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辰一直坐在床边,他想等到苏浅醒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异状。他脑子中现在全是跟那个陌生的灵魂对话的画面,他十分想知道,灵魂无法做长久的停留,问题到底是出在哪儿了。
“哥……”苏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揉着朦胧的睡眼,只觉这一觉睡得她浑身酸疼,她这时才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了床边的苏慕辰,立刻吓了一跳,小声的喊了一句。
“你发烧了,不过现在好像退烧了,这是李嫂煮的粥,你先吃点儿再吃药吧。”苏慕辰替苏浅盛了一碗粥,眼看着她慢慢的吃着粥,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于是起身离去。
苏浅慢慢的咽着粥,在苏慕辰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小声的呜咽起来。这是打从她迈进这个家门起,苏慕辰第一次跟她说了这么多的话。
生病真好,他竟然会照顾她,跟她说话,为她盛粥,不再像往常那样忽略她……
如此又过了三年,苏慕辰成功召唤了三个人的灵魂,而且能够让他们在苏浅的身体当中停留住。只可惜,他买来的‘古董’都是假的,召唤来的三个人当中,年代最久远的,也不过是一个七十多年前的男人。
这远远满足不了苏慕辰,他觉得既然已经掌握了这项技术,理应召唤年代更为久远的灵魂过来,才能让这项技术更具有深远的意义。于是他加入了一个名为‘敢死队’的考古队,要去郑和墓中亲自挖出真正的古董。
原来,以回民的风俗,人死后三日要速葬,以白布裹身,深埋不附棺。郑和最后死在了海上,遗体不可能运回来安葬,因此在海上水葬了。
当时有个叫“黑大人”的随从,带回郑和的发辫和靴子,赐葬牛首山,所以牛首山的郑和墓只是衣冠冢。
这个衣冠冢的深处,还有一道看起来非常狭窄的小门,因为小门前机关密布,令很多考古队望而却步。
有个名叫冷唯宁的考古学家,仗着祖上传下的一本机关数术的本子,想要照量照量这个衣冠冢里的这道小门,于是召集了几个同样不怕死的考古爱好者,准备一起去牛首山。
郑和是在古玩市场闲逛的时候,恰巧听到冷唯宁跟一个队员讨论如何才能平安的闯过那重重的机关,他立刻就把冷唯宁拉到一边,先表明自己是个考古爱好者,又说了一堆愿意为考古事业献身的豪言壮语,直把冷唯宁唬得热血澎湃的,大有跟苏慕辰相见恨晚的架势。
于是苏慕辰开始恶补考古知识,狂翻盗墓小说,尽量不让自己在这些专业人员面前露出马脚。
‘敢死队’一共有五人,四男一女。在上牛首山之前,冷唯宁召开了作战会议,把可能遇到的情况一一作了分析,并给大家三天的时间准备装备。
于是一行五人在七月初十爬上了牛首山,他们没有先去郑和墓,而是先去了郑家冲。
郑和墓位于牛首山的正南方,它相对的正北处千余米开外有一个只有十七户人家的小村庄,村庄名叫“郑家冲”,村里人都姓郑。整个村子孤零零地与郑和墓遥遥相望。这个村子里的人称牛首山为“回子山”,称郑和墓为“马回回墓”。
冷唯宁说应当先会会郑和墓的守坟人,于是大家脖子上挂着假的记者证,扛了一台二手摄像机,大喇喇的打着采访的旗号,进了村儿。
郑家冲的人听说这些记者要宣扬郑和下西洋的伟大历史意义,并将他们守坟人的真实写照都给整到电视里头去,家家都拿出了最好的酒菜,直接在村中举办大型晚会的空地上搞了个热烈的欢迎宴会。
“村里的老人去世时都会给家中的后人留下遗言:‘逢年过节记得给马三宝上坟’,这个遗言已经传递了1000多年了。”郑善清老人咂了咂嘴,一脸的骄傲表情。他的须发尽白,牙齿也几乎全部脱落,是郑家冲的长房,在郑家冲辈分最高。
“敢问您老高寿啊?”冷唯宁为郑善清斟满了一杯酒,苏慕辰立刻扛着机器来到桌前,将镜头对准了两人。
“我啊,77啦!但是我仍然能清清楚楚的记得,在我16岁那年,第一次给郑和上坟时的情景。”郑善清言罢抬头望着空中的星斗,似是进入了记忆的长河。
“父亲让我规规矩矩地跪在了郑和墓前,指着坟对我说:‘你记住了,这是马三宝的坟,从今往后你要像对待祖坟一样看好它,不能让它损失一草一木。’从那以后啊,我时不时就到郑和墓周围转转,防止村里的耕牛啃坏了墓上的青草。”郑善清说完咧嘴笑开了,只四五个剩了半截的灰黑色牙根悉数露了出来。
“我叫郑善福,我们都是郑和随从的后代。”这时一个人挤到了镜头跟前,直说是郑和墓公园的看门人,他的工作是卖门票,此外他还有一项重要任务,就是每天打扫墓地。
“郑和死后我们祖上就给他看坟,之后我们世世代代为他守坟,为此明朝皇帝特赐我们姓郑,同时还赐给了我们一百亩良田,这些田地我们直到现在都还在耕种。”郑善福说完扬了扬下巴,饱经风霜的脸上被时间刻上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每年清明,郑家冲每家的户主都会聚在郑和墓前上香祭祀。”郑善福说,以前村中老的家谱在文化大革命时抄四旧给烧了,现在的家谱是后来整理的,上面位居首位的就是郑和。
“1951年的时候最险了,郑和墓差点儿让他们给毁了。”郑善清似是不满郑善福抢了他的风头,立刻高声说道。苏慕辰见状急忙又将镜头对准了郑善清,并与冷唯宁相视一笑。
“那年,牛首山一带流传马三宝墓里埋着小金人,附近的村民扛着锄头准备上山扒坟挖小金人。听到这个消息,我父亲急了,他赶紧冲上山用身体护住墓地,向村民解释这是自家的祖坟,没有什么小金人。他当时声嘶力竭地喊道:‘偷坟掘墓有罪,扒不得啊。’。就这样,凭着我父亲在这一带的威信,最终保住了郑和墓。”郑善清说到此处,脸上本是心有余悸的表情,立刻黯淡了下来,“后来经过政府的批准,一些考古专家到郑和墓折腾了好几个月,拿走了不少东西,哎……”郑善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苏慕辰有些不敢看村民们一双双朴实的眼睛,他们如今就是来偷郑和的东西的,这让他觉得有些羞愧,有些无颜面对祖祖辈辈都守着这个墓的郑家冲人。
可是,却如何也阻碍不了他去盗墓的决心和行动。
冷唯宁根本没有取得政府的批准文件,所以这次‘敢死队’的行动是十分危险且违法的,冷唯宁悄悄的在村中巡视了一圈,见村民基本都睡下了,又最后一次确认了众人的决心之后,带队向牛首山的正南方走去。
“前面应该就是郑和墓了!”关颖见越往山上走,建筑物越稀少,连树木都没有几颗,说话声音不觉提高了一些。
苏慕辰不觉多看了两眼这个‘敢死队’中唯一的女人,她与自己不同,是个纯粹的考古爱好者,她每天张口闭口的说着‘盗墓笔记’中的一些情节,直说如果让她也遇到就好了。
几个人刚翻过郑和墓公园的大门,就被一道闪亮的光定住了身形。
“你们是什么人?”
只见拿着电筒乱晃的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穿着一条平角短裤的男人,他一手拿着电筒,一手将电话举到了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