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的战场上,染血的残破战旗矗立,浓郁的血色侵染了天空大地,布上一层厚厚的阴云。
遍地的尸体,人类,精灵,侏儒,巨龙……以及神族和巨人!
凌冽的寒风肆虐,像是为这场没有胜者的战争哭泣,这一刻,整个世界似乎一片死寂,仿佛已经死去。然而,又有沉重的号角吹起,与之呼应的是一声高亢的龙吟,远远望去,只看到一棵仿佛连接天地的巨树,倒倾。
一只完全由骨骸组成的巨龙缓缓升起,它的双翼展开,上面挂满了各个种族的骨骸。龙眸里闪动着的灵魂之火跃动,象征着它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它向着远方飞去,似乎想要寻找什么。但是,仅仅只是几个呼吸,它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直至坠入无尽的深渊。
天空闪电雷霆,大海翻涌巨浪,那种陷入绝望的痛楚,让这个世界,将要化成碎片。
少年此时正站在山丘之上,他双眼迷茫,浑然不觉周身所发生的一切。他望向前方,在一个死去巨人的头颅上,正跪着一个人。他一直背对着少年,不知是否死去。
“你是……谁……”
“啊——”
艾洛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呆呆的注视着前方,似乎想要看出什么。然而,那里只有一张桌子,仅此而已。他环视四周,打量着周围的陈设,才回过神来。
“呼——看来又做噩梦了。”艾洛摸了摸自己凌乱的头发,苦笑自语。他从床上爬起来,换好衣服,来到窗边,用力的推开了窗户。此时,外界一片漆黑。
捷古弗列德,神圣历四十三年。地处东格陵兰帝国和西纳维亚帝国交界的一个村子。
在黎明还未到来,世界尚处最为黑暗的时候,村子的人们就已起床了。今天是一月三日,是向众神之主奥丁祭祀的日子。黑暗中还有着重重迷雾,使人的视线受到了很大的阻碍。
村子依靠着一座大山和一条从山中流出的河水,这是村里人依赖生活的,平日里所需的水源也是从这儿取的。
时间悄悄溜走,终于,第一抹阳光悄然洒向山头,继而光照大地,哺育万物。山巅上,一道幼小的身影站在那儿,迎接着朝晖与晨曦,他好像是在那里站了很久,从未动过半步,默默地凝视着那天边初生的红日。他有着黑色的头发,以及那深邃到,让人望一眼,就好像穿越了亘古那般的黑眸,他的样貌算不得多么帅气,却是平凡中有着一股别样的吸引力;身子很瘦弱,十五六岁的样子。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来,轻语:“新的一天,再次来临。”
“我说艾洛,你整天跑到这么个地方,是为了干什么啊。”身后一个清亮欢乐的声音传来,艾洛闻声回头,看向那名女孩。她大约有十九岁吧,披散的蓝色长发整整齐齐,一身朴素的素白长裙勾勒出她的身姿是多么的完美,容貌宁静里有着一丝清新。艾洛无声的笑了笑,没有说话。高挑明媚的女孩用她如蓝宝石一般闪烁的眼眸注视着艾洛:“怎么了?”艾洛摇了摇头:“没事,”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女孩,“你不觉得此刻的世界最是美丽的,艾琳姐姐?”艾琳歪着头,不在意的说:“我只看到了一只杂毛鸟从你头上飞过去了。”艾洛:……
“走了,村子还有祭祀呢。”艾琳率先转身,朝山下的村子走去。艾洛无奈的跟了上去,突然,耳边突然浮现出一个声音,正在对他诉说一个许下万载的誓言,像是一把巨大的剑斩断世界,它在庄严宣言:“诸神之黄昏,世界之新生,永夜黑日诞生,身为世界天成,扫除一切,独立于众神之巅,沉醉于胜利之中,自当浴淋诸神之血,斩尽吾前一切敌!”
那个声音到了最后,似乎是一声嘲笑,他在嘲笑着什么,那是他胜利的宣言,还是他败北的不屈?艾洛低声重复默念:“自当浴淋众神之血,斩尽吾前……一切敌!”说到底,还是那个梦的原因啊。他停下脚步,仰头看天,那里,有风吹过,平静至极。
回到村子,艾琳立刻拉着艾洛去了村子的中央,那里是祭祀的地方。当艾琳和艾洛到了的时候,祭祀刚刚开始。
所有人都在那儿,神情神圣,口中默念着什么。艾洛看向众人中央的空地,那里有一座巨大的雕像。那是一个手持长枪,骑乘八腿天马的战神!众神之主,奥丁!他的身姿是那样的闪耀!暗金色的甲胄,暗蓝色的风氅,还有那唯一的一只金色瞳孔,都是那么的完美,当为众神之主!
