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闪烁的城市,光火炫丽得已经难以看见天上的星星。
夏若凝从医院出来,站在街边,仰起头,努力地望着星空,却除了隐隐几个微弱的光点,什么都看不到。
妈妈还是丢下她了……
看着身边不时擦肩而过的三三两两的路人,她低下头去,慢慢走着,愈发觉得自己孤独得可怕,思考着继续生活下去的理由。
正慌神中,忽然耳边响起一声尖利的汽车喇叭声,紧接着就是刺耳的刹车声。
她还来不及去看就觉得身子被什么碰了一下,腿一软跌倒在地。
抬头一看,一辆红色的车子上正跑下来一个男人,神色有些慌乱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她。
“你,你没事吧?要不要紧?”他伸出手去要扶她,她没有接受,只是用力撑着地站了起来:“没关系,是我走神没有注意已经变了红灯。”她忍着痛意摇了摇头。
他稍稍一愣,这个女孩子好漂亮,除了漂亮,更吸引他的好像是她晶亮如星的眼眸里那一抹坚忍,就像是有吸力一般竟让他的心咚咚跳了起来。
“我还是送你去医院看一看吧。”他看着她白皙的腿上擦破的伤,他自责万分,他刚才真是不小心。
夏若凝一笑,“真的没事,你走吧。”说完她便向马路对面走去。
他久久看着她高挑的背影,竟有一种想追上去的冲动。
他摇摇头,不由觉得自己好笑,萍水相逢而已,她没事就好。
夏若凝没有地方可以去,又回到了自己曾经的家。
可是她已经进不去门。钥匙已经给了成渝钒,因为他说他会帮她把房子清理干净把钥匙退还给鸿承公司。于是,她就坐在离楼门口不远的石板上,双手环膝,呆呆地愣神。
无家可归,此刻她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这四个字的含义。
她不知道她这一晚是不是就要坐在这里度过,她不愿意去想,她什么都懒得去想,她头疼的厉害。
隐约中她的余光察觉到不远的地方有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在动,昏暗的夜色里她看不太清楚,她本不想理会,可是却看到那团毛毛在不停的抖。她好奇的起身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只正瑟瑟发抖的脏兮兮的小黄狗。
看着她走过来,它本能的害怕地向后缩着,还低低地发出呜咽的警告声,它的腿受了伤,它根本没法逃开。夏若凝看着它可怜的样子,忽然就想到了自己,鼻子一酸,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头,低低喃喃着:“别怕,我们都一样没人要,我不会伤害你的。”
也许是她目光里的温柔,也许是她声音里的善意,小狗止住了呜咽,抬头看着她,慢慢的,竟蹒跚地挪到她的脚边趴了下来。夏若凝轻轻地抱起它,心疼地看着它受伤的腿,想着要尽快帮它治好,自己虽然也同样卑微,却好歹比它的生存能力强一些。
正在这时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你现在在哪儿,夏若凝?你这该死的女人!”一个低沉却愤怒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我在家门口。”她轻轻地说。
“你给我好好等着,哪也不许去,我马上就到。”
她还来不及反应,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她低下头抚摸着怀里的小狗,“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了,好不好,我叫你小笨吧,谁让你笨笨地找不着回家的路,没人管没人要呢……”
成渝钒匆忙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夏若凝坐在石板上,瘦瘦的身子在晚风里更添了几分柔弱,她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小脏狗,就像两个无家可归的弃儿,互相用体温温暖着对方。
他走到她面前,一肚子的气都化成了疼惜。
“赶紧起来,和我回去。”他低声说道。
她抬起头看着他,“可不可以带着这只小狗一起?它腿受伤了。”
成渝钒皱着眉,有洁癖的他从来不喜欢这些小动物,尤其这只流浪狗又是那么脏。
“不行。”他硬着心肠说道。
她低下头去看着怀里的小狗,虽然不舍,还是轻轻的把它放了下来。
她自己都寄人篱下,她没有能力保护它。
她站起身要离开,那只小狗却开始发出凄惨的悲鸣声,那声音听的她的心好疼。
她抬起头看着成渝钒,咬着唇低声恳求道,“求你了,没人管它会死的。大不了我把它的腿治好再放走,可以吗?”
第一次听到她这么低声下气的和他说话,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啊,他怎么就拿她没办法……
“你自己抱着它,不许放在我的车座上。”成渝钒冷声说道,“回去把它立刻洗干净,你也好好洗干净,别弄脏了我的屋子,否则你们俩以后都睡在院子里。”
说完他就大步走向了一旁的车子,再没理她,可是夏若凝还是开心极了,她赶忙抱起小狗,高高兴兴的跟着他上了车。
“成渝钒,谢谢你。”她侧过头去看着他,轻轻地说。
他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并没有理会,依旧目视前方专注的开着车子。橙色的灯影在他的脸上一道道晃过,他一贯淡漠的神情在光影的掩映下,看上去竟也多了几分柔和。
夏若凝收回目光,轻轻抚摸着小狗,低低道,“谢谢你收留我们。”
她的话让他的心一软,本是想怒斥她不经他允许便私自跑出来的责问,一出口却变了味道。
“谁让你乱跑的?大晚上的一个人坐在那儿,再遇见坏人怎么办,你以为你每次都能那么幸运的遇上我帮你吗?”
“我不知道你家的地址,回不去了。”她没有抬头,轻声说。
“你就不应该出来!该死的下人,竟敢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幸亏你没事,不然我饶不了他们!”其实他刚才回去时的暴怒已经把张妈等人吓得要死,他又怎会不知道是夏若凝的小聪明把戏才能得逞,只是却仍然把气都撒在了他们身上。
夏若凝抬起头看着他,努力分辨着他说的话,难道,他是在关心自己?
而此时的成渝钒也忽然觉得刚才的话不像一贯冷静的自己所说,他怎么会关心起这个女人来了,于是立刻开口补充道,“看什么看?我只是怕你出了事没人还我钱!别自作多情!”
是的,这才是那个男人的本来面目,夏若凝摇摇头,他怎么会有那么好心。
“我没自作多情,我只是想告诉你,不关张妈和阿贵的事,是我骗了他们,你别惩罚他们,不然我就没脸在你家呆了。”
“你闭嘴!要怎么做我说了算,用不着你求情!”成渝钒低声喝道,“你给我老实说,这一天都见谁了?是不是又私会程昱去了?”
“你!”夏若凝终于忍不住,一脸怒气地看着他,“成渝钒,你无聊不无聊?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和我提程昱这名字?你不要逼我,你把我逼急了我偏要和他在一起,偏要让你妹妹难堪!”
飞驰的车子猛一个急停,轮胎摩擦路面的尖吼声吓的小狗吱吱的叫了起来,夏若凝险些冲了出去。
成渝钒狠狠地瞪着夏若凝,怒声警告着,“夏若凝,不要拿这个来威胁我,你要是真敢再和程昱纠缠,我会亲手杀了你。”
“那你就不要逼我!”她毫不退却的迎上他的两道寒光,倔强的眸子里慢慢浮起一层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