涨,中国共产党及革命群众团体虽在极端困难的白色恐怖下,但因得到广大群众的拥护,他们的组织反而更加巩固与严密起来,更坚决的领导工农劳苦群众围绕着苏维埃旗帜而斗争。于是叛徒顾顺章消灭革命组织和革命领袖肉身的毒计不能得逞,乃改变方略,硬以杀人凶犯污我革命负责同志与中共中央,企图用这一阴谋诡计破坏中共及其负责者在群众中的信仰。更无耻的,顾顺章自己还登报通缉中共负责同志周恩来等,说他自己自从叛变后并未陷害过共党任何个人,而只闭户读书。这种无耻的抵赖,绝对掩不住他凶恶残酷的毒手所给以革命的血的损害,这是每一个革命群众都能认识的。至于悬赏通缉,每一个革命战士和工农群众,当他们置身革命的时候,他们的生命即已经登记在反革命的通缉簿上,又何待叛徒顾顺章来登报通缉。

阶级的仇恨已走到决死的斗争,国民党反革命所要通缉的,正是广大工农劳苦群众所要拥护的;反之,顾顺章这类凶恶残酷的叛徒,是国民党反革命所庇护的,正是广大工农劳苦群众所要扑灭的。反革命所依赖的只是地主、资产阶级、国民党、军阀、官僚这一类人,他们正在走向自己的穷途末路。革命的参加者和拥护者,都是极广大的工人、农人、城市贫民及一切被压迫群众,而胜利的苏维埃政府和中国共产党,正领导他们争取革命在全国的胜利。革命高潮的继长增高,蒋介石二三十万的军队都被工农红军如摧枯拉朽的一次、二次、三次的打败下来,一个顾顺章叛徒及蒋介石杀人的C.C组织何能消灭革命?相反的,他们终将在革命大浪中淹没!

为此,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特通令各级苏维埃政府,红军和各地赤卫队,并通告全国工农劳苦群众:要严防国民党反革命的阴谋诡计,要一体严拿顾顺章叛徒,在苏维埃区域,要遇到这一叛徒,定将他拿获交革命法庭审判;在白色恐怖区域,要遇到这一叛徒,每一革命战士,每一工农贫民分子有责任将他扑灭。缉拿和扑灭顾顺章叛徒,是每一个革命战士和工农群众自觉的光荣的责任。地主资本家反革命走狗的悬赏收买的地方,是不能用来污蔑我被剥削被压迫群众的。

广大的工农劳苦民众巩固自己的阵线,一体严拿叛徒顾顺章!

发展革命斗争,根本消灭蒋介石杀人的C.C组织!

这份特殊的《通缉令》,可以说是对顾顺章下了“格杀勿论”的严令。在中共历史上,由中央政府对一个叛徒特地下达这种《通缉令》,极为罕见。可见,顾顺章的叛变给中共带来了多么大的灾难,中共上下对顾顺章是多么的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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