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轻笑眼睛一酸,泪差点落下来。她走上去,接过她手中的勺子,舀了一口,送到他嘴边:“这帮该死的奴才,见主子手受伤了都不知道安排个人过来伺侯的吗?”
慕容弈“啊”的张口,吃了她喂过来的稀饭:“是爷不让他们伺侯的。”
梁轻笑忍着泪:“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爷昨天还给我保证说一定不会有事,可是你看……”梁轻笑越说越觉得难过,那透着血色的厚厚纱布,显示着他的伤口有多深,心疼得她快背过气去。
慕容弈道:“爷没事,你放心吧!”
“怎么没事呢,包了这么厚的纱布,还有血透出来,这伤口得多深啊!”梁轻笑急了:“爷,你现在是伤员,可不能大意了。”越说眼睛越酸胀,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怎么哭了呢?”慕容弈有些笨拙地用左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爷真没事。”
“嗯。”梁轻笑也觉得自己丢人,伤在他身上,她哭个什么劲,狠狠地抹去眼泪,她道:“爷,喝粥。”
两人一个喂,一个吃,很快一碗稀饭就见了底,梁轻笑还想给他添一碗,却被制止了:“爷没胃口。”
这之后一会儿,纪川荀来报:“城主,夫人,马车已经备好,其它营帐也都收拾了,是立刻赶路还是要再歇一会儿。”
梁轻笑想说再歇一会儿,毕竟有伤。但慕容弈却快她一步:“吩咐下去,立刻起程。”
“是。”纪川荀领命而去。
梁轻笑道:“爷,为什么不多歇息下再去,你的伤……”
慕容弈打断她:“这点小伤,不碍事的,更何况,这山上本就不太安全,还是快快离开为好。”
梁轻笑一想也对,就没在坚持,扶着他往马车而去。慕容弈哭笑不得:“轻笑,爷伤的是手又不是脚,做什么要你搀着走啊!”
梁轻笑道:“爷还是小心点好。”
慕容弈也只得随她了。
下山比上山快了很多,上山的时候从早上一直到天黑,到山脚下的时候也不过才午饭时分。山脚下就有客店,一行人累了一夜,慕容弈吩咐在这吃一顿歇一下。前面就是凉州,不必去荷花镇那个小镇了,直接到凉州城再作歇息。
梁轻笑觉得凉州这地名很熟悉,但有鉴于这个朝代京城居然在南方,她就不再去联想了,不然又得闹出乌龙来。
慕容弈手伤到,人也不太舒服,在马车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不愿出来。梁轻笑无奈,只得让人吃完后打包一份,等他想吃的时候再吃。慕容弈不下车,她自然也在车里陪他了,总觉得如果扔下他一个人,他该有多凄凉。
一路无事,一行人顺利的在下午时分赶到了梁州城,纪川荀安排着众人住进了最大的客栈,然后吩咐会在梁州城停留两天,侍卫们可以轮流放风。众人自然愿意,欢呼一声,各自安排去了。
慕容弈手受了伤,在山上自然得不到好的治疗,虽然他已备好了药,但毕竟比不上在客栈里舒服,纪荀川又跑去找了凉州最好的大夫来给他治伤。
大夫表示,他原来的伤口就处理得很好,已不需要他再做什么,只嘱咐他要好好休息之后就告辞了。梁轻笑严重怀疑,其实这只队伍里本就有大夫,只是掩人耳目而已。
原本在赶路,心里焦急,又心疼慕容弈的伤,所以她也来不及想什么?这会停下来了,才发现疑点越来越多,比如慕容弈为何会提前把她转移,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行刺了,既然知道有人行刺,以慕容弈的谨慎和武功,居然还能受伤?
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一,敌人太强;二,慕容弈是故意的。梁轻笑更倾向于相信后者。
这么一想,惊出一身冷汗,看着睡在床上好梦正酣的慕容弈,她紧绷的心神才慢慢松懈开,渐渐冷静下来,只是心里却是一片凌乱,为什么?为什么危险的时候先把她送走?
