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的手都抖了起来,双唇翕动,半天才吐出几个字:“轻笑还没回到城主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概一个多时辰以前,轻盈就挣脱了我给她下的药,跑回城主府了。”梁夫人解释道,“难道您到现在还没见到她吗?”天哪,同在锁阳城中,一个多时辰,轻笑怎么也该到了啊!这么久都没到,难道真出事了?梦境中那血淋淋的一幕再次在脑海中重现,梁夫人全身如被抽干了力气般,一下子软了下来。
她本就是站着的,这会儿一软,一直接就跪坐在了地上。
慕容弈见她表情不似作假,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一个多时辰了,轻笑还会轻功,以疾风幻影的速度,就算轻笑只习得皮毛,一样可以在两刻钟内回到城主府,可现在却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他略微想了想,想到了一个可能,梁轻盈的行动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的,她有帮手,那么在轻笑摆脱梁夫人,出了梁府之后,她就会碰上那个监视着她的人,然后……这个想法一成型,他立刻出了一声冷汗,不会的,不会的,他的轻笑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的。他再顾不上其它,大步流星般的走了出去:“来人,贴出告示,凡是有城主夫人消息的,赏十万金。”
他的脑海中已顾不得其它,他只要梁轻笑能平平安安地回到他身边。
梁夫人怔愣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是轻笑出事了,她爬着扑到慕容弈的脚下:“城主,你救救轻笑,你一定要救救轻笑啊!”
慕容弈一脚把她踢开:“少在那假惺惺的,最没资格哭的人就是你,现在来装什么慈母,晚了!我告诉你,轻笑没事还好,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和梁轻盈一个也别想跑掉。”
那一脚正中胸口,梁夫人捂住一顿猛咳,却再次艰难地爬了过来:“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城主大人,我在此给您嗑头了,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她才21岁啊!”
慕容弈可不想听她说这些废话,道:“你还知道她只有21岁啊,有你这样的娘,真不知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梁夫人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地嗑头:“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吧!”
慕容弈看她一眼,道:“梁夫人,你记住,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别再说她是你女儿了,就算轻笑还肯认你,本王也不会允许,懂吗”
梁夫人只觉整颗心碎裂成片,一下子是梁轻笑跟她恩断义绝时那决绝的脸,一会是梦境中她浑声是血倒在血泊中的模样,是自己,都是自己造成的,她死死咬住了嘴唇。
慕容弈可没功夫耽误,看着在脚下痛哭的女人,他真想把她碎尸万断,这样的女人,怎配为人母?她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来人,把她给本王关押起来,等候发落。”
梁夫人并未反抗,她也没有力气反抗了,任那两个侍卫拎小鸡般把她拎走。
吕梁家的本是在不远处张望的,就怕客人们有什么需要,她也好快点送上,哪知才这么一会儿,就见城主大人冲了出来,张口就叫来人,然后要他们广散人手,务必要找到梁轻笑。她还没想明白是不是大小姐出了事了,就又见到夫人跪下苦苦哀求着城主大人的一幕,更可怕的是,城主大人居然一点风度都没有的直接把夫人踹开了,那力道显然不轻。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一向骄矜的夫人跪在地上磕头,吕梁家的很想走过去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慕容弈踹开梁夫人之后,立刻就领着人快步走了出去,就这么点人找肯定是不行的,得回府多调些人来才是。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若对方真想要轻笑的命的话,自己这会赶去肯定已经晚了,而且晚得不止一点半点。但他总是心存侥幸,他实在无法想偈,若之后的生活中少了梁轻笑,自己的生命是否还能如现在般多姿多彩。
那个被他强行拉到自己生命中的女人啊,早已占据了他整颗心所有的位置,若她真的出事,自己这颗心,怕得空了吧!
整个城主府的人迅速动了起来,凡是有行动能力的,几乎都被派了出去。
而此时的梁轻笑正接受着阎三的打量。“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多隆。”
“做什么的?”
“小的曾在日不落岛国住过,懂得一些日不落岛国的语言,所以被霍大少爷拨给爱丽丝小姐做仆人。”
“你懂日不落岛国的语言?”阎三在心里把他排除了,梁轻笑久居锁阳城,肯定不可能知道日不落岛国的语言的。“说几句来听听吧!”
