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整个人都被安然压制了,她疯狂地捶打着我的时候,终于响起了一个让我日思夜想的声音。
“然然你在做什么?”
紧接着是行李掉地的噗通一声,然后许少晏一个箭步冲上前,把安然从我身上拉开。
安然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在打我的时候用尽了,她轻易地便被许少晏拉开了。
而一见到许少晏,安然几乎是整个人抱住了许少晏,当下如同雏鸟找到了羽翼般哇哇大哭起来。
许少晏似乎是长长地叹息着,反手抱住了安然,右手有节奏地拍着安然的后背。
于是,安然哭得更加欢畅了。许少晏也没有哄着让安然不哭什么的,由着她一直哭个够。
全程中,许少晏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我。
直到安然哭够了,轻轻抽噎着时,许少晏才松开了手。半拉着安然,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最后还体贴地从怀里掏出了张手帕,轻柔地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痕。
“少晏哥……”经过了这一整天的各种哭泣,安然的嗓子真的变哑了。
“我在。”许少晏揉了揉安然的头发,声音里传递着的尽是安定。
我在一旁看得很不是滋味,右手抚上了之前被安然掐住的喉咙,不自觉地轻轻咳嗽着。
这才把许少晏的视线给引了过来,目光交汇了没有超过三秒的时间,连许少晏的神色我都看不清。安然的啜泣声再次把许少晏的注意力给拉了回去。
不经意地望过去,安然似乎挑衅地看了我一眼。然而马上地,又换回了小可怜的模样。
好似,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许少晏长叹了一声,然后就再也没有管过我了。
我一直坐在那儿,渐渐地浑身冰冷。明明是夏天,却有寒意从脚底一直地延伸,随着他们的轻声呢喃,越发地觉得寒冷。
大概是听到了声音,不久后婆婆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少晏你总算回来了,累不累啊?妈去给你做点好吃的。”
“妈,不麻烦了,我不饿。”见安然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许少晏坐到了一旁。他揉着眉心淡淡地说道,周身都很是疲惫的样子。
“你去忙了什么呀?这几天连个影子都没有。要是这几天你还在,然然说不定就……”婆婆的声音隐隐带着丝丝责备,更多的是心疼。
许少晏也没有说是因为我的事情在忙,不然估计我就该被婆婆用眼神给射成马蜂窝了。
安然眼睛还是肿肿的,不过现下的精神尚好:“干妈,我已经没事了。”
很多事情哭出来确实会好很多,只是不知道安然的这么一哭,有没有把对我恨意都哭出来。
婆婆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见许少晏实在是疲惫不堪的样子,才心疼道:“少晏啊,要不你回房休息一会儿?看这样子,累坏了吧。”
我如同隐形人般,让他们默契地给忽略掉了。许少晏偶尔还会扫过来的视线,才让我有了存在的意识。
安然依旧是看不都不看我一眼,“少晏哥,谢谢你了。我已经没事了,你快去休息吧。”
许少晏“嗯”了一声,起身走向房间。经过我的时候,他的脚步微微停了下来。
我垂着眼睑,看着他的皮鞋在眼底停留了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后,走了过去。
婆婆很是不满地看着我的无动于衷:“少晏回来了,怎么你还是这副样子?还不赶紧地过去?”
安然冷哼着,撇开了头。
我抬起了有些苍白的面容,机械地站起身,拎着许少晏扔下的行李包,慢慢地跟在了许少晏的后面。
许少晏候在了门边,等我走进去以后才把门上锁了。
紧接着,我这位多日未见的丈夫对我说的第一句便是质问:“你怎么回事?”
我咬咬牙道:“什么怎么回事?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啊,哪有什么回事。”
许少晏捏了捏眉心,一贯淡然的声音里带着疲惫:“木木,我很累了。”
这么折腾了一天,我也很累啊,身心俱疲。可是,许少晏会安慰安然,会哄安然,却连一句问候的话都吝啬于给我。
我把许少晏的行李袋给扔到了一边,背对着许少晏,自己坐到了梳妆台上。
“别闹了。”身后有一阵脚步走动的声音,随后是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最后是床突然多了一个重物的吱呀声音。
许少晏的口吻让我觉得很、非常的不舒服,他什么都没问,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凭什么一口气就认定了是我的问题?
我的脾气也上来了,火爆地跳到了床前,抓着许少晏的胳膊:“我闹什么了我?为什么你一回来就指责我?就算我有万般不对的地方,可是你不也是看到了么?明明就是我在受欺负,为什么到最后还要看你们许家的脸色?”
“你也看到了,那时候如果我不哄好然然,等到妈出来了估计对你的态度就更加糟糕了。”许少晏翻了个身,甩开了我的手。他眼皮已经覆了上去,唯有声音依然响着。
“对我的态度糟糕?”随着许少晏甩开了我的手以后,我便默默地退了好几步。“许少晏,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错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许少晏抓着被单的手收紧了,手背上有青筋暴起。他猛然睁开了眼,那犀利的眼神让我不自觉地不敢对视。
“木木你不要那么会延伸想象力好不好?”许少晏头靠着床沿,依然是累极的模样。“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你只要安心在家就够了。木木你乖,不要再惹事了。”
明明就是事在不断地找上我,从许少晏的口中说出来的这些保证,却怎么都没有办法让我安心。
我讥讽道:“是不是不管我做对了什么,只要一遇上你们家的事情,哪怕我是对的,你都觉得我做错了?帮亲不帮理的感觉很好是不是?”
许少晏的睫毛都在轻轻颤抖着,我知道许少晏这会儿很累,需要休息。可是,我没有办法抑制住自己说出口的话,没有办法抑制脑中不断闪着的思想。
心底的不安因素逐渐地放大再放大,我颓然地坐到了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