她轻轻地爬上床,在他身边躺下,轻轻抱住他的左手,闻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心里一片惆怅,怎么办?慕容弈,我好像已经舍不得你了。
是啊,舍不得。在听到他受伤时,只觉心痛得无法呼吸,直到看到他整个人还完整地存在着,才能放下心来。这样的她,要有怎样的勇气才能离开。算了,先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也许有天,慕容弈就真的爱上她了呢!这么想着,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更深地把自己埋进他的怀里。
在凉州养了两天以后,慕容弈的伤稳定了,大夫说只要好生照顾,就不会化脓导致高烧。没了这层危险,一行人再次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梁轻笑这些天有些抓狂,受了伤的慕容弈变得跟小孩儿似的,一直一直要粘着她,当然两人本就同处一辆马车。原本二人处得还算和谐,她看她的话本儿,他则处理着一些紧急折子和密报,两人互不干扰,倒也相处融洽。可自从某人受伤以后,他就不再处理正事了,天天緾着梁轻笑陪他,更不让她看书自娱。梁轻笑差点发疯,有时候看着他在侍卫和丫鬟们面前摆出一张冷脸的时候,她甚至对他们感到各种羡慕嫉妒,心说,让慕容弈也这么对她黑脸吧,阿门。
本来很多事情,慕容弈左手也可以搞定,可他就不,必定所有事都要梁轻笑帮忙,梁轻笑烦了的时候也会对他吼:“那么多小厮丫鬟,为什么独独使唤我,我是你的侧夫人,又不是小丫鬟。”
吼完却又还是任劳任怨着。
慕容弈的笑容一天比一天真。
在这样的气氛中,日子跟着马车的车辙一起滚过,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五这天,也就在这一天,他们这行人抵达了京城。
天子脚下,自是繁华,人来人往,形形色色都有。梁轻笑看了几眼就没什么兴致了,一来,如今的锁阳城繁华程度并不比这里低,二来,慕容弈伤未痊愈,她的心里惦记着事,也放不开去欣赏这些。马车一路奔驰,停在了朱雀大街的弈王爷府门口。
弈王爷府府门大开,留守的管家张中越率着那些留守的人们在大门口站成两排,欢迎主子回家。中间则是慕容弈的十个小妾。
是的,你们没看错,的确是十个小妾,一个个长得千娇百媚,如鲜花般娇嫩,连声音也嫩得能掐出水来:“给王爷请安。”十个小妾长相各有千秋,可说是包括了各种美态,有娇柔的,有妖媚的;有的风情万种,有的英姿飒爽;看得她眼花撩乱,心火直冒。
梁轻笑风中凌乱,看慕容弈这几年也不像好色的啊,居然居然已经有十个小妾了,那她是什么?小十一?所以,一到王爷府,梁轻笑就没了笑脸,最可气的是,她虽不是正妃,却也是慕容弈所有小妾中份位最高的,那十个娇滴滴的小妾还要给她敬茶。
她那个怄得啊,差点没把自己气中风。
这次上京,她只带了小满一个贴身丫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雪黎由暗转明,成了她另一个贴身丫鬟。看着雪黎握剑的手作起事来居然毫不马虎,她大为惊奇。这人究竟是怎么培养的,她都快觉得雪黎是全才了。
梁轻笑的房间被安排在慕容弈的崇德殿中,由于被那十个小妾刺激了,梁轻笑严重抗议,但最终还是被驳回了。每日里除了要面对慕容弈这色胚,还要面对那十个时不时来探病的小妾,她觉得自没疯掉简直太厉害了,后来干脆躲在房间里闭门不出。免得看那帮小妾和慕容弈的眉目传情,要不是慕容弈现下手受了伤,行动不便,估计早就滚一张床上去了,她眼不见为净,免得自己长针眼。
梁轻笑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不要在意,但该死的,她就是介意得不得了。
慕容弈看着她在一旁吃干醋,也只是偷偷地笑,一点也没有要安慰的意思,这让她的怒火更上了一层楼。
京城是不兴过小年的,他们比较注重腊八。这日宫里传来了旨意,贵妃娘娘召见梁轻笑。
小满和另外一个宫中出来的婆子给梁轻笑上装,宫服宫花一身穿戴下来,她立马觉得头重脚轻,这身行头太重了。但要进宫,不穿也不可能,只得跟了婆子领了小满一路往皇宫而去。
皇室自是亭台楼阁,富贵非凡,只是梁轻笑现在满心都是轻盈,无暇观赏。自轻盈入宫,她们就再没见过面,屈指一算,差不了几天就三年了。轻盈是她一起长大的妹妹,不论发生了什么,她都真心拿她当妹妹看待。更何况,她从不觉得她们在锁阳城发生的别扭算什么大事,转身就忘了。