梁轻笑做不好意思状:“不知大人想让小的说些什么?”
阎三自己可不懂得这鸟话,说实在的,就是日不落岛国这个名字,他也是刚刚听船上的水手说的。当下便道:“你就介绍介绍这一趟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吧!”
梁轻笑在心里翻个白眼,你丫听得懂吗?但还是非常从善如流的用英文讲了一些乱七倣遭的东西。虽然话的内容压根就与这一趟他们做的事完全无关,但阎三不懂啊,听她说得好像还挺顺畅的,也就自然地把他排除了。
倒是把霍延庭惊愣了许久,梁轻笑可是一直长在锁阳城的啊,可她那口日不落岛国语言是怎么回事?虽然说得不甚流利,也有一些小小的错误,但作为沟通用,已经完全没有问题。她是打哪学来的?霍延庭有一肚子的问号,却不好在此时发问。只盼着阎三能快些走人。
可阎三着实可恶,他根本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梁轻笑是她检查的最后一个人,爱丽丝的长相与梁轻笑的相差太多,根本就不用检查,阎三给他的手下做了个手势,那些人立刻如土匪般扑向各个房门,一间一间仔细地检查,好在他们没有在检查的时候随手顺东西,不然船上这些汉子肯定得被气死。
就是这样,他们一个个也都是义愤填膺的样子,要不是知道打不过他们,肯定早就抄着棍子上了。
阎三带的人大概有三十来个,但等他们把这艘长达30米的巨船搜索一遍之后,也费了不少时间。阎三见霍延庭一脸冷然的样子,心道,还是快撤吧,那小娘皮说不定真跳到水中,然后借上了另外一艘船了。
妈的,这女人太滑溜了,本来还想借着她的嘴套到点拈花一笑的信息的,所以寻她一再宽容,想着在他的看管下,她绝对逃脱不了的,所以也没给她用绳子绑了,哪知自己竟然晕船,唉,其实来的时候,他就晕船过一次了,是他太忘形了,以为已经捉住了她,就可以万无一失,所以竟然忽略了这一点,最可气的是,那女人真就趁这机会跑了,他派去看她的人半点作用也没使上。
靠,到手的鸭子都给他飞了,气得他只想爆粗口,抓到梁轻笑容易吗他,愣是在梁府大门外守了四天四夜,喂了多少蚊子,吹了多少冷风啊,结果居然让她给跑了。
他还是太小看她了,这女人除了轻功,竟然还会游泳,不是说她也是大家小姐的吗?怎么这些粗活,怪活她一个不少的全知道啊!特别是游泳,哪个大户人家愿意女儿去学游泳啊,也不怕成为一辈子的笑话。
可这怪咖还真就会了。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借着这个逃脱了他的视线。
白白忙活一声,阎三这个气啊,看来得再回锁阳城了,堵在城主府门前,或许还有机会再抓住他。
如果阎三知道锁阳城已被戒严,只许进不许出;如果阎三知道,慕容弈已经知道梁轻盈是假冒,甚至知道梁轻笑曾被藏在城主府;如果阎三知道,早在他还在霍家商船上大肆寻找,慕容弈就已经猜出可能有一个人捉走或是杀了梁轻笑的话。那就是借他几个胆子,他也绝不会再回锁阳城来。
可惜,这些他通通不知道,所以他回了锁阳城,更严重的是,他选择在城主府门口守株待兔。这整座锁阳城草木皆兵的时候,一个陌生人在城主府门口徘徊,结果可想而知。
稍稍乔装打扮了下,他很快就往城主府行去。
而梁轻笑,在他终于肯下船的时候,长长地吁出口气,太险了啊真是。
她无比庆幸自己当初一念好奇,磨着学了点皮毛轻功和易容,要不然,现在的她肯定已经在去往京城的路上了。
那是她此生最大的噩梦,她可不想再去经历一次。
梁轻笑见阎三终于走了,长长地吁了口气,人一下子瘫软在地,刚刚阎三问她话时,她脚都在抖,好在裤子宽大,才没让她露出痕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