站在奥丁雕像面前的,有一个身着白袍的老者,他在虔诚的默念,此时,他诉说的是,人类卢恩古文字的来历:“九夜吊在狂风飘摇的树上,身受长矛刺伤;我被当作奥丁的祭品,自己献祭给自己,在无人知晓的大树上!没有面包充饥,没有滴水解渴。我往下看,拾取卢恩文字,边拾边喊,由树上掉落……”他的手里,握着一本书,为当时最为流传的《贤者之歌》。
所有人都在默默地听着,想着奥丁主神的神迹。“当初的世界,巨人,侏儒,精灵,以及诸神是为四大种族,我等人族为神族主神奥丁所造,深受神族庇护,我等应当信仰诸神,行我人族之念。”那名老者的声音依旧在诉说着,几乎所有人的眼中涌现一股狂热,那是对心里神灵的信仰,以及渴望平安的信念。
艾洛看着那名老者,他早已知晓老者的来历--教廷白衣祭祀。这个世界叫做捷古弗列德,为末日之战后诞生的新世界,人族建立的两大帝国,东格陵兰帝国信仰主神奥丁,而西纳维亚帝国则是信仰大海之神尼奥尔德。不过二者也并未发生过什么摩擦。
末日之后,旧世界米德加尔特破灭,新世界捷古弗列德诞生,活下的众神退居传说中的“瓦尔哈拉”英灵殿,重建众神之领域;巨人们逃往世界鸿沟,在其南北两端建立“雾之国”尼福尔,“火之国”穆斯贝尔,想要光复曾经的约顿巨人国度。精灵们在世界极南建立起精灵之森“亚尔夫”,而侏儒则是在北方建立侏儒国“瓦特阿尔”。当然这是记载在史诗中的传说,不过教廷的人到对此深信不疑呢。
神圣祭祀依旧进行,白衣祭祀合上手中的《贤者之歌》,“神依旧在。”他悄声默念,转过身去,看着那座巨大的奥丁雕像,更为虔诚的将右手放到胸口处,俯身一礼。“祭品。”两个字从他的口中吐出。
人群让出一条道路,一个个村民带着自家精心准备的食物和水果,来到雕像面前,恭敬地举着。艾洛被姐姐艾琳也给拉了进去当了苦力。但他对这些根本提不起一丝的兴趣,毫无敬畏之心,只期盼着这神圣祭祀能够早点儿结束。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这点儿心思,可不能在今天露出一丝痕迹,否则,这手里的祭品可能会多出个人来了。
白衣祭祀的目光从一干人身上扫过,似乎可以看透人心。他能够感受到这群人的热忱,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最后一人身上。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少见的黑发与黑瞳,让白衣祭祀隐隐有些诧异,他发现这个孩子的眼中透着一种好奇,更多的还有一种别的情绪,令他有些看不清。白衣祭祀惊异,他不禁想起自己六岁时的样子,那是一种渴望能够成为神灵祭祀的眼神。
他收回目光,他知道,此时还不是深究的时候,最重要的,还是要把祭祀进行下去。
“主神奥丁在上,吾等为东格陵兰帝国治下之人,今日特此献上祭品,愿吾等可承神之洗礼,奉上我等之信仰,为神之信徒。”
他的话语刚说完的一刻,那座巨大的奥丁神像突然骤然发光,金黄色的光芒渲染了整座神像,艾洛呆呆的站在人群之间,望着这骤然发光的神像。
他的耳边似乎有人在轻语,又像是在高歌,仿佛是战争的号角奏起,神灵在低声梵唱,颂着那神秘而又神圣的赞歌,一座巨大的黄金巨门打开,重重的重音敲打在艾洛的耳膜,阵阵生痛。诡异狂妄的笑声划过天际,那是恶魔的诞生,死亡的觉醒,一头银色巨狼仰天长啸,一轮血月浮现,巨龙升空,破损的龙翼于天边坠落,更有圣光贯日……直到最后,全都汇聚于一起,形成一幅巨大的油画,悬挂于天空,一双黑到极致的眸子缓缓张开,透出摄人心神的目光,然后壮丽的画卷腾空,洪亮的声音在响起:“神圣祭祀,祭之以司!”
神圣祭祀,这才是真正的神圣祭祀!那是旧世界米德加尔特时,众神的殿堂!
“艾洛,艾洛,艾洛!”艾琳摇动着少年的肩膀,焦急的叫着。少年的眼神空洞,没有一丝的生气。所有人都围了上来,白衣祭祀用凝重的声音跟艾琳说道:“请让一下,让我看看。”他伸手抱过艾洛,对上那双空洞的眼眸。
就在这时,少年的黑色眼眸瞬间回归,甚至还有画面在他的眼中短暂残留。让白衣祭祀震惊。之前,奥丁神像发光,神之洗礼洒向众人,竟令得这个少年这般景象,白衣祭祀想到了一个可能,那是十三年前,从帝都教廷希望之塔发出的消息:“众神之子降世!”
艾洛从白衣祭祀的身上起来,虽然还有几分迷茫,但眼神里有着一股特殊的神光。白衣祭祀此刻已完全深信,眼前的这个少年,定是众神之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